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ight·Close》鲸鱼A

12、12

　　不管是如何心事重重地渡过一晚，第二天还是要上课，程洁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早点走，郁然一般六点半起床，这样就可以避开和他见面。
　　路过厨房，程洁发现方桌上有几碟简单的小菜，并不是他做的，打开电饭煲，里面也蒸好了饭。案台上摆了两幅碗筷，好像就要拿起来盛一样。
　　但是无论饭菜，都是原封未动。
　　想起昨天少年吼出的“我等了你三个小时”，程洁的心还是软了一软，想了想还是用昨晚的饭煮了粥，快速地把菜热了热，刚放到桌子上，就听到客房的门打开，郁然起床了。
　　原本都是两个人一起吃的早饭，今天看起来是无比的艰难，程洁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拎起书包快步走向门口，路过郁然的时候，只觉得少年的目光一直紧紧钉在他身上，但是其中包含着什么，他却无暇分辨，只有落荒而逃。
　　整个上午程洁都心不在焉，只好用笔敲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课本上。

　　窗口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罪魁祸首！自己在这里给她的未来操心，她倒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喂，小斌呀，那个何晓颖你还记得不？”
　　“啊？”
　　裴菲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就上次那个想认识郁然的，她这个星期天生日，让我来叫你去。”
　　“我？”
　　裴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然不是为了你了！要把郁然带来啊！关键是郁然啊记得！”还想再唠叨些什么，上课铃恰到好处地响了，裴菲留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跑回了自己班。
　　程洁揉着太阳穴，他早就知道，裴菲对于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兴趣，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吸引？
　　烦恼地用笔敲敲额头，却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他自己都被这个主意吓了一跳。
　　如果，如果让郁然喜欢上别人呢，如果……如果让他喜欢上他呢？
　　不是不可能的，程洁不是笨蛋，从昨天少年的行为里，已经隐隐约约看出了端倪，他并不排斥和同性的亲密。如果自己主动一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就受不了诱惑。
　　只要能控制住郁然，就能保护裴菲。
　　程洁慢慢吐出一口气，下了决心。
　　中午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没有做饭，就坐在沙发上严肃地思考待会儿怎么开口。他之前有过几个床伴，也不过是看对了眼就玩玩，像这样无比纯情的告白还真没有经历过。
　　门锁咯哒一声，郁然回来了。
　　看见一本正经坐在客厅的程洁，少年低下了头，快步要跑回自己的房间。程洁连忙站起来，准备好的台词也用不上了，张口就喊：“郁然！”
　　少年脚步一顿，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程洁稳定了一下情绪，认真说：“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应该谈谈。”
　　郁然的身形晃了一晃，声音却依然冷冽：“你，你要是讨厌我，我马上就搬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洁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之前想好的各种方案通通忘光，干脆直来直往：“郁然，我喜欢你。”
　　郁然惊讶地转过脸，清秀的眉宇间有一丝不知所措：“但是……我们都是男的……”
　　程洁在心里皱了皱眉头，你不早和男人亲过了么，你们学校都盛传你是同性恋了，现在来说这些……
　　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背，刻意压低声音：“那，你讨厌我？”
　　“当然不是！我……”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程洁作势向大门冲去，手刚放到锁上，就被从后面抱住了。
　　是心脏贴着心脏的那种抱法，一瞬间程洁有种错觉，自己的心和他的一起跳动，完全吻合。
　　转过身，立刻被温柔地吻住了。
　　并不是像昨晚那样带着醉意的挑逗，反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浅尝辄止，好像是在交换一个重要的契约。
　　郁然的脸移开，程洁略带惊讶地发现他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粉红，黑亮的眼睛快速地看他一眼，又立刻移开，倒好像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无声地笑笑，揉揉男孩柔软的黑发：“饿了吧，我去做饭。”
　　又想起来：“现在几点了，来不及了，我们去外面吃吧。”
　　说完要去开门，郁然却拉住了他：“我不想到外面去。我……我们两个待在一起不好么。”脸上的红色好像又更深了。
　　程洁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转身走进厨房，男孩很快跟进来，好像一步也不想远离他似的。
　　上辈子，程洁虽然没有刻意压抑自己，但是初高中时一心扮演好好学习的乖学生，对自己的性向懵懵懂懂，等成了年，走上社会，越来越理智现实，交往双方都更多的在为自己考虑，像小说电视里那样全心全意的恋爱，居然从没体会过。
　　某些事情，只能在某个年纪做，即使以后回头看来跌跌撞撞傻气十足，却也是心底最晶莹的一滴泪，笑着流下，镌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