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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定情(3) ...

  •   阿梨因洗了头发,不能立睡,便歪在炕上和那面人说话,可不由又要去想韩司。
      想起下午三人说话,自己二人眼光交错,又要慌忙躲避,可又偏偏忍不住,还要再去看,竟跟做贼一般,却不知王远之看出端倪没有?
      想到此处,不由又是甜蜜一阵,心慌一阵,还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如今看来,倒像真的回到少年初恋时光一般。
      正辗转甜蜜间,又想到自己出去四日日,再回到黄宅,竟然发生如此变化,加上韩司那些话语,似露非露,再想到之前的处处怀疑,又觉得十分头痛。
      可这便是生活,若自己我去学那松鸡,一头栽到雪堆里,缓缓冻死,那可不能。
      一念至此,头脑又清晰起来,不由细细回想这些线索,竟觉渐渐明晰起来。

      目前看来,这黄克不仅仅是高官,恐怕还是一方诸侯的后代,而在此时,所有的诸侯都面临被大宋朝廷怀疑的境地,所以,黄克和韩司才觉得举步维艰。
      所以费夫人如此绝代风姿,仪态万方,虽不见容貌也知必是倾国倾城,定是那死去侯爷的妃子。
      所以费夫人会逼黄克报仇,估计确是造反;所说这家业便是,小处来讲便是他们自己侯爷的领地,大处便是整个江山社稷。
      所以费夫人会逼黄克游历天下,实际却是希望他结交各地势力,便宜起事。
      所以黄克可以轻而易举的解救张氏弟兄,并将他们安置在汴梁城中任命要职,估计便是为了使之成为城中内应。
      要知道虽然这潜火队队长的职位不高,但在汴梁城里发现火情的时候,却可以先斩后奏,调动任意一只禁军,这再大宋分化军权之下,简直就是异数。
      北宋初期,城中守护禁军分别为上四军(天武军,捧日军,龙卫军,神卫军)和下五军(骁骑军,云骑军,拱圣军,龙猛军,龙骑军),还有虎翼水军和宣武军。这些军队分别是由各军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侯三衙负责日常训练和军中管理任命,但实际此时上京城各军中只任命了都虞侯。于是,这都虞侯便为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他们手中却没有调动军队的虎符,而这一权利又被分给枢密院,这枢密院手中又无兵,因此互为牵制。
      而汴梁城中多是土木建筑,人烟又十分稠密,因此经常会发生火灾,因此朝廷上下对这消防防务十分重视,表现其一便是,这军奉上比上三军还要高一些,其二,为了不耽误火情蔓延,自然就默认了潜火队的这个特权。
      而禁军的三衙设置,太祖皇帝早有旨意,必须是边臣,戚里,军班各出一人,那张至闻便是军班出身,而凭他以后军功再堆积也不过是个都虞侯,然而此时提出隐退,反而深得圣上信任,才会命他担任潜火队队长这一重要的职务。
      由此看来,这张队长弟兄五人和黄克韩司的关系已然十分微妙;
      所以黄克可以可以去请秦王搭救自己,而柳大哥必定是代表太湖势力与黄克结交,才能让自己和姚琪儿出狱。
      越是如是想,便越觉得对,虽然对西川和太湖知之不详,但也不由得冷汗涔涔,想这大宋开国这几十年,虽有小骚动,但都并不致命,如果小骚动不成功,势必成仁!
      难道上天让我阿梨陪韩司死于这微不足道的小骚动里?
      可是,最主要我本人并没有野心,而不过是对这韩司动了动情而已!

      此时脑中又是一片混乱,阿梨猛地坐起,快步走到门口,提起门帘,那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清醒很多,却原来外面又是一场大雪。
      雪大,风却小了,四周悄无声息,只有那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四面远处早已一片雪白。
      阿梨喃喃道:“如果这雪也能将人的贪念欲望一并盖住,该有多好啊!那我也不再有什么得失之心,那我又可以轻轻松松的回到我的梨树湾,过我的自在日子。
      将来,便要嫁个老公,也许就是梁亦群……
      哦,不,坚决不。
      我只要韩司。
      我只要这个,只要这个被我几句话,一碗汤打动的韩司,这个让我感受到砰砰心跳的韩司,
      这个让我这外貌年轻心却已老的穿越者找到真正青春的韩司。”
      瞧吧,这便是欲望,阿梨不由对自己十分鄙视,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必须要想。
      “所以,我必须再想。大宋在建国之后,先后收复荆南高氏,后蜀孟氏,南汉刘氏,南唐李氏,漳泉陈氏,吴越钱氏等等势力,却从未听过这黄氏?”
      阿梨不由再去仔细想这大宋姓黄的诸侯,依然是毫无头绪。
      “而这府中所提最多便是西川。而费夫人出身西川,最信任奴婢胡大娘也是出自西川,韩司陪黄克也是入川,难道是后蜀的势力?但蜀国国主姓孟,后主死时才二十几岁,即便是换姓,也不可能有黄克这么大的儿子,况且跟那画像又不符……画像??”
      这个念头一下子击中阿梨,阿梨不由尖叫一声,把门帘子猛地摔掉,再慢慢走回房中,坐到炕上。

      “对了,那先主的画像。那根本不是象太祖赵匡胤,而是,那根本就是太祖赵匡胤。
      明日便是十月二十日,所以是他的忌辰。
      那这费夫人便是从宫里出来的。
      费夫人又知道太祖皇帝去世的秘密才被迫在这黄宅躲难,她又出自西川,她还说起孟郎,她曾诗画双绝,那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了。
      所以,韩司才说,在那个地方,不能得宠,否则处处暗箭伤人,如果不是皇宫,是又有什么地方会这么变态?
      所以,黄克便是赵太祖的四儿子,
      所以,黄克就是秦王。
      因为,赵太祖死因成迷,而赵炅(赵光义登基后改名赵炅)有最大嫌疑,花蕊夫人却知道这其中秘密,所以逼秦王报仇。

      是了,便就是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黄克就是那天自己去刑部大堂救自己的秦王,就是再有两年时光就要死去的秦王。
      秦王既然肯以黄克身份,隐蔽行踪,结交川中,施恩太湖,安插京中,当然还会联络种种势力,必然是准备起兵……
      那韩司呢?
      如果秦王要起兵造反,韩司定是追随左右的,虽然历史上没有写秦王是否造反,但他却无故早亡!
      这倒真是有可能是当朝皇帝改动历史,去掩盖秦王曾经造反,去掩饰秦王被勒令自杀。
      那韩司呢?
      这个问题又一次问到阿梨的心上。
      紧接着便是更外一个问题,
      那我阿梨呢?
      又何去何从呢?

      但是,阿梨又哈哈的傻笑起来,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就吓成这样,可不就是杯弓蛇影?是的,我要去问清楚,我要去找韩司问清楚。
      一念至此,竟然再也无法安寝,匆匆穿好衣服,又拉下床单裹了头发全身,轻轻开了门,掀开门帘,走进风雪之中 。

      昨夜还月光如水,今夜却已大雪纷飞。
      韩司沐浴完毕,坐在灯下观书,说是细读,一时却又痴痴愣住,猛然醒悟,却又发现那书原是倒拿,不由长叹一声,扔下那书,歪到床上假寐。
      此次自己在开封高调现身,估计现在各处人尽皆知,自己的确也太过张狂了,却不知四哥如何重新安排?费夫人离开,虽在意中,未免又太快了些,不知又有何筹划?大相国寺行刺赵廷美的,竟然又是那川中势力?而那二人却又从黄宅带走阿梨,似乎又不像跟费夫人有关。而阿梨现在受伤,又受惊吓,却只能日后再仔细询问。
      正思想间,忽然听到院中沙沙作响,似乎有人雪中夜行,韩司不由一愣,挺身坐起,这个时辰,怎会有人?便随手一挥,熄灭灯火,他又仔细辩听一下方向,未去阿梨房间,竟是往屋后厨房去了,想这范家兄弟,倒都是喜欢去那厨房偷嘴,便微微一笑,不想自己也会作惊弓之鸟之态,又重新躺在床上。
      正辗转间,就听外面又是一阵沙沙之声,倒像是朝自己的房屋走来,不由又是一愣,忙走到门口,拉了一缝,向外观望,就见白色雪地上,一个身影正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十分古怪,走的近了,竟是阿梨全身包裹床单,雪中走来,不由一乐,连忙开了门迎出去一把抱了起来,悄声说道:“竟然又是夜奔,可真是要讨打。”
      阿梨轻呼一声,又慌忙掩住嘴巴,韩司却脚下却不停,转身回到房里。
      韩司见阿梨全身冰凉,全身轻轻颤抖,不由一愣,也顾不得先点亮灯火,把她塞到自己被里,又抱在怀里,说道:“肩上头上伤口未愈,难道又是要冻病才好?”
      阿梨却轻声说道:“我等了许久,看那范小七去厨房,我才偷偷溜过来的。”
      韩司不禁失笑,便要去点亮灯火,却听阿梨说道:“不要点灯,你也上床来,我有话说。”
      韩司一愣,觉得阿梨甚是奇怪,似乎那声音也被冻住,挣扎着从口中冒出,十分晦涩,便也躺到被里,只把阿梨全身抱住,轻轻说道:“有什么事不能过几天说?你房中暖和,我自会去的。”说完又轻轻笑了几声。
      阿梨静静躺在那里,并不说话。

      此时黑暗,却什么都看不清楚,耳中只闻轻喘细细,呼气如兰,不觉情动,韩司俯身下来,轻轻吻在那发上,那额头纱布上,那脸上,那颈上,最后留在那冰冷的唇上。
      韩司不由爱怜万分,就那样轻轻辗转,见小人似乎也情难自禁,嘴巴轻轻张开,那胳膊也探过来,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不由大喜,自己舌头早已进去攻城略地,手里也轻轻抚摸小人后背,只觉身体如此柔软,又如此温暖,可又觉得十分不安,恨不得把怀中的小人揉到自己的骨头里,揉进自己的血液里,其意切切,其心灼灼,不能自已。温存良久,只觉得那小人已经全身火热,又怕弄痛她伤,方才勉强放开,轻笑道:“今夜,莫非阿梨专为此事而来?”
      阿梨稳稳心神,也轻轻笑道:“此为其一也。”
      韩司见她回归俏皮,心中方定,又去那唇轻点一下笑道:“那其二呢?”
      “我来问几句话。”阿梨依然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如此重要?那定是好话。”韩司不禁又调笑一番。
      “我协助那人逃亡,此事,你故意轻描淡写,是为何故?”
      韩司却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沉吟不语。
      “我之前那些无心所为,你倒慢慢叙来,兀自埋怨,但那二人之事,明明棘手,你却不说,此时费夫人又走,你却要瞒我至何时?”
      韩司轻轻轻一叹,略一思索方道:“此事却有苦衷。那夜我追至南薰门,城门已关,守门卫士告诉我你们已经出城两个时辰,所以我不得不动用一物,调借军马,夜开城门。后发现你并非被掳,便想你定贪图舒适,便查访酒家馆坊,一路寻到睢阳,却一无所获。我见你踪迹皆无,不由发狂,便又在睢阳借兵到各处官道拦阻,我又返回汴梁寻四哥帮忙,但四哥此时麻烦缠身,而下元节又至,城中军队不可擅动,我只得又赶往寿州,借兵阻道。好在潜火队张四哥为人机警,便私下在大相国寺贴了多幅画影图形,言道寻找失踪小妹。正巧十五那日五里铺一大早有人进京过节观灯,看到那图形,便顺口言说这几日,似乎有一男一女就寄住五里铺一处废宅,恰巧四嫂在旁听到,又探听明白,忙告诉四哥。后便到黄宅知会范小七。好在范小七多次帮我办事,借用秘法给我通报讯息。我便连夜回返五里铺,这才正巧遇上你与那二人周旋。至于其他,只能等待几日,我方能明了。”
      阿梨早已张开嘴巴,这才知为何昨夜韩司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竟会睡着,原来自己悠闲这几日,他却往来奔驰千里,自己不知何时才能还上这许多饥荒?而他却竟能动用如此多的势力,看来自己所猜测已是笃定,心下又复黯然,结结巴巴道:“你,却为何如此?”
      “只想问你一句,为何一定要走?”韩司幽幽的说道。
      “那却为何一直不问?”阿梨一派心虚,又瞄瞄韩司的下巴。
      “今夜你来,我已知不必问了。”

      韩司嘴角微翘,那下巴也连着抖动几下,阿梨心也跟着连跳几下,难道自己表现有如此明显吗?不过也是,自己大半夜的前来投怀送抱,他自然不用问了,他倒懒得装样!
      阿梨只得又干巴巴的说道:“我却还有话问你。你可愿离开开封,远离一切黄家是非,与我同游天下?”
      韩司一愣,又笑道:“为何如是说?”
      阿梨轻叹道:“你只离开你的四哥,我们学鲁哥鲁嫂,行走江湖,难道不好?”
      韩司愣了半晌,又笑道:“你思虑重重,就是想你我二人学梁鸿孟光隐居山野?”
      “不!我刚刚才如是想。之前我逃离黄宅,只是想去过我的自在生活。但今夜至此,便是想让你和我一同走。”阿梨斟词酌句的说道。
      韩司略略一想,便说道:“先叔父若真是枉死,我定跟随四哥,把他的仇家除掉方才安心。更何况,这些日子,你还不明白?你那江湖,也并非乐土。”
      “那就是说,万死不辞?也许连累家人横死,也在所不惜?”阿梨不管他言,依然说着艰涩的话。
      韩司手下一紧,一时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才笃定的说道:“我却知道,定报先叔父养育之恩方罢。”
      阿梨轻轻叹了一声,说道:“那我说,你们一定不会成功,你会如何想法?”
      韩司轻轻笑道:“果然是孩子话。兔子搏鹰,尚有胜算,更何况我和四哥都不是鲁莽之人,若是举事,定能一击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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