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
屋门一闭，温渺渺便无力的瘫倒在地，双手掩上了玉面痛哭出声，哭到后来已是九公主昔日最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明晰帝紧皱双眉无措的站在门外听着，手握成拳轻敲自己的前额，半晌无奈低语，“你说朕该拿她怎么办？”
许公公越发佝偻了腰凑头过来低声回话，“陛下，何不如寻林将军过来……”
林子安不知道许公公第一时间卖了他，接到陛下急召，忙忙赶去见驾，恰巧撞上了御林军的赵总统领，便停步寒暄几句。
赵统领是个四十有余的黑面大汉，五官周正，头戴红缨盔帽，身穿御林军统领戎装威风凛然。
见了林子安本严肃冷然的面色一变，似还有些猥琐讨好的拉着林子安到了角落，低声说，“林大将军，天子自围场回来之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据说……”
他四周围瞅了眼无人才继续道，“据说天子摔了一地的古玩宝物，事绝不小，大将军前去面圣，万要小心！”
天子的性子处变不惊、难以捉摸，且最憎浪费奢靡，又怎会怒极砸物！
林子安瞟了眼认真的赵统领，暗叹这位身手挺高，办事也牢靠，可惜就是太没眼力见。
他满脸笑容拱手，真心多谢这位的好意，“谢赵统领提醒，哪天请统领去天香楼痛饮！”
赵统领哈哈大笑，大手击向林子安的肩，“成！本统领也借借林大将军的光，好叫那美人老板娘出来陪着喝上几盅！”
林子安嘴角一抽，敷衍着笑点了个头，转身走了，赵统领虽呆，提供的消息让他有了个底。
当年九公主拿把剑要砍他人头之时，可不就是一路上见着了什么便朝他砸来什么，天子为了护她，倒宁愿自个名声受损，足见情深似海。
君臣二人上了大行宫的山区高亭，秋风习习，冷月高悬，几杯清酒下肚，明晰帝仍是干喝闷酒，不言不语。
坐在石桌一侧的林子安瞧了眼天子，一口干尽手中玉杯酒，爽朗朝天子笑说，“陛下，可能允臣直接喝酒坛子，这般小口小口，臣喝了半天肚里的馋虫竟一分没喂饱！”
明晰帝微扯了嘴角，“这是百年陈酿，若许你牛饮，明儿个可还能起得了身，为朕布局猎兽！”
“陛下放心，臣千杯不醉，误不了事！”
明晰帝笑着轻扬了手，林子安大喜，从许公公手中接过酒坛，仰头便对着坛嘴喝了个尽兴后，才袖子抹了嘴问道，“陛下，明儿个不是要带九公主前去围场，要停一日兽区围猎？”
“唔……”明晰帝闻言低头闷了几口清酒才蹙眉出声，“朕闻听她一早身子不适，提早回宫看她，却因没应了她一个请求，和她几要反目……”
林子安熟知天子很不喜心思外露，这样的性子作为一介天子是一大助力，可在女人事上头，这样的性子便非常吃亏。
天子这一句话后无尽的茫然和惆怅，林子安劝道，“陛下，九公主的性子逼不得太紧……”
“朕何尝不想顺着她！”明晰帝心中犹如吃了黄连般苦涩，“上回骂朕恶心，这回骂朕混账小人，这倒也罢了，可她竟然宁做朕的外室，也不愿入宫为妃！！”
林子安诧异抬头，硬着头皮道，“陛下，这，这是有些太不寻常……”
明晰帝轻嗤一声却又暗含了宠溺，“九公主可不正是不走寻常路之人……她嫌弃朕满宫后妃，道朕多情而无情……”
林子安想了想，凑头过去几乎是耳语之声，“陛下何不如告知公主实情！”
明晰帝紧抿着嘴没吭气，手里转着空酒杯半晌才疑惑开腔，
“她嘴里口口声声道对朕没了情意，你觉着是否正因如此，她才会半分委屈都受不得，朕已改了昔日蠢笨，对她温柔体贴尽显爱意，可她为何竟一丝都不能为朕着想，一丝都不能顾念，朕是一国天子尽有难言……”
林子安瞬间不知如何答话，所谓旁观者清，圣明的天子在情事上头，也只是平常男人，眼下明显是入了牛角尖，需得哄了，
“陛下，天下只有九公主对陛下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果然明晰帝听后，脸色明朗了些许，几杯酒下肚之后，眼底清明依旧，似下了决心，“朕犹疑过是否要同她解释清楚，最终顾及太多未语，如今看来确实不能瞒她了……”
可他面对着跪在正华宫正殿，等待他回宫的女人还如何能道出隐秘！
他只觉怒火再上心头。
殿内还陪跪了一地的宫人，九公主的身边人李嬷嬷等人也赫然在列，明晰帝见了便知女人这回是铁了心要和他再行大闹一场。
女人口口声声说他逼她，而她又何尝不是步步紧逼着他，紧逼着他这个只想给予她关爱荣宠的男人！
他蹲身勾起垂头不语的温渺渺下颚，眼底含霜冷问，“公主又要作甚？”
温渺渺双眼无波，情绪平静，“渺渺在静候陛下回宫！”
“哼！好一个静候！”明晰帝手臂轻扬，许公公一个眼色，蒋秋蝉忙爬了起身，示意满殿宫人全数退下，退出到殿门口的李嬷嬷担忧紧盯公主，奈何红木殿门已迅速紧掩。
殿内安静无声，两侧悬在屋梁下的金烛架随入窗的秋风轻轻摇曳，晃得温渺渺在地上久跪的身影也随之隐然起舞。
明晰帝已经盘腿在冰冷的金石地板上坐了下来，冷冷瞅着垂首不语的女人许久，嗤笑，“怎的不说话，公主摆这么大阵仗，难道不是要再逼朕，应你所求！”
“渺渺除了一死，再无它法可逼得了陛下，可渺渺怕死，渺渺祈求陛下能给渺渺一条生路，渺渺想和陛下平心气和，理论一二！”
明晰帝嗮笑，“论什么？”
温渺渺不卑不亢，“论一论陛下的情！”
明晰帝默默盯了女人片刻，鼻中轻嗯，“论！”
“谢陛下！”温渺渺伏身一叩首后方直身对视天子，一句便是尖刺，“渺渺以为陛下的情过寡！”
饶是明晰帝早有心理准备，闻之也面色微变，紧了紧喉头如常问道，“怎讲？”
“陛下一直便知渺渺无谓驸马身份是否皇家贵胄，只求他疼我爱我，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陛下却逼渺渺为妃，一边道爱，一边道天子难为，渺渺摄于陛下的皇威不得不伏低做小，只求做个外室安然、逍遥些，可陛下却满腹心机妄图用儿绑我的手脚……”
“陛下的情难道不是自私则寡！！”
女人一锤定音似再无二话，明晰帝很想出言解释，他也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解释，可现在他却觉无从解释。
女人对他误会诸多，但有一句他无法反驳，他自私且贪婪！
他要牢控他的江山朝堂，却又见不得有人窥视他的女人，他明知九公主善妒，心底却打着深爱他的女人，定会为他委屈的主意。
他心中一阵抽痛，不愿再见女人眼中无怨无情，移了目光远望他的龙座，半晌沉声说，“是又如何？！”
“不如何，渺渺又能如何？！渺渺一日怕死，便一日不能如何！渺渺只是觉着当初的自个太痴傻！”温渺渺惨笑连连，
“珍之重之的孩儿没了，我心如死灰恨你入骨，却也暗自宽慰，任如何痛苦还是如了你心愿，就当是我最后的成全爱你之举。”
明晰帝眼中已起红丝，默然不语，温渺渺不甘苦笑，“我真是天真，竟想着待时日抚平了情伤那时，便寻一个本分的驸马和他白首偕老就罢，将你深藏心头，待过了数年取出来瞧瞧，或许天大的怨恨也就没了……”
“这样的情，陛下可能有，或者陛下可能懂！”温渺渺问的凄然。
明晰帝瞅着她，眼角热泪滑落，喉头连番涌动却仅化作一句狠话，“朕没有那个肚量能懂你的成全之爱，你只能是朕的，你若要寻驸马，你寻谁，朕便杀谁！……”
他说这句话时，眼底的阴骘狠绝显露无疑，显然不是戏言！
温渺渺僵了身子和他愣愣对视，心头泛上浓烈的苦涩，昔日是那般温和的男人，如今一句生杀竟如此简单！
她只觉同他是越行越远，他们或许就是月老安排的苦鸳鸯，注定有缘无份，得不了圆满的结局！
她垂着头似哭非笑，“看来陛下是不给渺渺生路！”
明晰帝红着眼睛说道，“你是朕的妻，不出两年朕会安排妥当，你便会成朕的后，你的儿是朕的太子，朕的皇后、朕太子的生母怎能是外室出身！”
温渺渺闻言心震抬眸，过后心头便是更浓烈的苦，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她从来都半分不知。
涉及一国之后和继承人，他的心思想来埋的更深，若不是今儿被她逼迫至此，定也不会轻易说将出来，想来，梦里她的死终于找到了根由。
可她九公主如此善妒又不聪明，怎可能做得了贤德皇后。
莫说孩儿那笔账她和男人也算不清了，她涩然而坚决，“即便渺渺人进了宫长伴陛下，心却会离陛下越来越远，可是陛下乐见……”
明晰帝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碎，失落问道，“如果没有那个孩儿，朕如今也没有满宫嫔妃，渺渺的心是否同朕，仍如昔日亲近？”
这天下没有如果！温渺渺苦笑着暗忖，男人也糊涂了，竟问出这等傻话。
“渺渺实在累了和陛下纠葛……”
明晰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嘴角艰难的上翘，没一会越发的自如，脸上已经如常含笑说道，“渺渺对朕果真已无情意……”
温渺渺愣愣和男人对视，启唇欲张又闭似乎是默认之态，明晰帝手抚上她的脸颊，笑的更加温柔，“无妨，渺渺不是说朕稀罕的是你的身子，你的情没了便没了吧！”
温渺渺面色大变，怎也没料这个男人如今竟能无赖至斯，急切起身高呼，“陛下是果真不给渺渺活路……呜……”
诛心之言，明晰帝听够了……
殿内的娇语呜咽隐隐传来，守候在殿门外良久的许公公松了口气，面色如常正轻声吩咐蒋秋蝉赶紧吩咐宫人备水。
可没一会殿门便被拉开，天子肃然冷峻的身影站在门前，环视了一圈殿外低头噤若寒蝉的宫女一眼，目光停留在了蒋秋蝉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