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ight·Close》鲸鱼A

3、3

　　不知不觉也挨到了出院的那一天。早上起来程洁办了手续，裴菲上课不能来。姑姑姑父，就是裴菲的爸妈，看他们连脸都没露过，就可以想见对贺智斌的态度了。程洁一个人随便收拾了下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倒是东床西床阿姨大伯送的水果蛋糕什么提了满手，可爱的护士姐姐们依依惜别一直送到了医院门口。
　　贺智斌的家庭住址什么的已经在病历上看到了，既然决定要暂借他的身份，就意味着要接手他的生活。程洁对S市还算熟。大学就在这里上的，毕业后回了家乡的省会T市，没想到这次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叹了一口气，先去找公交站牌。突然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怎么他今天也出院啊。程洁想着，没几步就赶上了他，瘦小的男孩背着一个瘪瘪的书包，抱着几个脸盆，左脚的绷带还没拆，套着只大大的塑料拖鞋拖着走，脸上偏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
　　“郁然你今天也出院啊，要不要我帮你拿呀？”总的来说我还是个好人嘛，程洁给自己下了定义。
　　“不用。”
　　“哎哎，没关系啦我帮你。”程洁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去拿他盆子。
　　“都说了不用！”男孩死死抓着盆沿，程洁笑里藏刀地继续抢，突然男孩把脸盆一摔，歇斯底里地喊：“你TMD装什么好人！”
　　几个脸盆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扑倒。程洁惊讶地看见男孩的眼眶红了。
　　不，应该说，他这样不就是自己想看到的吗？程洁冷笑一声：“你TMD装什么可怜。”
　　男孩死死瞪着他，程洁自顾自地说下去：“被人打了，打回来不就可以了吗？你看看你自己，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有种就加倍讨还回来啊！你以为你是圆月弯刀啊学人玩什么深沉！”
　　郁然气的扑上来就打，程洁大袋小袋地拎着，一下子居然没闪开，挨了几下就干脆抡起手上一斤苹果，直接给郁然砸地上了。
　　郁然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程洁凑近一看：这演电视剧呢吧？居然就趴着哭了。
　　程洁自己也不知道没事干嘛要去撩拨他，不过现在变成这样，名为内疚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一丝丝。他想把郁然搀起来，男孩倔强地甩开他的手。
　　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
　　程洁在心里悲鸣了一会儿，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好声好气地说：“别哭了，我送你回家吧，我去叫个车。”
　　郁然很快恢复到标准冰山脸，乖乖和他上了车。只有时不时的几声吸鼻子的声音和红红的眼睛让人感觉这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郁然家在一个还不错的新建小区，还是仿欧式的窗子和阳台。一推开门，程洁就愣住了：看外面光鲜亮丽的，原来里面根本就是一个毛坯房！地上都是水泥地，墙角的电线还露着，家具也寥寥几件，但是看四处乱扔的杂物，肯定已经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郁然也没说什么，进了屋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动了。程洁在屋里转了个身，居然没发现第二块空着的地方。顺手收拾了一下，发现乱成这样不应该是日常生活所致，倒像是有人急匆匆地翻箱倒柜找东西。
　　到了中午，程洁冲到小区门口买了两个盒饭，郁然依然是以不抵抗不合作的态度默默吃了，看得程洁憋闷无比。
　　“那，我走了。” 关门前程洁看了一眼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身影，心里一下子说不上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