《天打雷劈》信口开河hiya

12、端倪二

　　“还真是被师父宠大的丫头，笨手笨脚落水就算了，浅浅一个小池子自己都游不上了。”殷脂拿来新衣裳，点着黎淑额头说道。
　　“抱歉啊，师姐。”
　　“你是对不起自己。公子问你姓字答了便是，阴阳家也不差你这一件丢人事，还偏偏不说，和公子玩欲擒故纵？只怕贵人隔天就忘了，你还得意着呢。”
　　“忘了最好。”黎淑把头向浴盆里埋了埋，小声嘀咕道，可惜冒到水面只剩一串咕咕的气泡。
　　“你说什么？”
　　“反正我也不想嫁。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殷脂被惊了个目瞪口呆，“不想嫁？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难不成还想同我一样老在家里？”
　　“也不是不行啊，阿姐，要不咱俩搭伴过日子，我也不要筠修阁了，搬去炎辉阁陪你。”
　　“不对……”师姐忽生出几分怀疑。
　　“怎么了？”
　　殷脂回过身来，“你落水时，人虽走得乱，但也没那般拥挤。再说了，如何只把你一人推池子里了？”
　　黎淑咕噜出又一串水泡，“嗯，是啊。”
　　“你和阿姐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推的你？”
　　“我自己跳进去的。”
　　“你有病啊！”殷脂恼了。
　　“那师姐想让我怎么说？人挤人偏偏只把我挤下去了，还是有人乘乱推我还恰巧没看见是谁，左右都是麻烦事。还不如别人问起，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她们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谁，随便讲个玩笑得了。”黎淑搭在浴盆边，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快被淹死的另有其人一般。
　　确有道理，即便有哪家姑娘刁蛮推搡了，没当场抓住，事后追究也难免叫人怀疑是故意栽赃。幸而只是个莲花池，人无大碍，错过一场花会，但也得扶苏公子正眼一看。
　　“不过……师姐，我是会水的。但在池子里的时候却怎么都浮不上来，像有东西拉我似的。”
　　“会不会是淤泥花枝之类的？”
　　黎淑摇头，“不太像。我原以为是水草缠住了，但回身去解，却什么都没瞧见。有点像师父讲的脏东西。”
　　脏东西，一般是因怨而生的鬼灵，有时会害人，但灵力低微，只能欺负些阳气不足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书典里面记的，说的皆属洪荒之时的故事了。阴阳家平日里掐掐算算炼丹修仙的，这写鬼魂故事自然也讲些，不过谁都没见过，时间久了也只当吓唬小弟子的寓言。再者，即便存在于世，以黎淑的命格小鬼们躲都来不及，更别说害人了。
　　师父赠她的玉钗花瓣上点了朱砂血，颜色还在，更不会避不开邪祟。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拿水鬼唬我，还真当我同你一个孩子样。”殷脂忽然想逗这傻丫头，便道：“那莲池去年才开的，你不是认识张良吗？且去问他，督办的时候是不是把谁溺在池子里了？”
　　日影渐残，人声渐息。
　　“少爷，晚膳送来了。”乐湛领了厨房“专供”，推开竹门。
　　男子加冠，需提前五日开始斋戒，每日沐浴焚香。
　　凝神静气，而后承冠，谓之成人。期间如无宗族大事，便休于屋舍，不闻窗外杂论。
　　“今日都还顺利吧？”
　　主人无法外出，下属自然需多打探。
　　“今日辩和，公子去看了。还以为名家又会满嘴胡话，还好子薠争气，连胜三场。对了，扶苏公子还夸阿谾举止端周，年龄虽小，但师父教得仔细往后必堪大用。”
　　“谾儿这孩子确实不错，待他把《春秋》上卷读完了，记得提醒我让他转拜淳于师叔门下。”
　　“少爷又不是教不了，干嘛好弟子都要送出去？”乐湛明显不爽。
　　张良可不敢把给自己解闷的小子气走了，连忙解释，“我自己都得每天找孟师兄背《大学》，讲《孟子》确实讲不清楚。正是好弟子才应跟着好师父见大世面。阿谾品性像孟师兄，跟着我终归有些委屈了，淳于师叔刚正且在朝为官，见过世面，学问也做的好，更适合他。”
　　斋戒吃食不仅供的只有清淡时蔬，盐也极淡。勉强吃一两口，也不大想动筷了。
　　“女眷那边的花会如何？公子可有点评？”
　　“嘿，甭提了。”
　　张良没什么兴趣听八卦，敷衍问道：“怎么？”
　　“公子刚一露面，那群女妖精也不顾仪容了，纷纷乱乱，还把一姑娘推荷花池子里去了。”
　　“人没事吧？”
　　“荷花池能有多深，也就呛了几口水。”乐湛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是为博公子注意？”
　　“谁知道呢，不过确实是公子叫护卫救上来了。那丫头还真有意思，公子看她可笑模样，便问了一句她姓字。主子你猜如何？”
　　张良轻笑道：“那姑娘不说。”
　　“您怎么知道？”
　　“欲擒故纵。”
　　“那你再猜，这姑娘是哪家的？”乐湛满脸就四字：幸灾乐祸。
　　张良忽有了些兴致，“你认识？”
　　“我见过。”
　　“有些不好猜。”张良沉吟道，“不应该是刑名家的，道家也不屑这种手段，墨家你不认识。莫非是名家姑娘？”
　　“少爷猜错了，是阴阳家的，还是那个鬼精的黎淑。”
　　话未说完，主子这边腾地站起，直冲门走去。
　　“别别别，少爷你别激动。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争个宠嘛，要能被选上进宫也是个不受欺负的。”乐湛一把抱住主子小腿，又拉又拽。
　　“乐湛你松手。”
　　“人家淑小姐没事儿。”
　　“松开！”
　　“扶苏公子也没看上她。”
　　“松开！”张良再次喝道。
　　“少爷！”
　　张良明显急了，大声斥问道：“黎淑是何时生人？”
　　“不知道啊，大概是春天生的吧，小您五岁。”
　　“那怎会无事？”
　　糟了！
　　年前庄里修缮屋舍，偶然挖出一方小箱，其中只放了一块枯木根摆件。本来并无稀奇，只随便放在库房，可说来奇怪，立春以来，不管把这件枯木摆哪，方圆一尺草木衰败。命仆从去烧，竟也烧不化。向道家朋友询问，说是丢在水中以淤泥覆之，便无大碍。
　　平白无故修一汪池水招人猜疑，于是就着办花会的由头，养一池芙蓉还能增香添雅。
　　可终归有些影响，眼看开春季节，清池下发芽的莲子都寥寥无几，更无荷叶舒展迹象。有些体弱的弟子在池水周边跑来跑去，没几日便病下，请大夫看过并无异常。事后推算，竟多半都是阴阳家说的木宫命格。
　　“那，明日一早我就去给子翕说一声。阴阳家不就是会驱邪祟嘛，说不定他家阁主正好有办法破解。”
　　想来也别无他法，暂且如此安排。
　　张良又思踱片刻，嘱咐道：“不要直接去找方子翕，请颜师兄去说。这次阴阳家是谁领来的？”
　　“好像是朔汤阁那边的大弟子，” 人多事杂，乐湛也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他还得听殷脂主事的。”
　　“那也先给他说，最好能让他把话带给殷脂。若小淑并无异样，或许是我们之前想多了。”
　　但愿是思虑过度，千万不要出事。张良这夜默念数遍。若不是没有祈愿对象，他或许都要怀疑自己读着圣贤书，还信牛鬼蛇神事了。
　　能比姑娘落水更博百姓口舌的，怕只有贵人遇险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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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算是一个附加小零食
并不是完全的报复性爆更心态啊，只是存货不想堆太多。
这里其实就可以看到阿良有点在乎黎淑了，后期的糖大概率会是男孩子主动喂的，不过我家闺女也会有很大胆很直白的高光片段！
扶苏殿下也是阿信在念书的时候特别心疼的一个人物，但毕竟是全员黑化嘛，他在后期展现的，可能会不说特别的，完美。希望不会带来观感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