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梨花》长弓

36、再献（2）

　　王远之一直低头站立，听到韩司之名不由全身一颤，更不抬头，只是不由去看阿梨。阿梨却是跪着，早已听出韩司的声音，只是此时自己身份特殊，实在不敢抬头，但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喜悦，又一阵气恼，倒不想相别一月之后，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赵光义又恢复到气定神闲之态，又摸摸胡子，笑道：“阿犁，特赐你平身回话。”
　　阿梨忙谢了恩，趁起身之际终究忍不住瞥了一眼韩司，见他跨步站在龙椅旁边，右手扶在剑把上，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不由又是一阵心跳，暗想道：这小子一月不见，竟然又长高许多。
　　赵光义又笑道：“听口音却是像汴梁人氏，你又是何来历。”
　　阿梨忙躬身答道：“小人本是为王公子端茶倒水的。王公子在东角楼附近那里的税务巷口开了一家店铺，便是做这木器行当的。此时献犁既为苍生，也是想为小店讨个开业之喜。”
　　赵光义闻言大悦，倒觉得此事很合常理，那王远之可能只是要在自己面前夸口，便减去三分疑虑，正要问话，那快行已把二司的四位班头请到。
　　这二司掌管大内一切房屋建筑门窗家具制造修缮和兵器制造，因此十分精通各类木材起居制作之法，见驾之后细细打量这大犁，不由连连称赞，又听说是王远之所造，不禁都高声夸道：“真乃高人也。”
　　赵光义素知这些班头人品端正，对王远之的疑虑又减了三分，转头对李学士说道：“回宫后，立即拟旨，令东西作坊赶制此样大梨1万架，分发倒周围各县乡里，再把此梨绘画成图快马赶送各省，命他们加紧打造自用，不可耽误农时。”又转过头来，大笑道：“尔等献这大犁为朕解忧，立了大功。朕便给你们个大喜吧。王远之你既然来讨开业大喜，朕便命杂买务李器亲自到你店中指点指点。”
　　王远之和阿梨忙跪倒谢恩，阿梨心中更是高兴，若是能和这大内杂买司扯上关系，我这小店想不发达都难。
　　这时，那些献谷穗粮食的百姓也被引了过来，赵光义更是高兴，竟然亲手将那几位白发老者扶起，又发表即兴讲话，又赐给各家几盒子宫中的点心，十分亲民，一时上下同欢。
　　过了一时，众官见赵光义略见疲态，忙一起下跪，请求圣上回銮。赵光义又连连作态，方才登撵而去。
　　阿梨王远之一众人又退回道旁，静侯御驾车马缓缓而行，竟然直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全部进了皇城，人群方才慢慢散去。
　　一路上，马二连连叹息，说自己真是没福气。
　　阿梨只笑着把手中的宫中点心送了两盒子给马二，请他不要随便对人提起自己，只提是王公子开店便好，即使邻居询问也只说那阿犁不是我阿梨便是。
　　马二也知阿梨欺瞒皇帝罪大，但他二人也是自己带去的，便连连同意，回去之后，又跟牛二老婆细细交代，方才安心。

　　回到桑宅，桑员外一家三口早已到家正愤愤不平，他们却没被那官差带进里面，因此只在外边御廊上与人挤来挤去，对于那御驾也只看得见那撵的车顶和飘扬的旗子而已。
　　桑迪若早蹦到阿梨近前，问道：“阿梨姐姐，我们只听见有人喊‘阿梨献犁’，是不是就是说你和王师傅啊？可是为什么说你的名字是皇上赐的？”
　　阿梨心中不由大定，看来穿帮的机会不大了，忙笑道：“不是我，当时不知谁家的一个小孩子被挤进御道上了，王大哥为救他就说是他带过来的。皇上一高兴，就给他赐名阿犁。后来御驾一走，那孩子便跑了。”
　　桑迪若不禁拍手笑道：“亏得我没跟着王师傅，不然也被挤进去，不是也要被赐名阿犁，不是与姐姐的名字撞上了嘛！”
　　阿梨连连点头称是。
　　桑员外却早嚷道：“这是谁家父母这么不当心？亏得今天是盛典，皇上不怪罪，上次闯到御道上的鸡不就被一箭射死了？”
　　大家又是连身附和，七嘴八舌的议论一通刚才的车架，桑员外又预言道御廊上肯定又是满地的鞋云云，大家又是一阵好笑。后来又听说皇上亲派杂买司李器大人前来照顾店铺生意，又大喜过望，连连道喜。
　　阿梨见王远之一直心不在焉，知他定是疑惑黄克韩司身份之事，心中也不免忿忿，暗道：刚才倒是趁着乱，瞄了几眼韩司，但那小子竟然再不看自己，后来就那样上马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此后，王远之便又日日不出门，继续埋头造第二件贡品。
　　阿梨依然夜夜前去探视，但王远之竟绝口不提黄克韩司之事，倒让阿梨暗暗称奇，心道：当时赵光义提起皇儿二字，王大哥定然是猜到二人身份了，却并不言语，却不知为何。
　　一直到了初十，是为‘立春’，皇宫嫔妃在东华门外向孩子们散发“春饼”，是为“百子饼”，阿梨和桑迪若一早又结伴去抢，这次倒十分顺利。那春饼其实就是烙饼，做的如圆月大小，薄如蝉翼，十分香脆。据说，皇帝昨日也向朝中大臣分发此饼并酒，已庆祝春来。
　　到了晚上，桑夫人也烙了春饼，不过厚了许多，又用肉丝，豆芽，春韭，豆腐丝一并炒好，用那春饼卷了吃，十分爽口。
　　今年的春天果然来的早，天气依然开始暖和，御道和各府衙又早开始张罗元宵灯会，立春晚上又是提前试亮。
　　但贡品尚未完成，阿梨也只得按捺好奇，拒绝了桑氏一家的邀请，留在家里陪伴王远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