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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磕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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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沙轻从办公室出来，卸了大半的力气倚在门上，她垂目盯着脚上的高跟鞋，亮白的颜色卷席着她的观感，开始沉浸在某个隐秘的噩梦里。
她躺在洁白的长得看不见脚尖的床单下，意识涣散，只能迟钝地分辨钻进鼻间的是消毒水的味道，两三个护士来来往往，其中两个摁住她的躁动的身体，一瞬的钻痛，针剂被推进手臂，把她抽丝样的意识一点点剥离，所有的感官都被放慢了，空气中漂浮的粉尘轻飘飘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一呼一吸，缓慢轻盈，像扑翅的蝶，护士还在叽叽喳喳说的话钻进一团浆糊的脑里。
“小小姑娘，就碰那玩意，瘾一上来，我们几个人都难制住，累死个人。”
“她还那么小，就被父母抛弃，直接丢进戒毒所了，现在搞得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真可怜……”
什么可怜……她努力想分辨那些飘渺虚无的话音，在无力的挣扎下沉入黑暗，漫长无垠的黑暗……
再睁眼醒来，满目的医疗设备，泛着金属光泽的冰冷，她的四肢被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她习以为常，没有挣扎，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数着斑白的天花板上有几点黑斑。
这个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少女，像个等着发腐发烂的尸体。
曾经，她也是父母眼中的骄傲，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终是消逝成幻影，她一想到父母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想死。
每次她被毒瘾折磨着，就频频出现幻觉，她的父母冷漠地抱臂站在面前，“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培养成优等生，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真是我们家的耻辱，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她竭力地爬过去，崩溃得大哭：“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的，是那个女人骗我吸的，我中了圈套，我可以戒，我还有用，你们不要不要我，我还能考得更高分，还能学更多，变得更优秀，你们不要丢掉我，不要，不要……”
她整个人像从海水里直接捞上来一样，汗液浸满全身，虚弱地匍匐在地上，可她的手还悬在半空，拼命地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这是漫无止境的折磨，死是最好的解脱，她自杀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直到有天，那个护士信誓旦旦告诉她，她的父母在外边等着她康复。
“为什么他们，他们不来看看我呢……”她喃喃道。
“他们怕伤心，怕影响你恢复，我和他们见了几次面，你的爸爸妈妈很好很好，他们很关心你，他们一直在等着你。”
这些话断了她想死的念头，支撑着她在戒毒所与恶魔做抗争，整整三年。
她那么积极地做心理疏导，做身体戒断反应，那么拼命地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哪怕瘾来了，全身细胞都在疯狂渴望着，叫嚣着，这些话都从阴诡地狱里紧紧拉回她最后一点细若游丝的理智，一次又一次。
她熬了三年，终于出来了，可没想到满心的期待竟又是一场人生噩梦，把她狠狠地往地狱底下拖。
那一天，她记得很清楚，连同满地飘落的银杏叶的颜色，还有那透过树桠的缝隙微微刺眼的阳光……唯独没有父母的人影，从那一刻，她就恍然大悟，她的亲生父母早已在三年前把她遗弃了，再也不会有人期盼她的回来，唯一迎接她的，只有门口那棵枝桠盘根错节的银杏。
全部，全部都是谎言……
都是……
所有的回忆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眼神聚焦，又回到这个空旷无一人的办公室外。
“都是骗子。”司沙轻嘴里喃喃地说着，声调没有起伏，尾音极轻，轻得怕再次惊动回忆来袭，她撑起身体，往外走去，只是脚步沉重，像把所有回忆的重量通通踩在脚下。
办公室内，蔺芜言还在继续刚刚的视频会议，一直忙到了中午，还没结束。
视频的那头，顾呈看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言哥，先这样吧，我们中午吃个饭，吃完再谈。”
“言哥，我过去接你。”
蔺芜言刚想说不用，顾呈就接下去，“顺路。”
这天像在跟他们俩较劲似的，在他们去吃饭的路上，刚才还晴了一会的天，瞬间又变了，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了线，打在车玻璃上“啪啪”作响。闪电散发的紫光在蔺芜言的眼中蓦地闪过，“轰隆隆”几声大作。这时，雨下得更大了，像瓢泼似的。
雨刷器忙个不停，刮清了的玻璃没过两秒又有雨水倾泻。
蔺芜言看见前面有一间饭店，门口有个女孩站着，不知是在躲雨还是在等人。
“雨这么大，我们就近去那家吃吧。”
一向嘴刁的顾呈看到那平平无奇的饭店，微微皱眉，破天荒的同意了。
门口的女孩正是萧呦呦，当她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共撑着一把伞迈步朝自己走来时，那一瞬，她的肾上激素飙升，她想疯狂尖叫，脑子里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火花。
你能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吗！深郁的黑伞遮住了两个男人的面孔，只能见到两具颀长高大的身躯并列前行，较高的男人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攥紧伞柄金雕的鹰头，朝另一个男人的方向倾去，另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把身体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白得发亮的脚踝，溅起的雨水顺着脚踝滑进去。明明是这么大的雨，两个人却在竞走时保持步调一致，不见半点慌乱狼狈。
当她看到伞下的两张面孔，是他们！脑海里飞出无数冒着粉色泡泡的画面，她的漫画主人公有脸了！萧呦呦肢体僵硬，愣愣地看着两人在面前停下。
“没想到，你这人还有绅士行径。”
顾呈收了伞，“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没想到，我还能跟绅士搭上边，你指的是什么？”语气里没有讽刺，反而有些好奇。
蔺芜言指了指顾呈肩上的一滩水渍。
“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能让我勉强当个绅士的，你是第一个。”
“那我荣幸至极？”
顾呈被取悦到了，在听到旁边女孩泄出的声响后，脸上的笑意迅速收回，不悦地盯着呦呦。
“嘤嘤嘤……”萧呦呦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了了，真想像只猫一样用爪子挠墙！一下，两下，唔，这也太好嗑了吧！
顾呈看到的就是萧呦呦拼命压住翘起的嘴角，脸上的笑容扭曲得怪异，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她的尖锐的叫声。
“你怎么在这？”
“我错了，我不该在这，你们，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蔺芜言心想，上次还挺正常的一小女孩，这次怎么语无伦次，脑袋像缺了根筋似的。
“好好说话。”顾呈瞥了她一眼。
“叔，我等……”
呦呦的话还没说完，裴扬顶着大雨跑进来，经过雨水的冲刷，裴家小霸王现在活脱脱就是狼狈的落汤鸡。
“叔，你怎么也在这？”裴扬甩掉身上的雨水，眼神悄悄在顾呈和蔺芜言身上流连。
“我和呦呦约了吃午饭，什么狗天气，偏偏这时候下雨，咦，你们都没湿，怎么就我一个人这么狼狈，我也太惨了吧！”
“叔，上次桌球室里，你们不是还打架打得……”
蔺芜言打破裴扬接下来的话，“既然遇到了，一起吃饭吧。”
顾呈偏偏瞧出蔺芜言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尴尬，刚刚的不爽一扫而空，神情愉悦地跟了上去。
顾呈点好菜后，蔺芜言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道菜不加葱姜。”
“蔺教授的口味跟我叔还挺像的。”
“挑食的是你叔。”
“我都忘记交待了，言哥，还好你记着。不然我只能饿肚子了。”
裴扬心道，哪时候他叔会把自己挑食的毛病给忘了，这明目张胆的，他都没眼看。
“不谢。”
“嘤……”萧呦呦死命地捂住嘴巴，又又又嗑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