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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再献(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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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转眼即逝,大年三十一早,整个中国都在做年前最后的清洁,打扫门口街道,整理家内庭院。
王远之也走出门来,帮着桑员外在大门上挂好红灯笼,然后用净水泼了街道,主要便是防止晚上烟火太盛,会引起火灾,又去各个门上订上桃符,刚到阿梨房前,却见桑迪若捧着笔墨纸砚,阿梨拿着裁剪好的红纸,等在长几旁边。
王远之一愣,笑道:“这是做什么?”
桑迪若笑道:“倒有王师傅不明白的,今日可被考倒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要问阿梨姐姐。”
阿梨也笑道:“王大哥还号称出自西川,却不知道过年要贴春联?”
王远之笑道:“阿梨果然博闻,这春联风俗你竟知道。要知道,即便在西川,这春联也只是某些大户才贴的。”.
要知道这春联本是被明朝朱元璋大力推广,才形成全国的统一风俗的,此时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知道有此物呢。
阿梨暗道惭愧,却只笑不语。
桑迪若早叫道:“这春联究竟有何来历?”
王远之笑道:“后蜀孟昶在位时,一年除夕,曾亲自写下对联‘新春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贴到宫殿门口,后来便有人纷纷效仿,说来也就十余年前的事情了。”
桑若迪笑道:“果然写的很应景。不过我觉得,这门口贴红联,肯定很喜庆热闹,不若快想几联贴上。”
王远之见二人兴致高涨,不觉点点头笑着说道:“阿梨既然知道,便先说一联吧。”
阿梨心中暗笑,这可难不倒我这千年后的人了,那春联好歹都看了二十几年,便略略沉思,说道:“爆竹声声除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远之拍手叫道:“写的好!虽不对仗,但十分应景。”又低头沉思半晌,方笑道:“得之莫喜,失之勿忧,得失全在一心;对亦无过,错亦有功,对错由人评说。”
阿梨不由一愣,看来王大哥虽然依计行事,但心里依然十分纠结,毕竟一位傲骨书生做这等投机之事,不可能十分释怀,不由喃喃说道:“王大哥……”
王远之却笑道:“阿梨,此事本是为百姓谋福,我定是要做的。”
阿梨更是惭愧,这便是中国古代书生的品格,敏于行而讷于言,而自己则正是君子不齿的狗苟蝇营的小人,一时之间面红耳赤。
王远之却转身把红纸铺在桌上,将刚才二人对子方方正正的录了下来。
阿梨却不敢再卖弄,慌忙也说了几个对联,托言是在梨树湾的时候所见,王远之也不疑有他,也都录了,正是各房门各有一对。
王远之又仔细看了,并无不妥方笑道:“阿梨,你的那两句正是合题,便贴到大门,我写的便贴到我门口自勉吧,把这‘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贴到后面中厅吧。”
桑迪若早开心的蹦来跳起,又去后面让母亲熬出面糊,拉着二人前去张贴。
北方冬季十分苍茫,颜色也十分单调,桑宅里几幅红色对联一贴,果然带来几分春意,又十分新鲜有趣。
只是阿梨对这秃头的春联十分看不惯,索性又让王远之写了几个横批,这倒是创举,不外是‘喜迎新春’‘新春纳福’之类的,又写了一些‘家宅平安’‘家和万事兴’之类的吉祥话,又用剩下的红纸纸写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福’字,任由桑迪若四处墙壁上乱贴。
不一时,便被左邻右舍看见,也十分好奇,都来观望,桑员外自然十分得意,就站在门口夸耀。果然不多时,桑员外便进到房中,让阿梨再请王远之再写几幅送人。
阿梨却是在帮桑夫人包扁食(饺子),听如是说便笑道:“王大哥实在有事,不若我再说几个,让他们自己去求人写吧。”果然又说了几个,都不重样。
桑员外便喜滋滋的外面去了。
等到了傍晚,阿梨走到税务街一看,果然家家都是贴了春联,再看那句子,果然又有了新鲜的出来,汴梁人果然头脑活络啊,阿梨暗叹着,又看到有些富裕人家又拿红绸在门上做了装饰,再配上钟馗的门神,果然年味十足。
待到晚上,桑夫人早早把准备的年糕祭了神,方请一家人围坐在房中土灶旁边食用,又取出很多干果食品打牙祭;桑员外又取出屠苏酒,让桑迪若和阿梨先饮一盏,又让王远之再饮,最后方和桑夫人对饮。阿梨见这次序竟然是由小到大,不禁惊讶,方知道这是喝“百岁酒”,因为孩子还小,必定活的长,因此老人倒是最后再饮。后面再无顾忌,只今年多了王远之作陪喝酒,桑员外也格外高兴,便和大家畅聊各地有趣的过年风俗。
外面的鞭炮早已响彻天地,桑迪若吃了几口年糕便忙不迭的跑出去,噼噼啪啪的放了一会儿,又喊大家快出来,皇城里开始放烟火了。
一家人也忙不迭地跑出来,果然看到皇城东北角上,烟火正盛,花样繁多,果然是称得上火树银花不夜天。
所谓“围炉守岁”果真是一夜不睡,待到天明,已是大年初一,桑夫人便又给大家煮了扁食吃。
按原本阿梨的主意,要在半夜子时新年旧年‘交子’之时才吃,可不想会有那么的零食,毕竟这才是此时风俗,那便就入乡随俗吧。
吃过早饭,族里邻里朋友穿戴一新,开始互相走动,有些富裕的人家便拿着帖子拜年,这帖子便类似现代的贺年卡,送去新年的祝福。
到了下午,亲朋好友之间互相赠送一些屠苏酒,有些正好在路上遇见,更是高兴,便当街打开对饮,一时间,整个汴梁都是醉醺醺的。
这初一晚上,大家便都早早睡了,毕竟都要赶着初二一睹天颜。
初二一早,王远之就急急的跑来敲阿梨的门,阿梨方打开房门,王远之便急急的说道:“怎么办?正月里全国休假罢市五天,牛车自然是雇不到了,那犁我们怎么弄到御街上?”
阿梨也是楞,不由也是大急,喃喃念着: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早知道买辆车该多好。
正此时,桑员外从后面出来,笑道:“你们两个新来汴梁,不知道每年此时,百姓都是争看天颜的。家家户户都是要早点去呢,快快去吃早饭,我们立即前往。”
阿梨和王远之无法,只得跟着桑员外去吃早饭,就看见桑迪若又换了身新衣服,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
阿梨不由好笑,说道:“你这年纪,可有什么烦恼?”
桑迪若说道:“好容易昨天那身衣服穿的惯了,今天又是一身,让我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不待言毕,连王远之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时郁闷之气全消,不由低声对阿梨低声说道:“我便再兼做一次扛夫,把那犁背过去吧。”
阿梨忙道:“万万不可,你的身体哪能吃得消。”
桑员外早看出二人有事,不由学着阿梨的口气说道:“你们这年纪,可有什么烦恼?”
阿梨扑哧一笑,忙说道:“倒不是为了新衣服。倒是为了一辆牛车。”见桑员外不解,知道事情不能再耽误,忙说道:“王大哥新做一物想呈给圣上,苦于没有牛车相送。”
桑员外一愣,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新来,竟然也知道我们此地的风俗,倒真是难得。”
阿梨和王远之相对一望,疑惑道:“什么风俗?”
桑员外早笑着说道:“每年初二,天子清晨四更就要去大相国寺为天下百姓求福,待到中午回宫之际,便有多名小民沿着御街跪倒,呈上贡品。多是一些大的稻穗,或者自家酿的米酒之类,表示天使富足安康之意。开始只是感念太祖恩德,只这两年太宗登基,倒成了公差,要商铺送上各自所产之物。今年我们东角楼这几坊便轮到对面马二家,就是那早点铺的。昨天与他饮酒时候,他还在发愁送什么,总不能送些包子馒头吧。你们既然要送,不妨把他找来想办法。”
阿梨和王远之闻言大喜,之前二人便想如何冲破几十万人的包围,把这犁送到御街上的圣驾前面,倒不像那些歪招不需用,竟然就有这差事。
阿梨和王远之跑到对面马二家,果然就看马二夫妻正往一个食盒里装各种早点,一脸的无奈,忙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马二早对王远之和阿梨十分敬服,他们家的春联还是人家编的呢,更何况一听是曲辕犁,自然是好的,忙笑道:“这牛车,我家便有,这就拉了去吧。”
阿梨依然王远之童子的装扮,随在王远之旁边,随着那牛车沿着东十字大街,一路西行,直奔御街行去,一路上果然十分拥挤,但周围人知道他们是有‘公差’的,自然都会让出道路,因此倒十分顺利。
待行到了御街,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牛儿一行人不禁暗暗发愁。可早有照应的官差过来,跟那牛儿核对一下文书,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我看全汴梁这十几户就你家最心城,还动用了牛车。不过你献的,那是什么东西?”
牛二四处望去,果然看几个人都是用篮子装着稻穗啊,米酒啊,之类的,还有四五个装着馒头包子的正满脸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由大乐,忙说道:“可是这位王先生的杰作,费了半年的功夫呢。这个可是要恭祝我大宋念念丰收之物。”
那差人也是一乐,便把这些人送到最里面,安插几处,就等着圣驾回宫。
此时,这御街那两条横杠之上站着紫杉官差(这紫杉跟一品二品的紫色宽衣大袖的满幅披挂的朝服大不相同,十分短窄)维持秩序,可谓肩肩相连,身后不远处便有一紫衫小官来回巡查。可人群潮动,一时把那些官差挤的七倒八歪。好在此时为正月庆典,皇上御驾又没到,那些官差竟也不闹,只是从新站好便罢。
大年初二,大宋天子驾临大相国寺是从赵匡胤那里传下来的风俗,而他死后,他生前所用的兵器‘盘龙棍’就供在大相国寺,用意便是希望借用太祖皇帝的盖世武功能世代保佑大宋江山不倒。当然这并非真的太祖的兵器,是赵光义登基后敕造的,这棍是纯金打造,镶满各色宝石,后来大金攻破东京汴梁,这棍便被金兵打碎,金屑宝石被一抢而空,就这样真的和北宋一起毁于乱世。当然这是后话,但由此可知赵氏皇室对大相国寺之尊崇,也可知此举动多么盛大。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远远传来马蹄声,便是上四军中选出的十二名都指挥使,都穿着紫色朝服,绶带玉石全身披挂,腰间悬剑,骑着一色黑色战马前面开路,后面便是一列二十四名黄衫儿内侍举着各色仪仗缓缓而行,后面便是八匹黑马拉行的御辇,车上黄色纱幔之后隐约坐着一人,便是当今圣上赵光义。这御辇幔帐外左右还坐有二人,一个便是翰林学士,作为皇帝顾问,一位便是快行(内侍名,用来小跑帮皇帝传调之用)。后面又是一列二十四名紫衣女官仪仗,紧跟着的便是皇后的车驾。再后面似乎便是随行的各位皇子大臣,文臣坐车,武将骑马,浩浩荡荡,一时看不到边际。
自从这御驾转到御街上,人们群情激奋,“万岁”之声不绝于耳,那维持秩序的紫杉官差也神色严峻起来,居于前排的人自然不想再挤,但后面的人却不停地靠上来,因此那些官差开始把手中弯刀,并成一排,向人群压去。这刀随不出鞘,但压到身上也是痛的,因此乱了好一阵子,慢慢稳定下来。
阿梨暗暗乍舌,心道:怪不得后来在这御街两条杠子外面再挖两道御沟,中间种上荷花,御沟两边还种上各色鲜花果树,说是为了抵制商铺侵占御街之事,估计也与皇帝每次出行,都被这样围观有关。这汴梁人还真是疯狂。
正此时,御辇已然到了自己面前,马二这时第一次站的与皇帝如此之近,早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阿梨推了他两把,可看他还那里只顾大叫‘万岁’,只得又推推王远之,王远之见状,深吸一口气,高声叫道:“万岁,草民有一物呈给皇上!”
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了,面前的紫衣官差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那紫杉小官早被打过招呼,见有人喊,忙跑到御辇前面,三拜之后,高声喊道:“陛下,有一小民有一物献上,请陛下定夺。”
那快行早跳下车辕,仔细探看一番,方跑到车前细细回了,听皇上应了,便向后面跑去,便高声喊着“停”。
那前面的仪仗队反应十分迅速,几个穿插便已站好,中间坐北朝南摆好一架龙椅,旁边有人打着黄龙伞盖,后面又是各色幡帐龙旗,个个神情肃穆,静静侍立,开路的十二名都指挥使也调转马头,在周围策应。
赵光义着一身黑色履袍,扶着那学士的手走下御辇,缓缓走到对面的龙椅旁,一个转身轻轻坐下,又稍稍向斜后一靠,面对着这边微微一笑,方说道:“所献何物?”
两边百姓早被皇帝这一通做派惊住,愣了一瞬,便又开始高喊“万岁”。那皇帝也不说话,只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见声音渐歇,方又问道:“所献何物?”
此时,那紫衣小官着几个官差把那犁从车里抬了出来,轻轻摆到御街上,周围的人一阵惊呼,连赵光义也是一愣,竟不由的坐直了身躯。
皇帝每年都被呈上贡品,但赵光义也没又想到有人会上此物,他虽然不明白这曲辕犁有何好处,但终究是民心所归的最好表示,自然十分高兴,但仍是不动声色,又缓缓靠了回去,摸摸嘴上的两撇胡子,方笑道:“此物是何人所献?”
王远之早在旁边低头侍立,听皇上询问,忙向前趋行两步,跪在皇帝面前,阿梨并不像露面,但那紫衣小官早知她也是呈献之人,见她退缩,以为是害怕,倒笑着把她拉到御道上。
阿梨无奈,见此时王远之向前一走,也只得向前走几步,匍匐在王远之身后。
王远之三拜,又高呼万岁之后,方说道:“草民王远之,特来向天子献犁。”
赵光义见他行礼不伦不类,却不知这是阿梨所传,只笑道:“此物有何好处?”
王远之答道:“此物为现用曲辕犁改造而成,十分轻便,春耕时节,可以单牛双人拖曳,可以节省人力。”
赵光义稍一思索,不由又坐直身躯,这此满面喜色了,要知道此时他正计划向北汉宣战,而如果出现更能节省人力的耕地工具,也就是说家家户户男丁出征,也不会影响到农业生产,那对于几十万大军来讲,便无后顾之忧了,相通此节,让他如何不心动?
赵光义不由转身向旁边陪侍的学士咨询,正是李昉,这李大人仔细探看一遍,便躬身奏道:“此梨的确比现用之梨轻便,但不知是否坚固,经得起连年使用。”这话倒十分公允,毕竟对于农家,这坚固耐用更是重要。
赵光义略略点头,说道:“卿以为,这犁至少能用一年?”
李昉又回身看了一眼,躬身奏道:“应该可以。但我内外诸司并无专管此项之人,倒可着内务司的东西八作司和东西作坊的都头们前来验看。”
赵光义心中大定,心道:由此话看来,这犁至少可以使用一年,那今年正是关键,这便是莫大好处,其他倒在其次,便又着快行去传那二司,方回头对王远之问道:“听你口音,不似汴梁人士,出身何处啊?”
王远之忙道;“草民本出自西川,去年乡试侥幸得中头名,但因路远难行,竟然误了春闱。”
赵光义闻言大喜,竟然欠起身将王远之虚扶一把,方笑道:“竟然是一位解头,快起来回话。”
王远之忙谢过站起,赵光义见他仪表堂堂,更是连连点头称赞,真是一位俊才,不由又说道:“怪到德芳皇儿曾报朕,许多南方举人错过春闱,竟果真漏掉卿这样的大才,真是可惜。”
要知道,宋朝是把科举制度完善的一个朝代,那便是慢慢取缔了汉唐的公荐,从太祖皇帝赵匡胤开始,便最重视启用这寒苦子弟。因此相比后世的科举还更人性化一点。赵光义更是发扬光大,尤其对南方举人更是看重,方有此节。
王远之忙又躬身答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来京时候,正是城外农家春耕十分,家家无壮丁,又少耕牛,老人妇孺拖曳那犁,竟要费十分气力。后经……后经同伴提醒,方想出力改造此犁,已便利百姓。”
王远之本与阿梨商定,自己独自出头,但他方才站起时方发现阿梨就跪在身后,也不由一愣。但此时阿梨身着男装,若被他人发现,可就是欺君大罪,不由大惊。可回话时候又不愿贪她之功,只故意含混其词,希望不要引人注意。
可赵光义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早被这王远之前面几句话气倒,不由暗骂这迂腐书生讲话不合时宜,但又不能明讲,只皱皱眉头,换了话题说道:“你可有何愿望?朕要好好褒奖。”这心中一怒,又把那“卿”换成了“你”。
王远之自不会注意这些,忙躬身道:“草民别无他求,只是希望陛下能早日推广此犁,为百姓造福。”
这些话本是王远之肺腑之言,他思来想去,仍就不能把阿梨为自己店铺所求上报皇上,这样此行方安。
赵光义脸色却更加阴沉,竟哼了一声。
要知道赵光义被后人诟病,就是他十分多疑,尤其跟他哥哥赵匡胤光明磊落的行径相比,更显突兀。
而自太祖皇帝突然驾崩,便流言不断,多是指向他图谋害死赵匡胤,又无耻的窃取侄子的江山,最近,京中暗地竟隐隐出现多股势力互相结交,正自焦虑。而此时敏感时刻,竟然又出现一位圣人般的王远之,并不索要恩宠,不由使他怀疑是有人借他的手对天下百姓施恩。
赵光义虽然怀疑,终究不能名言,还要在百姓面前继续作戏,这一低头,就看见依然匍匐在尘埃中的阿梨,竟是个小孩子,便缓缓说道:“你又是何人?”
阿梨正心中念叨:王大哥果然不肯放下气节,只可惜我这妙计竟不能为我店带来一点效益。正兀自哀叹,就听皇帝问话,不由左右看看,方知是问自己,忙叩了个头说道:“小….小民叫阿力。”
阿梨对这欺君之罪自然没有王远之反应快,但终究在开口时意识到自己是穿男装,但又不能当面欺君,汴梁城中人口检查十分严格,若被查出可是要杀头的,只含混改成‘阿力’。
赵光义听得‘阿力’倒不由大笑起来,高声说道:“阿力,阿力献犁,倒是一段佳话。我看不如索性改成‘阿犁’吧。”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大喊着‘阿犁献犁’啦 ,赵光义自然乐得把王远之的影响消弭于无形,便连连点头作势,那些百姓更是高声乱喊万岁,一时又是一阵大乱。
正此时,就看队伍后方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端坐一位身穿紫色朝服的小将,腰配长剑,只头上未着冠,只戴着黑色折巾子,行到近前,早一个飘身跳下马来,又向前几步方跪倒行礼:“韩司参见皇上。”
赵光义早认出是他,因为朝廷内外,这样穿行头的人也不过韩司一人而已。要知道,韩司当年在宫里被赵匡胤当做皇子养的,礼服便装冠带都是与皇子无异,但现在是赵光义为帝,虽然把大哥三弟的孩子也称作皇子皇女,对韩司也宠爱有加,但毕竟没有明言。尤其韩司早已出宫,又失踪两年,年前重又冒出,韩司的装扮便成了大难题。于是乎各方面考虑之下,内务司决定给韩司穿皇子的礼服,头上却配个常服的帽子,算是一种区分。
赵光义自然不会说什么,只笑道:“韩司,你不在朕皇儿身边,怎么到跑来此处?”
韩司笑道:“各位皇子见圣驾许久未动,又都不干擅离,便派我前来护驾。”
赵光义看看周围人群,也不免心惊,又知道韩司武功高强,自然十分高兴,便说道:“来得正好,站到朕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