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百闻不如一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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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当天，沐晚彻底意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目睹了八百米比赛的全过程，并庆幸自己没有报长跑，短跑还算正常发挥，七秒零九，女生组第二，不过这成绩拿到男生组估计连倒数第二都排不上，于是她终于在上高中的第一个运动会上认识到了作为一个女生和男生的差距，尽管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不错，不错，看不出来啊。”林默归和沐晚在领奖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外的偶遇了，林默归揶揄地看着沐晚手里的奖状，惹得沐晚一阵脸红，好像那是什么丢人的东西似的，恨不得把它塞到别人手里或者是直接丢掉。她把奖状抱在怀里，瞥了一眼林默归手里厚厚一沓红色硬纸片，并不想搭理他。
林默归看沐晚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便强行闯入了她的视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有意无意地抖了两下手里的奖状，发出纸片摩擦的“喀拉”声，并质疑道：“干嘛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沐晚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说完还略带得意地看向沐晚，沐晚吞了口口水，斜眼瞧了一下林默归。
林默归发觉她迟迟没有接话，接着问，“难道不是吗？”
沐晚干脆直接正过脸，郑重地摇摇头：“不是。”
林默归有些无奈地偏了偏头，但是并没有多意外，好像这一切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推了一把沐晚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着，林默归有意无意地走得更靠近了些。
两个人的肩膀撞在了一起，沐晚缩了缩，又靠了回去，偏过头，正午的太阳刺进她的眼睛，她眯了眯眼，林默归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模糊不清，他的影子也几乎可以把沐晚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这是沐晚头一次觉得身高也是一种优势，紧紧环在胸前的手松了下来，放下了警戒和局促，心中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此时两个人的生命线才刚刚打一个结，年少时他阳光下恰好落在她身上的影子令她到最后都无法忘怀，这是一个漂亮的开始。
后来，两个人都相安无事了很久，最初的春心萌动似乎已经被沐晚丢弃在记忆的角落，缺少了养料，艰难地生长着。
运动会后很久，学校就再没有组织过任何活动。沐晚对于学习的态度向来很随性，相对于坐在教室里读着枯燥的课本，听老师讲解繁琐、重复、千篇一律的知识，她更愿意偷偷藏在课桌下面看《红楼梦》或者《三体》，只有那些老师不会因为她接下茬儿批评她的课她才会认真听上那么十几分钟。以她的话来说，那些处理不好上课接下茬儿的学生的老师，就不是好老师——比如他们的班主任。
那是一节物理课，还是下午第一节，整个班上昏昏欲睡，老师在讲台上开始新的一章力学讲解，先开始了一段非常尴尬的气氛活跃。
“你们知道牛顿被苹果砸的故事吧？那天他昏昏欲睡……”
沐晚突然“扑哧”一笑：“像现在大家这样吗？”
班里传来了几声稀稀拉拉的笑声，很多睡梦中的同学清醒了过来，沐晚还满心以为老师会对自己帮助他唤醒同学而表示感谢，哪想到老师根本不领自己的情，先是假惺惺地告诉她上课接下茬儿是不对的，接着对于上课睡觉这件事情开始长篇大论。
沐晚愣愣地听了大概一分多钟，“啪”得一声趴下了，桌子划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老师并没有直接点她的名字，而是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企图吵醒教室里的所有同学，但是沐晚还是很干脆地……睡着了。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听过物理课。
本来她的文化课成绩一直浮动很大，有时很好，有时很差，物理更是一落千丈。不过她自己倒是也不着急，有时上课发呆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人，这可能是青春期世界观初形成的懵懂？她也不知道，也不纠结，还是快快乐乐混迹在班里的大小组织里。
两个月后，学校组织了英语合唱节，老师说了，所有人一律穿上校服西装。学校的西装是新发的，扣子需要重缝，裤子也没有嵌边，一堆学生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回家之后更没有时间仔细检查自己的衣服，于是早上到了学校，教室里便充满了各种惨叫声。
“哇！我扣子掉了！”
“我也是！袖子上的也掉了！”
“我的妈呀，白璃，你西裤没嵌边！”沐晚看着白璃的裤腿，一脸嫌弃，转过头来又一个人闯进来她的视野里，“叶含烟，你也是！”
“啊？西裤还要嵌边啊？”叶含烟迷茫地扭脸看向沐晚。
“当然啦，全是线头多奇怪啊。”沐晚刚接过老师递来的针线包，耳边全是对她的呼喊，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在班里这么受欢迎，于是决定赶快跳过嵌边这个问题，“哎呀，这都是小问题，站在台上倒是没人看裤子，但是扣子少了可真是太明显了。”
“我们怎么知道学校的衣服这么劣质。”白璃赶在沐晚跑走之前发表了自己对校服的嫌弃。
“你还怪上校服了，可真会推卸责任。”沐晚翻了个白眼，把白璃胸前松掉的扣子拉紧。
“晚晚，你这么贤惠我都想娶你了。”白璃挤了挤眼。
“那必须啊。”沐晚分外配合，娇嗔地拍了一下白璃的肩膀，“谁娶了我啊，可是修了八辈子福分了。”
“沐晚！快来救我啊。”
“来了，来了。”沐晚抛下白璃开始忙活。
沐晚本意从来都没打算往贤妻这方面发展，但是年深月久在姥姥的影响下，她不可避免把这些生活中的技能学了个遍。
叶含烟一直跟在沐晚的旁边，看着针在她的手上飞快地穿到这，又穿到那，然后打结，在她眼花缭乱的时候，白璃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加入了围观的行列，并对沐晚说：“晚晚，林默归的也掉了。”
“那他用缝吗？”沐晚此时火急火燎地到处跑，线也不够用了，她手头停了一下，她的脑子只被林默归这三个字占满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叶含烟偏着头看着沐晚，又很快瞄了一眼林默归，看着泰然自若两个人，她为自己一无所获而感到庆幸和窃喜，但同时又因为自己没有搜刮到任何猛料而感到无趣，撇了撇嘴。
“废话！”白璃冲沐晚笑了两声，“不用缝我跟你说什么。”
“哦……”沐晚向林默归走过去，低着脑袋，用短得可怜的一点线头给他缝，恰好门口有人大喊了一句“集合了”，沐晚手一抖，扣子又掉了。
“没事，没事，你着啥急。”林默归低下头，用手敲了敲桌子，班里的人几乎都要走光了，只有班主任还在催着最后几个孩子。
衣服穿在林默归的身上，沐晚只得再次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结果这次连线头都从针上掉了下来，针尖反射的灯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班主任看了看他们俩：“待会缝完了你们俩一起过去吧，别忘了锁门。”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林默归应和了两声，老师便走了，随手带上了门。
林默归接着低下头对沐晚说：“跟你说了别着急，正好不想去呢。”他倚在桌子上，看着沐晚从地上捡起扣子。
沐晚的全部注意力本来都在扣子上，林默归话音刚落，她才突然感觉周围分外安静，抬起头，四目相对，空气里自然而然地洋溢出了暧昧的气息，他们就这么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谁也没有移开。
沐晚不知道如何是好，眨了眨眼睛，心想着转头吧，好像是自己先害羞了，但是不转头又好像是自己在调戏人家。她只好撇了撇嘴，没有搭话，假装自然地把目光移回针线上，凑过去继续干活。
她的脸靠近在林默归的胸膛，林默归的身上散发着热气，扑到沐晚的脸上，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开始莫名地心跳加速，握着针的手有些发抖，这可真是她缝过的最认真的扣子了，之前为了赶时间别人地全都是草草了事。
一切结束后，沐晚如释重负，从林默归的胸膛里抬起头，林默归拍了拍缝好的扣子，对她说了声“谢谢”。沐晚把针扔在桌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和林默归一起走出了教室。
“你还好吧？”林默归锁完门回头，刚好看到沐晚在揉眼睛。
“还好，没啥事。”
“小心长针眼。”林默归冲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刺眼如阳光，带着少年本该有的顽劣，把沐晚弄得一愣。
“针眼又不是这么得的。”沐晚咋舌，两个人一起走到学校礼堂。
到了礼堂两个人就分开了，林默归走去了队尾，和一堆男生扎在一起拿着手机打游戏。沐晚则来到排头，眼睛盯着舞台，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百般无聊地坐在座位上，沐晚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叶含烟和文雪叽叽咕咕的声音，夹杂着几句“林默归怎么怎么样”，思绪被打断了，鬼使神差地回头问了一句：“你俩说啥呢？”
“你不觉得我们家放放特别帅吗？”叶含烟激动地眯起眼睛，脸色通红。
“对对对，帅！”文雪冲沐晚撇了撇嘴，敷衍地点点头。
“你难道不觉得吗？”叶含烟又将炮火转向了沐晚。
“……”沐晚静了几秒，迷茫地看了看文雪，又转向叶含烟，“放放是谁？”方圆两米之内凡是听到他们的对话的人无一不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文雪。
“林默归啊。”叶含烟表面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好像这件事情早就应该人尽皆知了，但语气里流露出的却是只有她一个人了解此事的优越感，“他原来叫林放，后来改名了。”
“哦……”沐晚突然想起了当初妈妈对自己讲林默归改名的事情，又联系起了叶含烟亲昵的叫法，心里不知为何酸溜溜的，这大概就是女生之间的较劲了吧。她只恨自己怎么没再早点认识林默归，但是这一切显然不可能在叶含烟面前表露，只得不动声色地打破了尴尬，问道，“为什么啊？哪里帅了？”
叶含烟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伯乐一样开始跟沐晚滔滔不绝，不过在沐晚眼睛里倒像是过于夸张地宣告主权，尽管她觉得这一切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对林默归的好感连最初级都谈不上呢。
叶含烟自己其实完全没想要宣告什么主权，只不过习惯性地向他人炫耀自己和男生的亲近关系，她探了探身道：“你看啊，他又会打篮球，又会踢足球，还会打乒乓球和羽毛球，据说台球也会呢。难道不是很帅吗？”
“……”沐晚又静了几秒，挑了挑眉，“我也会啊，我还会沙狐球呢！”
“我认真的！”叶含烟注视着沐晚的眼睛。
“我也认真的！”沐晚也注视着叶含烟的眼睛，并极力克制住自己笑意。
叶含烟终于不说话了，一脸幽怨地看着沐晚。
沐晚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忍住，回过头问：“你和他很熟吗？”
“其实也还好啦，我们是一个初中的，那个时候不认识，现在他不坐我后面嘛。”
“你不会喜欢他吧？”沐晚懒得拐弯抹角，干脆得让人意外，这样也正好减少了她喜欢林默归的嫌疑。
“不喜欢啊。”叶含烟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想让他喜欢我。”
“啊……”沐晚讶异地眨了眨眼，这是什么鬼逻辑？现在的女生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得这么直接了吗？
“他人很好啊。”叶含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讶异。
“好吧。”沐晚被叶含烟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佯装接受了，顺便还恭维了一句，“你们家放放最帅了，不光帅，脑子里还全是你。”
“对！都是我！”叶含烟终于“嘿嘿”一笑，转过身继续和文雪嘀咕。
林默归……
沐晚还是没有控制住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恰好在空中交汇，沐晚有一丝慌乱地移开目光，周围嘈杂的聊天声和音乐声根本掩盖不住她小鹿乱撞的心。
她淡定下来后托着腮帮子默默提醒自己：那是叶含烟的人，好闺蜜怎么能看上同一个男的呢？对，没错。不可以。于是，沐晚心里萌生的那么一点点情愫就又这么生生被她自己掐灭了。
后来，因为林默归天天上课嘴都不消停，就被老师调到了前面，班里座位总是换得很混乱，为了照顾到每一个同学，不光要左右换，还要前后换，不光要前后换，还得前三个后三个换，总之不管怎么换，林默归总是会出现在沐晚的余光里，两个人都是上课爱说话的主儿，但通常都不在一个tempo上，所以也不怎么交流，只是偶尔会有几次眼神的触碰都会让沐晚在心里敲上警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百闻不如一见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