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定情(2) ...
-
韩司只觉怀中小人微微战抖,又知她似乎有众多疑虑,还以为是怀疑自己,便又说道:“那日我一大早便催王大哥起来,一起去接你出狱,但又不能招摇,只好再外面大街上苦等,你可知我当时有多么开心?可是你呢?”
阿梨想把话头差开,想想便道:“怪不得王大哥穿的那么厚,原来是太早出门。”
韩司又哼了一声,说道:“你对王大哥倒十分在意。”
阿梨暗骂自己,每次对着韩司就要昏头,只好说道:“你变化太多,我自然认不出。”
“哼!可你也长高很多,那次囚车之上,你身穿男装,我怎么却能一眼认出?”韩司依然不依不饶,气气的说道。
“我……”阿梨知道此事让韩司耿耿于怀,自己的确理屈,便不发一言,只在那胸口轻抚几下。
韩司似乎心情好了许多,便又说道:“那日回来,绿蕉姐姐说你不见了,你可知我忧心如焚?还以为……后来,实在无计可施,我才去祠堂向先叔父求告。却不想你竟醉在那里?后来,与你同游大相国寺,你迟迟不归,又可知我心乱如麻?本以为你知我情意,偏又跟王大哥交往过密,那几日,我便想,若是你和王大哥果然投合,我便要如何自处?你可知我每日所思?每夜所想?你对王大哥到知无不言。哼,你倒说说,你欠我多少?”
阿梨叹了一声,这些自己果然明白,如今被韩司说破,倒十分甜蜜,不由又轻抚几下。
过了一时,韩司又轻声说道:“原以为等你养好病,我陪你观灯,自是水到渠成,可没想到,竟然又来了一个夜奔!还偏偏假托王大哥!当时看到那灯绳被利器截断,又见你房中血迹,亏我还认为你是被人绑架。可没想出了南门,遇上那车夫,才知道你和那人有说有笑,你可知我如何气恼?”偏此时佳人在怀,一片暧昧,连这指责竟也也越发轻柔起来。
阿梨也忘了此次自己竟又经历一次生死,想起那车夫不由也轻笑道:“那车夫收了我的银子,却只会泄底!”
“那车夫实在老实,他虽然想瞒说不知道,被我三句两句又套出来。却原来还是被你教唆的。”说完,不禁又去阿梨耳朵上啃咬一口,直到她连连告饶,方才解气。
阿梨此时也是柔肠百结,轻轻说道:“我却……”再也说不下去。
此时,窗外北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只有桌上的蜡烛偶然跳个火花,然后又默默的守着两人。
韩司突然冷哼几声,又道:“不过念在那日你曾凉亭侯我,刚才人前也曾哭诉等我,勉强算得向我表明心意,我便不再追究。”
阿梨轻叫一声道:“我何时向你……”
韩司又冷笑道:“终于会回嘴了。那今日知我心意,你待如何?”
阿梨轻轻抬起头来,在韩司脸上轻轻一吻,便又靠回他的怀里,轻轻说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韩司扑哧一笑,只把阿梨又裹了裹,不再说话。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似乎都要睡着了,突然,阿梨一惊,道:“胭脂一早定来,你快些走。”
韩司也似乎被叫醒,晃晃被压麻的胳膊,迷迷糊糊的说道:“她们都不会来,你放心好了。”
阿梨却不放心,只往外推,韩司无奈,只得从炕上下来,又回过头来说道:“那让我亲一个再走。”
阿梨微微一笑,果然把脸凑过去。韩司也微微一笑,在脸上亲了亲,才整整衣服去了。
阿梨看他走了,又把头发整理一下,摸摸自己脸,再看双手,竟裹得跟粽子一般,不禁脸上火热,不由担心自己是否又开始发烧,忙裹紧了锦被,又躺到炕上,却怎么舍得闭上眼睛?不由又去想韩司说的话,再去想这段时间韩司的所为,如何不明白,一个年轻人面对爱情,总是又骄傲,又自卑,他如今向自己诉说衷肠,可又鼓了多少次的勇气?一时更是幸福满怀,开始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竟然能够拥有那样满满的一颗心。
果然一直没人过来打搅,阿梨竟然一直睡到天将正午,方才醒来,正自纳罕,却见王远之前来探望,手里却拿着一个面人。
阿梨见他过来不由红了脸,忙要起身,又被按到炕上,只得低声说道:“对不住了,王大哥。”
王远之摆摆手,又仔细看看那额上伤口,见并不严重,方道:“既已平安归来,休要再提。好在冬日,伤口不会乱发炎症,不过也要小心为上。刚才门上范小七,说是一个捏面人的送来的,倒真是好手艺。”说完,便把那面人递了过来。
阿梨接过来一看,可不正是自己?连腰上挂的那个钱袋子都是自己那个郁金香形状的,不由爱不释手,又想想道:“这面人张竟然还能找到我的住处,倒是个精细人。”
“却不是他精细,倒是因为他有个精细的四嫂。”正是韩司站在门口正对着自己笑,身后还跟着一个的女孩子,手中托着茶点,跟胭脂年岁相仿,大约十七八岁,似乎见过。
阿梨见韩司进来,不由脸上一红,又瞄了一眼王远之,见他并不注意自己,忙道:“这位姐姐……?”
韩司微微一笑,道:“可也是王大哥告诉我的,姨母已去别院暂居,门上只留了范小七一个,想原来那牛婶儿和她女儿红玉干净利落,便又寻了来,依然在厨上伺候,便带来见见你。”
阿梨果然想起,刚来的时候是见过,只不过没两天牛婶儿母女便被胡大娘排挤走了,对这红玉倒没留下多少印象,忙笑道:“却原来是红玉姐姐。”只是昨夜,韩司似乎已经知道费夫人一众离开,也听那范小七提到这红玉之事,可现在当众说假,便知定有缘故,忙岔开话头说道:“只好改日再去拜见费夫人和绿蕉姐姐,刚才你说这‘面人张’有个精明的四嫂,是可缘故?”
韩司笑着点点头,又跟阿梨道:“你可还记得那次梨树湾,与我们同日住在阿鲁老店的,嚷着吃鱼的五个富商吗?”
阿梨不由想到当日,笑道:“哦,你是说张氏弟兄吧。他们不是富商,他们是军人。张五哥还教我骑他的马呢。”
韩司倒是一愣,说道:“这个人你倒记得住?”
阿梨心说这个人还真是小气。竟然还计较自己当初没有认出他来呢,不由斜眼瞪了一眼过去。
王远之早忍不住问道:“韩贤弟说话越来越糊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司忙道:“这倒是因为背后一串故事,倒要从头细说。这张氏一众从京东家乡出来闯荡,曾经结拜,一共是七人。其中一个是张大的亲弟弟是老六,却是在守中书令、西京留守石守信大人手下作副职,还有一个老七,当时因为身体不好,便在汴梁摆摊儿捏面人维持生计。张氏弟兄五人上月从龙卫军请退,他们上司米信指挥使觉得人才难得,便把他们推荐给了开封尹,赵廷美便让他们管理开封保安水务,张大便出任这潜火队的队长,张四却是专管内城大相国寺附近的消防任务,而此处往来复杂,人烟稠密,因此张四最是忙碌,他的老婆黄氏是个厉害角色,怕张四在那里拈花惹草,就在那集会上摆个摊子卖豆腐,就离张老七的摊子不远。偏那日我和阿梨去集会买了这张老七的面人,那张四嫂认得我,便让个孩子悄悄的缀了我们二人,这才找上门来的。”
阿梨转着眼睛想想,笑道:“她却为何偏偏缀你?”
韩司眼睛转转,笑道:“那倒要问问,为何这张老七要送你面人?”
王远之早连连摆手,笑道:“你们说话,何苦打这哑谜?”说完,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韩司笑道:“王大哥知道的,四哥曾经让我暗中帮助过张氏弟兄,张氏弟兄知道四哥不愿张扬,虽然耿耿于怀,却并不啰唆。那那张四嫂黄氏,却是个精明人,因此倒找上门来致谢。这次估计是知道你,被解救回来,送个面人给你玩闹的。”
“那你又如何知道这些的?”
“那日我们归来府上,那孩子缀我们回府,我只佯作不知,前门回府,我便又从后门走出,悄悄的缀上他,方才真相大白的。”韩司有些得意的笑道。
阿梨便指着这面人道:“却原来你是如此来历啊!”
三个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