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外室》墨青丫

10、第十章

　　“退下！”

　　天子进门没有废话，秋葵似也极为适应，撑膝起身后，一直垂头直视白玉石地，躬身离开，在寝屋外和眼底有笑的许公公平静对视一眼，福了一礼便伸臂关上了屋门。

　　屋门紧闭，室内便更暗了几分，屋外天边的斜阳余晖透过窗棱，投射在温渺渺仍是披着青丝，靠做榻背的身影上，为她周身似添了金光，更使得眼底含泪、骄傲抬头固执和天子对视的她，显得圣洁又楚楚。

　　明晰帝阴着张脸紧紧端视着面色憔悴的女人，负在身后的手握了又握，见对方似乎就是横下心来不屈死倔的模样，心头吁叹，这个女人合该就得是这番样子，才是九公主！

　　“绞了头发做姑子！！堂堂九公主便只有这番本事！当年捉朕做面首的公主去哪了！”

　　温渺渺昂了头冷笑，“我如今得罪的可是大昭天子，陛下稍一出手，我就只能走这条路！”

　　明晰帝不自在的扭了头环顾屋四周，他如此逼迫一个女人，确实有失磊落，但非常事非常手段，他已没有耐心再放这个女人远在天边被人窥视。

　　“夜明珠是东海远邦的舶来品，公主可还喜欢？”

　　温渺渺心知这个男人又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冷笑着端了手边冷掉的花茶一喝而尽不吭气。

　　明晰帝此招不通也不在意，踱步向前走至榻前坐到了温渺渺身边，手臂挨着手臂，腿挨着腿。

　　温渺渺自然要起身避开，明晰帝张臂抱住了她的细腰，胸膛靠近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无奈道，“公主曾心心念念朕当你驸马，如今世事有变，朕娶你为妃有何不美，公主为何不愿？”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温渺渺心头恶气更是汹涌，回过头红眼死死盯着如今对她，轻易便可温柔以待的男人说，“陛下当年为何不愿，如今我就为何不愿！”

　　果然一句就令明晰帝的脸色重又发黑，他那时正是毫不留情的对九公主冷言过，对她无情爱，不屑做驸马！

　　当年做过多少蠢事就要得多少恶果，他既覆水难收便也坦荡接受，可这女人当真明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他憋着的那股子杀心似乎已有破土而出之势。

　　女人对他情根深种，怎能轻易说绝情就断爱，又是谁助了九公主一臂之力！！

　　“唔……看来公主已移情别恋，可是满腔情意给了那公孙契？！”

　　温渺渺一双杏仁大眼惊讶的睁了溜圆，明晰帝见她这幅模样甚觉可爱，语中暗暗几丝宠溺，“再睁，眼珠子可都要出来了……公孙契痴恋九公主的美闻，朕听了不少，倒是一直不知九公主对他情深几许，朕莫不成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男人面色仍温柔如常，这话听来也似是而非，温渺渺实在看不懂这个男人，可这人吧，一旦有了丝希望总想抓住。

　　她迟疑一瞬，便挣了天子拦腰的双臂，跪倒在地抬头恳求，“陛下，臣女和公孙契情投意合已论婚嫁，请陛下开恩，许臣女回楚和他成就姻缘！”

　　明晰帝即便知晓其中弯绕，可亲耳听女人嘴里吐出“情投意合”四字仍是怒不可遏，只面上仍维持着温柔含笑，不答轻问，实有几分认真，“朕自回昭登基便心念公主多年，放你同他成就姻缘，朕又当如何自处？”

　　他自省这句足以能诚表心迹，可温渺渺听了却是冷了脸灰了心。

　　当年若能得慕明晰一句心心念念，她怕立马死了都甘心，如今这句竟被对方当成了笑话来调侃，足见她当年比猪还要蠢！

　　她转瞬重又是那张死都不惧的脸，木然问道，“陛下要怎样才能放了我，我晓得当年陛下最恨我的不是名声和前程尽毁，而是李依依没了陛下从旁看顾，转头被恶母卖给了海外游商，害陛下与她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相依念想！”

　　她瞧不见明晰帝眼底顿现的失望，情绪已非常激动，“这几年我一直有派人手去寻她，线报报她在云安国国都现过面，后来却断了线索，可已陛下如今的地位，寻她应易如反掌，为何不见陛下去寻她，难不成是陛下如今女人太多，对她没了情意，若是这样，陛下逼我为妃做乐子，意义何在！！”

　　明晰帝静静瞅着女人的嘴一张一合，胸膛激动的一起一伏，心头泛上多时未曾有过的无力。

　　他与温渺渺的旧事纠缠，谁是谁非难以断的清，他十分疑惑过女人如此爱他，为何却始终看不懂他。

　　或许都是他的错，他没有早早看透自个的心好生待她，逼得她高傲的自尊跌入尘埃，从此一叶障目……

　　尽管心跳的厉害，温渺渺还是强逼着自个勇敢的正视天子的眼睛，那双眼深邃依旧，她更是看不出他半点心思，现下这么默然的瞅着她，她只觉背上寒气直升。

　　她此番几乎是打滚撒泼之举，无非是要以退为进。

　　她可不想真的送了一条命，但剩下该说的话还是要硬头皮说的，“还是，陛下真正的目的，是想逼我死！我死了，旧事才能如风消逝，而陛下才能真正释然！！”

　　这话实在诛心！明晰帝紧抿了嘴猛地起身，袍袖带翻了榻桌上的花茶瓷杯，磕在盛糕点的玉碟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温渺渺当即娇躯一震、唇舌打颤，垂头双手死死抓皱自己的裙摆，嘴里却仍是不停，“可我死了不甘，我再对陛下不住，我也曾赔了一个孩子给陛下，陛下怎能依旧如此怨恨我！”

　　最末一句，她红着眼抬头高呼，几要喊破了喉。

　　明晰帝此刻脸上已阴云满布，紧咬着后槽牙冷冷俯视着女人，那个胎儿实也乃他毕生之痛，这个女人为达目的竟轻易提及。

　　他的怒意直冲脑门顶，几已要按捺不住，可瞧着温渺渺满脸是泪，全身还遮不住的惊惧，脑中瞬闪过她昔日在他怀里烂漫、娇俏却免不了察他言观他色的如花笑颜，一颗心顿又软了下来。

　　他蹲身将温渺渺扶起，将女人散乱至额前的青丝撩至肩后，又从袖中扯出方丝帕一角绣着金色龙纹的黑帕，缓缓的轻轻的为女人擦拭眼泪。

　　他如此的温柔，是温渺渺昔日的求而不得，尽管她暗自对自己说，男人假模假意别有居心，可她的泪却愣是停不住，反而越发流淌的厉害。

　　明晰帝无奈的停了手，再见女人初面，仿似她长进了，可现在看来喜哭这点是半点不曾。

　　昔日他倒琢磨出一法对付……

　　温渺渺被明晰帝紧搂入怀那一刻便僵硬了身子，不待她反应过来，已被慕明晰的吻逼的闭上红肿的眼皮子，待她反应过来要挣扎，慕明晰的力气如今大的出奇，她的手臂被对方扭至了身后控住，牙关已被男人轻易突破……

　　她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男人对她身子的痴迷她是万分清楚的，昔日他烦她吵闹便多是这般封她的口，然后顺理成章的“罚”她，甚至有几回还是在青天大白日。

　　如今，他可是已经贵为大昭天子，莫非也打算这般！！

　　温渺渺羞愤不已，被牢牢紧锁的身子不停的挣扎，可这就免不了与明晰帝身体密丝合缝的碰触摩擦，惹得明晰帝本就冲顶的□□更是猛生，狠下了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几步便扔上了架子大床，不等温渺渺狼狈起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温渺渺不再挣扎，睁着双眼盯着头顶上的帐蔓无声流泪。

　　此时室外夜幕已临，屋内靠着床头四周的数颗夜明珠照明，温和又清冷的柔光之下，她的模样无助可怜极了。

　　明晰帝周身全部下窜至极点的热血慢慢冷却，松了高举女人双臂的大手，坐起了身，静静的给她系好翠绿肚兜的颈带，又慢慢合上白绸中衣，掩上被他猴急之下扯裂的紫色外袍。

　　他一直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如吃了口黄连，昔日他如何对温渺渺冷待，奈何生了一张九公主最着迷的脸，他和她在床事上素来和谐圆满。

　　可如今这个法子竟然不管用，足证明女人口口声声绝情断爱，要嫁那公孙契或不是假话……

　　而公孙契确也青春年少、俊如潘安，怪不得能入她的眼……

　　明晰帝冷眼瞧了过去，女人就是天生有戳他心窝子的本事，慢慢坐起身一手揪紧了衣衫，认真又木然的问他，“臣女终于明白了，陛下就是念念不忘臣女的身子，可对？”

　　一句就令明晰帝气的肝疼，眼底怒火顿生，又生恐再吓坏了女人，兀自下了床背对着温渺渺狠心沉声说道，“你何时才能长进些！既弄不清朕的心思便看结果，朕决意纳你为妃岂是你能抗衡，你又何须过多纠结缘由！”

　　温渺渺闻言扯出丝涩笑，暗忖着，哪个不知……

　　明晰帝走至了寝屋门前又回头，语中已经平静，“你若执意做姑子，朕定是没了兴致和你楚国合作，可云金着实诱人，若楚国寻了他国合作，朕哪日瞅着不顺心，说不准会干出些什么事，你仔细想想，可也不介意！……”

　　屋门开了又合上，温渺渺就着夜明珠的光芒，盯着屋门良晌，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高洁雅量、爱民如子的大昭天子，竟亲口说出威胁两国开战的话来，可见被她逼得竟有些乱了方寸，不枉她自个久已不见的悍勇导致现在一背的冷汗。

　　张大人走后，她就知道结局已定，慕明晰是贪恋她的身子还是要拿她做个乐子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进宫！

　　她是个不聪明的，梦中她惨死深宫，却又没梦到前因后果，再入一回她定也是个死，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避开宫廷，这自然需要天子同意。

　　只这回她学聪明了些许，不同他耗尽心力拉扯个两回，她的请求定也被驳，幸亏她和他虽是孽缘也是旧情，方才一番大胆，人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