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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 ...

  •   “店家在吗?”女子从外往里探头看,见铺子里没人,不好贸然。

      阴灵在旁:“糊涂大人忘记提醒,你右手边有个红盒子,里面有只玉簪,戴上之后常人可见你。”

      “你何时在这?”秋容只不过四处张望了一下,再回头就看见一活人站在面前,她下意识道:“同想象中不太一样。”

      方归远好奇,荀山在外是怎么样,问道:“他该是如何?”

      秋容耳畔婶子的声音响起,对比一下道:“公子年岁上小了点。相貌上也不太像,不过你的眼睛生的好,目光所及明了柔色,目若朗星,眉似春风,大抵是这般,我家婶子说店家脾性大,让我务必客气言语,我见你不是那般。”

      姑娘的意思,是个温柔的人。

      方归远听了,觉得她的话不对:“我家大人脾性很好。”

      秋容明白了面前的人不是荀山,叹气自己白跑一趟:“我本来想来找荀先生帮我找猫的。”

      那小团阴灵跳到台上,落在上面碰了碰方归远的胳膊:“大人说过,家中发生的异事都可来找他,这种事情也常有人来。”

      “那我帮你记录着。”方归远拿起笔。

      秋容摇头,珠翠流苏随着轻微摆动:“不麻烦了,我下回再来,告辞。”

      女子转身离去。

      白日里很清闲,秋容走后就没有人再来,方归远继续翻阅舒窈记录册子,毕竟新手上阵,得多熟悉流程。

      他的脚边睡了一地的小孩,都是盯梢回来休息的阴灵,孩童模样还挺可爱。

      看花了眼,方归远把册子放在一旁,蹲下身拿手指戳戳它的小脸,在他放松时突然被咬住,尖锐的牙齿直接咬破,血被阴灵喝下。

      “呸呸!”阴灵赶紧吐出来,鬼身的血难喝。

      方归远手指滴答答,止不住:“怎么办?”

      阴灵还在清理嘴巴的血,甩了一句:“你自己舔舔就好了。”

      还真止住了…

      阴灵:“我们只是长得可爱,其实很凶悍的,这还是给你留情了。”

      方归远回忆起那一嘴尖齿,并不觉得可爱了,还是老实看册子吧。

      其他的勿动,勿看。
      ·

      柳家,张灯结彩。

      大红灯笼高高挂,府中热闹,人面笑脸。

      是柳芜的亲事,就在明日,一早就预备着的,准备的也算齐全。

      隔壁季家的儿子季盛,同柳芜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喜欢柳芜,就是有点呆,长的倒是一表人才。

      两家旧识,季家长辈来拜访说是提亲,柳宓差点没把他们打出去,想着跟父亲以往称兄道弟就忍住,言语上委婉拒绝。

      哪怕一辈子无人敢娶自己家姑娘,也不能嫁个傻子。

      季家长辈疼爱他,多番为此事叨扰,柳宓没有松口。

      柳芜记得那个常常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子,人是呆傻,不过还是良善,她不嫁人,也是不想沾染了那么干净的人。

      所以季盛做什么,她都当没看见,或者狠狠地扎他的心。

      那日他追着柳芜,被什么绊倒,还护着怀里的东西,蹲在地上抬头。

      柳芜看着季盛的目光,心头一软,拿着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污秽。

      季盛竟然笑了。

      “傻子,你娶我吗?”柳芜突然问道。

      “娶。”季盛重重点头。

      柳芜把脏帕子丢到他怀里,拍了拍手的尘土,笑的很坏:“骗你的,你告诉你母亲拿着八字来吧。”

      季盛一愣,只听懂了那半句骗你的,把怀中用糯纸包好的糖葫芦递给她,神情沮丧,低落的应着:“好,我这就去。”

      糖葫芦外边的糖碎了一点,柳芜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想丢掉,看着它想了想,拿下一个放入嘴里,很甜。

      季家带来季盛的八字,柳宓觉得奇怪,询问季盛母亲,说是柳芜同意了。

      她拿着红纸来找柳芜:“你真的答应了?”

      柳芜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长发及腰,盈盈走来接过纸张打开看了良久,认真道:“是的,母亲。”

      “季盛这人他…”柳宓看着女儿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柳芜轻笑:“太聪明了,也不好,如此憨憨傻傻的,我觉得很好。”

      “好吧,你既然决定了,我就不会多说,”柳宓转身,“你要出嫁的消息,也跟她说说吧。”

      柳芜以为母亲并不想让那妇人知道,所以一直都没有再去见她,听到柳宓的话,喉咙一哽,有些难受。

      来见那妇人,柳芜还是找了很久,她搬了住处。

      妇人见到柳芜,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柳芜:“我要定亲了。”

      妇人愣了一下,忽然笑开,放下手中的东西进屋找了半天,把从前的那块玉佩拿出来,还拿着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

      “这…这是你从前戴着的东西,还有这个,”妇人有些激动,打开红布不小心手滑,银镯掉在地上,她赶紧拾起,嘴里嘟囔:“没丢没丢…没丢。”

      柳芜忽然觉得鼻尖一酸,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扶着她:“你别这样。”

      妇人用掌心擦掉眼角的泪,笑道:“姑娘长这么大了要成亲了,我给你戴上。”

      冰凉的镯子,戴在手腕,柳芜看着它不做声。

      妇人伸手替柳芜把碎发撩到耳后,眸中的情绪让人费解,是愧疚吗?

      “我不是故意的,芜儿,你相信我,母亲是疼你,爱你的。”妇人的手都在颤抖。

      柳芜轻轻抱住她,叹气:“成亲那日我来接你…母亲。”

      妇人哽咽:“好,好。”

      第二个好字,是生硬的蹦出来的。

      看着妇人的这个样子,柳芜心里也难受,从前有什么她想都过去了,两个都是她的母亲,不愿意见谁伤心,若以后非要做出选择,柳芜还是会选择柳宓。

      妇人还有家人,而柳宓为了自己,只身一人,她能做的就是不计较,平常心对待,必要时偏袒一方。

      回去时,柳芜带着工匠师傅,把那面墙给拆了,两家相通,修缮了个圆拱门。

      两家本就是旧识,之前也商量过这么做,所以也没什么,这事把季盛高兴了,时常串门溜达,定下日子,两方都在准备着,柳宓更是仔细着各样物件陪嫁。

      柳芜不喜欢他总是来,烦的很,今日送首饰明日送衣裳,关起门来就在外敲,本来是方便自己以后回来,哪想成便宜了他。

      这日柳宓一个人往外走,跟柳芜撞上,她道:“母亲要去哪里?”

      “我去采买一点东西。”柳宓随口一说,出门。

      柳芜看着天色已晚,提醒道:“母亲,早点回来。”

      柳宓采买回来时,换了一套新衣裳,她本想去看柳芜,发现她房中灯已吹下,就没有再打扰。

      第二日,有人在传那妇人死了,而且现场血迹斑斑,十分怖人。

      柳芜听闻就赶过去了,衙门的人过问几句,入档开始查案,但诡异的是好像一点痕迹都没有,只剩满地的鲜血。

      凶器也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查出什么踪迹,追查了很久没有结果,虽然官府一直在查,但真的就是没有头绪。

      期间还把柳宓带走查问,毕竟曾有过不和,调查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问题就放她回家。

      牢狱门口,柳宓遮着刺眼的阳光,忽然头顶出现一把伞。

      柳芜默默站在她身边。

      “不问问吗?”柳宓盯着她看。

      “回家吧。”柳芜搀着她的胳膊。

      柳芜把婚事推迟,季家什么都没说,这一推就是两年,突然说时候到了。

      东西也都准备着,不算仓促,柳芜就在家中坐着等候。

      柳芜转着腕中的镯子,想事出神。

      背后有人来都没有发觉,柳宓坡着脚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木梳:“在想什么?明日不必紧张,母亲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柳芜起身让她坐下,前些日子柳宓被莫名倒塌的木架子砸伤了脚,拇指大的尖刺穿过脚踝,等人发现时已经昏过去了,大夫说日后不良于行。

      柳芜看着她还肿的老大的脚踝:“母亲,疼就别老走动,让人传话,我过去。”

      白色的棉布上还透印着粉红的血水。

      柳宓:“一想到你明日出嫁,母亲想来看看你,明日你就是别家姑娘了。”

      她说了很多,把柳芜小时候做过忘记的事情又给说了一遍,回忆时,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柳宓起身要离开,“今晚,我留不得,让阿青扶我回去吧,你好好休息,听话。”

      把阿青唤进来,她扶着柳宓的手出去,还没走几步,突然咚的两声,柳芜出门看见两人摔在一起。

      赶紧上去把柳宓扶起来,关切问道:“母亲,碰到伤口了吗?”

      阿青害怕的看着柳芜,像是在解释什么,对着空荡荡的的院子乱指着。

      柳宓也觉得奇怪,阿青是个稳重的丫头,怎么突然手脚发软了,摇头:“没事,刚才许是绊到东西了。”

      阿青还是在指着什么,睁大了眼睛,说不了一句话。

      “阿青,你先下去吧。”柳芜把柳宓背回去。

      路走了一半,柳宓突然道:“孩子,我做错了一件事情,如果你知道了不要怪我好不好?”

      柳芜淡淡道:“你什么都没有错。”

      门带上,柳芜施展轻功越墙离开。

      “你是?”方归远看着她,烛光下的影子特别明显,“生人?”

      看来门外的牌子,又白挂了。

      柳芜没见过方归远:“荀老板呢?”

      阴灵出去放哨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该问谁:“大人出去了。”

      柳芜似乎有些急:“何时回来?”

      “我不知道。”方归远翻着一页白纸,询问:“不如我帮你记下来先?”

      柳芜:“等他回来,告诉他明日定来穆棠巷柳家一趟,有要事相求,我明日没办法来。”

      方归远记下,写到柳字好像有点印象,抬头,姑娘不见了,他也是奇怪,怎么都走的这么快。

      门外有阴灵锁着亡灵进来:“方归远这里这里。”

      开始忙活事情,每询问一个记着舒窈的话核对地方记录,符合了开始问行事,问经历。

      一直到后半夜,才全部记录完成,阴灵把他们带入放置空间等待阴差。

      “都记录完了?”荀山回来了,看着昏昏欲睡的人。

      方归远会累,会流血,会呼吸,就好像自己还是活人一样,这让他觉得很不真实,“大人,我真的死了吗?”

      荀山见过太多鬼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没有那份柔情去安慰,指着柜架上的白瓷瓶:“你要是敢,就去喝一口,试试自己是死是活。”

      活人喝了没有任何害处,死人喝下去就是烂肠绞腹痛楚,鬼身都会给烧没了。

      方归远真的抬着胳膊去拿下一瓶,打开塞子看了荀山一眼,仰头一股脑喝下。

      没有什么感觉,他想笑,突然皱眉,抱着肚子蹲下。

      荀山慢慢走过来,用敛阴刀锋一划,掌心血流出抹在他的唇上,冰冷的声音命令他:“抿下去。”

      听话抿唇,疼痛感逐渐消失,额头的汗水在提醒他,刚才的行为。

      荀山真的没见过这样的,联想手臂的刀痕,对自己真的狠:“怎么样?明白了吗?”

      方归远像个小羔羊一般点头,哪有刚才的气势。

      荀山把他拉起,往手上塞了个包袱,缓和语气:“改日我去给你找个肉身,这样也能像个平常人活着。”

      抱着包袱,方归远与荀山对视,“大人,那为什么我会有鲜血?”

      荀山解释:“你为人时,受伤了就有血出。为鬼时,流出的看着是血,在阴司来说,是气,我们都知道是气,但潜意识还是觉得那就是血,不怪你分不清,就连我们也都在骗自己。”

      万物生灵,对于活着的信念都太强,很多时候连阴司的鬼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死了,嘴上挂着话,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待着。

      方归远拆开包袱,里面有一套浅青色衣裳:“这是?”

      荀山:“孟婆织的,八百年出一件,顺带拿了一件回来,送你了。”

      八百年一件,孟婆这效率不行啊。

      若孟婆知道了这话,肯定会冷哼一句:年轻人不懂了吧,慢工出细活。

      方归远想应该是阴界下属统一服饰,看着衣服问道:“怎么穿?烧给我吗?”

      这个问题,荀山觉得好像也没问错,只不过他还是没忍住揍过去。

      “去里屋直接穿,还烧,我把你烧了。”

      方归远抱着衣服往里走,揉揉脑袋,笑自己蠢,本来就是阴间的东西,用得着去烧吗?还白白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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