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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黄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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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楞了一会儿,便随王远之坐上那牛车,里面铺着厚褥子,车厢两边开的小窗也垂着厚厚的窗帘,十分温暖。
吴越国多水路,多时小船代步,因此牛车马车十分稀有,而阿梨坐的最长时间牛车,却是那囚车,道路崎岖,颠簸难忍,一直对这牛车深恶痛绝。而这汴梁城内道路平整,又铺着褥子,终归是木轮子,又不减震,自然舒服不大哪里去。
阿梨看这车依然沿着御街南下,出了朱雀门左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
阿梨枯坐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王大哥,那黄公子可喜欢坐车?他没有说要做什么改动?”
王远之坐在旁边,正闭目养神,见问的莫名其妙,想想便说道:“这倒不曾听他说起。”
阿梨不由暗自腹诽,莫非此公跟我一样懒惰,并不想弄些惊世骇俗的发明?一个男人,好歹应该发明一下汽车嘛,至少也要把这牛车改装一下啊。她倒从不认为,自己不搞发明,是无能而不是懒惰。
阿梨见那王远之举止斯文,行事稳重,言谈几句,便觉他不是油腔滑调之人,又看人家眉目清朗,丰神内敛,不由暗暗心喜,十分亲近。
要知这世上所谓嘴甜之人,便是最会察言观色,然后见人说人,见鬼说鬼,才最是讨人喜欢。这阿梨便深的其精髓,这两年一直在阿鲁老店跟往来客人闲聊作侃,最是哄得人家开心。
王远之本不善交际,见这阿梨笑靥如花,嘴巴抹蜜,又想起自己失散的小妹,不禁对阿梨也十分爱惜,又给阿梨介绍汴梁风俗人情,言谈之间并不藏私。
两人说说笑笑,路途便近了许多,不一时,这牛车停下,已然到了。
王远之早跳下那车,又把阿梨扶下来,早有看门的小厮过来,给了那赶牛车的十几个铜板,阿梨才明白,这原来是出租车。
阿梨随着王远之进了那大门,穿过小桥,看着这空旷的北方大院,不由十分感慨,对着王远之说道:“这黄公子真是千载难遇的懒人啊。好歹把自己家弄舒服点都不肯。”
王远之却以为她是从南方来的缘故,忙笑道:“阿梨姑娘,你的想法与我却有相同,我也觉得北方的宅院布局太简单了些。”
正此时,那绿蕉迎了出来,一把拉住阿梨,便笑道:“呦!这小姑娘的确可人,怪不得那瑞官儿一个劲儿的磨人。”说着也不待阿梨说话,便把她带到那五间子正房的东边套。
掀开门帘,里面却是一室一厅。那厅的正中摆着个大屏风,却是用五色丝线秀的春夏四季的花朵,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徐徐如生。不及细看,又被带进里屋,北边却是一个土炕,南面地上靠窗摆着个大条几,条几上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散放着几个雕花圆凳。
王远之把那阿梨的包袱放到炕上,便告辞走了。
绿蕉笑着说道:“叫阿梨吧?梨花的梨?受了这许多苦,可要好好的补一补,看这小脸脏的。范小六,范小七,快把那热水抬进来吧……”
两个小厮来回送了几趟,大屏风后面那大浴桶便已装满,热气腾腾,绿蕉把她带到木桶旁边,就要帮她脱衣服。
阿梨在梨树湾自从聪明外露之后,人又极独立,鲁哥鲁嫂再不把她当小孩子看,这绿蕉做事温柔体贴,又十分周到,阿梨心中十分感谢,但真是浑身的不自在,忙叫了一声,笑道:“绿蕉姐姐,我自己来就好了。”说着,再不肯妥协,把绿蕉推出房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绿蕉站在门口轻轻笑了两声,便去了。
阿梨用小木盆打水出来,用毛巾仔细把自己搓洗一遍,又冲洗干净,这才泡到那大木桶里,全身通透,舒服的再不想动弹。
过了许久,感觉水都要冷了,阿梨才着起慌来,忙用旁边的皂角豆末洗头,一块白色香胰子洗澡,折腾一通,这才出来,不由好笑,原来整个地上已经水漫金山了。
阿梨穿好衣服,只把头发梳通散开身后,刚打开房门,就见一个小丫头早在门口静候,见她出来,忙道:“梨姑娘,请随胭脂去见费夫人。”
阿梨忙道:“胭脂姐姐,我还没梳好……”可那胭脂又是一个把自己当做小姑娘的,也不多话,拉起就走,只能快步跟随。
此时天交正午,九月天气,却是早晚甚冷,中午一见太阳,又有八分热意。
阿梨见天气正好,只随手用绦子松松的把头发系在脑后便罢。
向东转过这五间正房,却是一条小巷子,后面又是五间正房,那胭脂走到居中房屋门口说了句:“梨姑娘来了。”便打帘子请阿梨进去。
阿梨在门口略站一站,理了理头发,方才抬脚卖过那高高的门槛,走进大厅。
那大厅正中挂着一幅贵妃醉酒,周围墙壁上也悬挂几幅长卷字画,大厅靠墙摆着长条案,上面摆着几个蓝底白色瓷盘,里面装着几样水果蜜饯。
那绿蕉已经迎了出来,携了她的手,掀开那素色锦帘,来到东过厅,这里北面摆放一个木塌,周围墙壁上依然是悬着字画,南面靠窗长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那费夫人面带青纱,乌发如云绾成三环髻,身上穿着天青色宽袖右衽丝襦,胸口处微微露着一色白色抹胸,下面穿白色十二幅的白色暗花百褶丝裙,姿态婀娜,手里轻执一把白纱团扇,正端坐在那榻上。
阿梨连忙行了个屈膝礼,看来这位夫人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是轻轻一坐,便如此风华绝代。
绿蕉早笑着跟费夫人道:“夫人,看这阿梨,可如我说的?”
费夫人歪着头,看着阿梨半晌,才笑道:“好孩子,快过来坐吧。”说着,伸出手把阿梨拉到身边。
阿梨就觉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十分舒服,又看那手,细腻柔滑,比自己的手不知白上几分,不由得叫道:“费夫人,真是丰姿天成,这可如何保养得成?”
那费夫人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说的是这话,但也十分高兴,便笑着说道:“再保养,也不如阿梨,正是烂漫青春。”
阿梨心中暗道:“要跟这费夫人搞好关系,看来她必有什么保养秘方。要知道多少秘方都消逝在这历史长河了,我可不能错过这机会。”当下笑道:“费夫人让我想到几句诗,倒要念给夫人听听。”
那费夫人不禁把玩一下那团扇,轻轻一笑,说道:“倒没有女孩子在我面前吟诗。也好,你倒说说看?”
阿梨笑道:“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费夫人微微一愣,停了半刻方说道:“如何不继续了?”
阿梨道:“看到夫人,后面却忘记了。”心里却想:这苏轼的《夏景》,自比乳燕进屋见到美人,后面一阙半,虽然应景,但写的很是凄凉,我如何敢继续?
那绿蕉扑哧笑起来,说道:“夫人,你看,可是个小人精呢。怪不得那惠官儿也帮她。”
费夫人似乎也笑了一下,慢慢说道:“这词倒是新鲜。若是记全了,再录给我吧。”
阿梨忙道:“是。”
这是绿蕉言道:“夫人,就在此处用饭吧。梨姑娘也饿了呢。”
阿梨忙向绿蕉感激的一笑,道:“姐姐,我真是要饿扁了。”
绿蕉又被逗得一笑,却拉着她来到西过厅,当中只摆着一个大桌,想来是餐桌之用,上面早摆好了几碟子的菜,还有几个馒头包子。绿蕉扶她坐好,便去了。
阿梨等了半晌,听见那边进出忙乱,再看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才明白,这是给自己预备的,她们自是陪那费夫人用餐。阿梨忙拿了筷子,夹了几口菜,觉得很是可口,就是饭菜卖相差了些,阿梨心里褒贬,但却不停,一时吃饱。便抬头四周略微打量,大致明白这房子的构局和功用,东面最里间应该是费夫人卧室,而东过厅便作为起居待客之用;这西里间像是绿蕉.胭脂居住的了。
这时绿蕉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也放到那桌上,原来是自己的饭菜。阿梨忙站起来说道:“绿蕉姐姐,我实在饿的紧,倒擅用了。”
绿蕉笑道:“这样才好。”又问了几句“是否合口味啊,是否吃饱了啊”这才落了座,在哪里静静吃起来。
阿梨看她吃相及其文雅,不由暗暗赞叹,这样的女子可是如何养成啊。
那绿蕉只略用一用,便已吃好,又去外间端了两碗擂茶来,送给阿梨。阿梨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绿蕉更是高兴,说道:“梨姑娘,就在此间好生住着。瑞官儿是个毛猴般的脾气,你不用在意。王公子是位省心的主,你倒可跟他去学学书画,消遣过日。”阿梨忙应了。
二人喝了茶,又过去陪着费夫人说了两句,见那夫人乏了,便退出来,又遣胭脂把阿梨送到前面自己房中。
回到房中,阿梨自对那被褥重新归来,十分开心,又对那火炕十分着迷,又仔细观察一翻。
火炕本是用大的土坯垒成,中间留有一条长长地火洞。冬天,北方天寒地冻,于是在那火洞口直接烧木柴,那整个炕便是热的。不过此时,汴梁人家十有六七都用燃煤,因此便衍生出一种土炉,便直接砌在这火洞口处,这样整个冬天,整个房间便是温暖如春了。
出门又到那小河边,坐在那凉亭上看了会儿水,便想起梨树湾,又想起鲁哥鲁嫂,不知他们在做什么。自然又想起那心念念的活水厕所,真是无忧的两年啊;
感慨了一会儿,又转到眼前,仔细去看这小河,水本是活水,所以并没有办法养鱼,不由得去想,若是我家,倒要在两边水口,栏上铁网,中间立几个竹篓,养鱼啊,养鳖啊,养虾啊;不过此时,正在客中,不过待那黄公子回来,跟他商量一下,肯定很是赞同,不由又十分高兴。
可到了晚上,也没有看到黄公子,又让胭脂带自己去找王远之,偏说王远之被韩司拉出去应酬,两人都不在家。阿梨自然闷闷不乐,又想起小夭所言,便在地上站桩,一个时辰之后,早已精辟力尽,但毕竟正是贪睡的时候,躺到炕上便进了黑甜乡。
第二日一大早,阿梨便醒了,看窗户纸微微发白,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楞了一会儿,猛然想起,竟然是在黄宅。大牢里整日昏暗,竟然不能习惯家宅窗明了。
阿梨赖在锦被里,舒服的叹了口气,转个身想继续睡去,可反而越发精神起来了,不由暗自苦笑,跟着小夭过了几天早睡早起的监狱时光,果然不能睡懒觉了。
阿梨只好起来,略略梳理一下头发,便打开房门,就听隐隐传来鸡鸣之声,果然是有点早。
一眼看见东面白墙上的月亮门,不禁想起,这里是个花园子,倒不妨到里面游逛一下。
这花园子里面一片静默,各色花卉都已经偃旗息鼓,只有假山旁边十几盆的菊花似乎不服气,还苟延残喘。掐掐手指计算日期,阿梨不禁哀叹,假若在梨树湾,此时梁七哥家的菊花正开得好呢,唉,可惜今年是看不见了。
正观赏品评之时,阿梨听那假山后面似乎有人说话,便提了兴致,转过假山,竟然发现一条小径。这里两旁一些高大的杨树,之间用粗麻绳搭架子,竟然长满了各类青藤,可惜此时却枯藤黄叶,穿过缝隙,似乎看到尽头是一个小月亮门。
阿梨跟着小径拐了几拐,走到那小门处,黑色的小门虚掩着。阿梨轻轻推开,里面竟是个小院。这个小院倒是满眼绿色,竟然只种松柏。
阿梨心中惊讶,这松柏是种在祠堂处的,莫非这是黄家家祠所在?
阿梨看那祠堂房门半开,便笑道:“哪位姐姐在啊?”略等一等,却并无人言,不由好奇,便轻轻推门而入。里面却并没有人,只是屋内正中放着扫把水桶,看来有人方才在此打扫,却不知此时跑到那里去了。
此时,东面红日破云,大门一开,房间里放进一片阳光,一时甚是明亮。阿梨正抬头看时,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整个房屋四壁皆空,只在正中悬挂一幅画像,上面男子十分魁梧,身穿皂色便服,肤色微暗,三绺美髯,长眉细目,纶巾皂靴,竟有几分威武之慨,可不正是历史书上那赵太祖赵匡胤的画像?
阿梨又抹抹眼睛,不由开始发笑,这本是黄宅,怎么会供那姓赵的遗像?果然中国画自来重意不重形,如此看来,估计任何一个略微发福的中老年官宦,画出来估计都是一个样子。
阿梨又看那供桌上摆着猪鸡鱼三牲大供,还有五样果品,一个酒壶,另斟满的三盏清酒,不由暗暗计较:看此处并无其他画像,此位便是黄公子的父亲了,我既然来了,就行个礼,告个擅闯之罪吧。
刚行完礼,就听外面两个女人争吵之声传来,似乎正要进这院落。
“他胡大娘,你这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那确实便是昨日绿蕉姑娘亲选的那条鱼,我可不敢去调换,要知道,这是给仙去之人的,咱们俗人可没有福气吃……”
“他牛婶儿,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鱼怎么平白无故得就小了?黑心的动了手脚,老主子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他胡大娘,这鱼做好与没做好,自然不一样……”
“放屁!他牛婶儿,你是刚来的,没经过,我们家每月朔日都要大供,这鱼虽是稀罕物,可我们家也是长买的。偏这个月就小了……”
阿梨不由特为尴尬,竟然撞上这样的家常里短,这些婆子们可惹不起,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不由着慌起来,转头看见那大供桌,便一弯腰,就钻了进去。
这时就听脚步声响,似乎两个女人前后脚的进了房来。一阵忙乱,屋内收拾了个干净。这时,就听那胡大娘说道:“绿蕉姑娘可来了,快进来看看吧。”
一会儿,有人轻轻的走了进来,说道:“两位嫂子,这大清早的在祠堂外面吵嚷,为了什么?”正是绿蕉。
胡大娘道:“姑娘,我今天早晨正打扫祠堂,他牛婶儿刚好过来摆祭品,我这一看,昨日我们买的那四斤重的红鲤,竟然缩成了一半。”
那牛婶儿忙道:“绿蕉姑娘,我虽然刚来,可大伙可都看在眼里,我可不是坏心肠的下作人。我的确没有调换。”
绿蕉缓声说道:“却原来为了这个。他胡大娘,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规矩倒不懂了?夫人又是到了破晓才将将睡着,你倒吵得正是时候。这祭品一事,既然你看出来了,就该暗暗记下来,悄悄回了我,过了这一日,打发她了事,何苦一定要此时计较?连累先主也不安心。”
那胡大娘赶紧应了个是,声音里透着得意,那牛婶儿也不敢说话。
绿蕉又说道:“赶紧收拾干净了,就退下吧。夫人说了,要过来给先主赔罪。”
那两个人又应了,忙又四处乱走一阵儿,又把拜垫摆好,才退了出去。
阿梨躲在桌下,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听说连费夫人都要来,不禁暗暗叫苦
绿蕉微微叹了一声,低低说道:“竟然越来越不像话了。”
就听胭脂说话;“夫人小心着点。”竟然已经来了。
绿蕉和胭脂陪着费夫人,也齐齐得跪在拜垫上。就听费夫人念念有词,轻不可闻。
一时念毕,绿蕉上前把费夫人扶起来,劝到:“夫人,这就回去再躺躺吧,夫人的嗓子可又要坏了。”
费夫人缓缓道:“我想跟先主说几句话再走,你们先到外面候着吧。”果然有些嘶哑低沉。
绿蕉应了一声,便和胭脂出了门,又把门轻轻掩上。
费夫人又跪在那拜垫上,喃喃道:“主上,妾好苦啊。这几日我又梦到那夜情景,主上,若是有灵,为何还不明示!”说完竟又哽咽道:“都怪妾身糊涂,若那一夜早早赶去,何至于让贼子得逞?”说罢,竟然嘤嘤哭泣起来,几度气结。
阿梨趴在供桌下面,听那哭声悲伤之中,又似乎十分委屈,又见她刻意压低声音,显然不想被外面人听见,不由暗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这高贵典雅的费夫人竟也会如此。不过,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个主上,又是谁呢?
那费夫人哭泣良久方才止住,又低声叙说,几不可闻:“这都怪你。那日宴上,你偷看周薇,妾可都看在眼里。当日妾只恨自己,竟然会为你成为妒妇,照了一夜的菱花镜,你可知道?若是那夜我不等绿蕉取的怀素衣……可妾不愿,妾只想每次见你,让你惊艳……妾素知那贼野心,自他毒死孟郎之时,妾便知道。可妾却从不肯说,妾好糊涂啊……自你故去,妾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定要为你雪恨……惠官儿果然太过慈善,妾只能便宜行事了……”一时寂静无声。
又过半晌,那门被推开,绿蕉轻轻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不可太过劳神了。”
那费夫人似乎这才缓过神来,似乎纾解很多,长叹了一声道:“是啊,看来真是老了。竟然想起很多往事。”
绿蕉把费夫人扶起来,轻轻笑道:“夫人这是怎么啦!这一日倒叫了几次老!”
费夫人也轻轻笑了一声:“是啊,竟然还要跟小姑娘争一时之长短……对了,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这次跟往日不同,莫要混忘了…….”
“唉,倒亏得夫人记着,我却最是不想过这生日,可不又老了一岁……”那绿蕉见费夫人终于不再悲痛,忙也凑趣说道。
边说着,绿蕉扶着费夫人回身走出房去,就听那绿蕉在门外说道:“胭脂,你把那贡品用纱盖了,把门窗仔细再查看一遍,别忘了上次馋嘴猫的事情。”
那胭脂应了,便走进来,用纱盖了贡品,又把里外窗户都检查一遍,才转身出去,反手关门,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