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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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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招招心下一耸，面对着那张要吃人的脸，自暴自弃地垂下了眼，黯淡无光。
他没什么好瞒的，便隐了穿越种种，一股脑儿把所有事都倒了出来。
出师不利流年不顺，任务也迢迢无期，只求这男人看在他真诚的份上，让他能死得舒爽些。
“这真的是全部了，再问，我也没有更多的能告诉你了……”
对方手上用力，拧过他的脸，迫使人直视自己，钳得林招招下颌酸痛。那双深邃的眼探询着他每一寸肌肤，似乎想通过每一根毛发将他看透。
这本不是什么心猿意马的好时候，可林招招作为一个颜狗，一个自知小命戚戚之人，心神竟不适时地飞了几分。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怕也该长成这么副模样，那些善男信女虔心造像，日夜参拜从此也就有了缘由。
被他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这么打量着，对方咳了一声，反而又微微侧过些许：
“今晚死的那些人都是格尔森公司派来的。等他们知道，你能用权限杀死护卫队全部人，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林招招刚想解释，对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你有我的权限，就拥有了开启我意识空间的钥匙。你的意识能进入我的身体，你能以我的名义发号施令，你可以成为我。”
“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对你？”
林招招踌躇半天，求援似地望着他：“那你把权限收回好不好，我真的不是很想要……”
他那自下而上的角度，配上糯糯的音调，怪小可怜儿的。
“难办。”对方不为所动，冷酷摇头，“个人权限统一由国家管控，任何更改都需要过审。想越过中央电脑，自行更改指令，技术难度非常高。”
男人语调猛得一沉，紧叩着自己急切的心。
“我不知道你背后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我很好奇是谁能突破所有防御机制，入侵我的意识空间，取得我的权限，还没留下一点痕迹。”
“如果这个人，或者这个组织，还没被政府收编的话，网安部也该原地解散了。没得玩。”
林招招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很不妙的想法。
不会是那不靠谱的声音干的吧？
这就是它送给自己的金手指么？就这，就这？
这是要我活命呢，还是要我命呢？
“对方很谨慎，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割断了你们间的全部联系，防止被人反向追踪。”
男人摊了摊手，总结道：“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放你走。”
“无论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林招招十足绝望：“那我就只能死么？”
可能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那灼热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扫了千百遍，对方突然将他放开了。
“我可没这么说。”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我不杀你。”
“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
林招招低垂着脑袋，心里头快速盘算着。
若按这人所说，他的权限真的有那么厉害，非要世界级的黑客上场才能攻破，那为什么自己能有？又怎么这么巧在那个巷尾遇见他，恰巧跌在他的身上，又恰巧触发了之后的一切？
这些自以为的凑巧，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人暗中排布吗？
看他模样，如若拒绝，恐怕下一秒就要被小蚂蚁似的摁死了。答应他，虽不说未来如何，至少能再苟一段时日。
见人不答，对方失了耐心，猛得扯着他头发逼他仰起脸，撞上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手指却下意识松了一分力。
他想了想，硬邦邦地补道：
“我可以保证，事成之后我有办法取消你的权限，给你一个假身份，让你到你希望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当然了，你若不配合……”男人拿匕首在他脸侧拍了拍。
林招招一激灵，“我听话！我听！”
一双杏仁眼十足狗腿子地眨巴着，抱大腿三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合作愉快。”
男人冲他伸出一只手，脸上带着份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是间溯。”
林招招心中猛得一震。
小说里，主角攻名唤周目回，曾化名间溯行走江湖，也以此身份与爱人初遇。
同名同姓、古雅得格格不入的意识空间、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权限……
有戏。
“林招招。”
“好可爱的名字。”
林招招在这半胁迫半得逞的笑脸下，手被他攥得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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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人藏身之地，抬起头，就是连接两座城市的跨江大桥，夜车在上边疾驰，万千霓虹与天上的星交相辉映。
“我们现在的目的地。”间溯调出一副地图，“取道辐射坑，进入仿生人自治区。”
辐射坑是历史上的战争遗迹之一，与1号自治区毗邻，离他们所在之处大半天车程。
达成停战协议后许多年，人类与仿生人共同维护着辐射坑生态，小镇村落也在慢慢建成。但因为当初的战争对环境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生存条件恶劣；进入辐射坑后，电磁讯号还会被不同程度地扰乱，无法进行大型规范化管理，因此整个地区这些年来逐渐成了许多组织与流窜者的后花园，小型冲突不断。
死在小巷里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格尔森公司绝对不会放任他们离开城市：等人越境，情况就麻烦了。
在自治区内活动需要经过特殊的审批程序，一次性派出的人数与武器也有极严格的限额，对付这样强大且狡猾的对手无异于放虎归山。公司必将联合周边一切力量，在他们还处于人类管辖范围时把人揪出来。
是夜，多想也无益，间溯决定稍事休息，天一亮就行动。
一间小屋，一张床，间溯睡床上，胡乱往地下扔了条毯子。林招招乖乖地躺上去，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工夫。
他在地上蜷着，翻来覆去，身体疲惫到了临界点，肚子饿得要命，脑子里各种念头搅成一团。
这个与书中人物相同名姓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全国最大的公司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抓住？
间溯到底会不会履行承诺？会不会对他下杀手？
他身处之地与书中世界，又有着怎样的机缘？
……
那部小说他并没有看完整，也不知为什么，数年前看的了，现在还能清楚回忆起很多细节。
书中美人受名叫连默，独爱周目回的真诚正直，觉得为祺心思太重，不愿与他多相与。为祺被心上人几番拒绝，连带着跟目回也开始不对付。
为祺有个心腹，心腹无意中看了为祺的命盘，发现为祺竟是命定的神王。
心腹本就怀有反意，这会儿更是十分不服，便暗中联合其他势力，意图整死为祺，自己再以高风亮节之名接替这神王之位。
在蓄意排布之下，几桩恶事被栽赃在为祺头上，连默十分不齿，与他断绝来往。
为祺心高气傲，何尝受过这种委屈？他性情偏执，心被爱烧得慌，一气之下走入了死胡同，索性做个恶人，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扰得人神两界不得安生。
看到为祺断情之战，围剿目回，囚禁连默，隐隐有要往小黑屋play发展的趋势时，自己终于忍无可忍地弃了书。
林招招翻来覆去想着这些情节，意识极度疲惫，脑中一团浆糊，似乎有点头绪却又抓不住。
模模糊糊的，他突然梦见了以前。
小时候他很怕黑，整夜整夜看着窗外的天际，从夜晕到初曙。外婆在角落的小床上安睡着，他紧捏着被角，期盼着白日。
后来他们搬家了，窗外正对着城市电视塔，夜间有闪闪烁烁的光。他满足了，望着那光入眠。
他的记忆里悬挂着一盏灯，一束光，仿佛来自一段很渺远的往事。
那时的星空总是很美，那时的月照耀广阔山峦。
他发觉自己站在一片旷野之上，面前是个穿着红衣的人，看不清长相。
林招招想上前，那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天上的星星一瞬间变得异常闪亮，他突然发现那不是红衣，是血！
那人身上被暴力地凿出来好多孔洞，一根铁锁穿进他的琵琶骨，一刀一刀地砍进去，每个伤口都在往外冒血，好多好多血，整件白衣服都给染红了……林招招移不开视线，几乎要窒息了，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可流啊……
下一瞬，天空熄灭了。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那个人渐渐远去，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突然感到一种极度的悲伤奔涌而来，几乎要将他的心摧折。
他瞬间醒了。坐在地上喘着气，全身发酸，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己的心还在阵阵地疼。
招招只觉头疼欲裂，勉强又睡下，却陷在无边无际的浅眠，光怪陆离的影像残片飞速掠过。
一会儿是为祺拿铁链绑住连默，将人这样那样，一会儿为祺又变成了间溯。
春宵帐暖，缱绻难名，敞口晨衣裹不住精壮结实的身形，温言款语，他倾身覆住榻上的躯体，而连默居然长了张自己的脸……
招招第二次被吓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