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同人]若为不败》游来无方

3、二、生变

　　1
　　“鬼剑阴刀”许旗死在了乐平。
　　许旗这人，对于白道中人可能全无听闻，不过在魔教中还算有点名气。
　　剑刀不是一路，这人剑刀双用，就显得格外特别一点，再加上他招式油滑多变，就得了这么一个名头。
　　不过一般来说许旗是不轻易出刀的，这人自称他的刀只杀人，颇有几分自负的意思。
　　结果他被发现横尸乐平许家门前，周围门阶都砍得破烂，只有那把鲜少出鞘的刀被他握在手里。
　　消息被报给青龙堂堂主贾布的时候，是连着许旗的尸体一同运到的，尸体右手被砍断，截面斜走，一直连到大腿上，连骨头都被劈出了裂缝。
　　贾布一看这伤，就知道是砍这刀的人留了分寸，不然这等力势，顺下去一刀砍断大腿都轻而易举。
　　那又是怎么杀了人？
　　他心里疑惑，往上一看，尸体衣服上浸透了血，来源却只是脖子上细细一条伤口。这伤口既深又窄，断然和劈砍手脚的那一刀不是同一兵器。
　　“没种的玩意，右手被人砍了，自觉没脸，就横刀自尽。”
　　贾布唾了一口，转身跟报消息的属下问道:“是谁杀了他”
　　那属下大惑不解，道:“堂主您不是说这是自——”
　　“自你妈的尽。”贾布一瞪眼睛，兜头扇了那小子一耳光，“不是这一刀砍断手脚，许阴刀能落得这样”
　　那属下连连称是，然后又报:“许爷跟乐平许家交好，听说是帮许家料理仇人。那仇人……”
　　“那仇人咋了？”
　　“许家举家跑到寿阳了，属下是听乐平有人见了他的说，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富贵少年，模样年轻俊俏。”
　　贾布听说居然是个毛头小子杀了自己手下，不由得又一阵气恼，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你确定是个毛头小子别是那许家扯谎，再去探探！”
　　结果过了两天，总算有人找到了许家兄弟。
　　“原来就是因为许家老三被那人杀了，许旗才去给人帮忙。许家说起此人恨不可当，【女孩模样，穿戴得漂亮，使一柄改短了的双刃斩、马刀，力气极大，一手就能把一个大男人提起来】属下料想这么详细应该不会有错。”
　　其实也不是这么详细，而是这么离奇，反而感觉不像扯谎。
　　实际上许旗在贾布手下也不算什么得力干将，这人心思油滑，总是在外面借着神教名号逍遥，贾布也懒得给这种人报仇。
　　但是这属下言之凿凿说那杀人少年面目俊美，女孩一般，却让他动了点别的心思。
　　当然了，贾布自己喜欢女人，对什么娈童没有半点嗜好，但是最近教主修习神功愈发精进，连着脾气也古怪了，听说以前还一怒之下杀过七名美妾，大家还寻思着要不要再给他贡上点新的。
　　但贾布却另有想法，他也见过那些达官贵人的后院，受宠的不是女人，却是男子——他们管这叫娈童，无非是有钱有势的男人睡女人睡得腻烦，非要找些美貌弱质的男人来睡罢了。
　　但是样貌标志的少年人在魔教中实在不好找，现在送上门来一个，还是习武之人，力气这么大，不怕教主两天三日就操练死了迁怒自己。
　　这本来是个荒唐主意，但贾布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坐上这青龙堂主之位也没多久，教主整日阴晴不定，心思诡秘，最近那新来的朱雀堂堂主又不知怎么讨好了上面，借着教主纵容就欺压同僚，他青龙堂排行在前，却还要吃这人的哑巴亏，早已气愤难当。
　　其实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他本来在四个堂主之间就不得青睐，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哪怕是饮鸩止渴也非得试一试不可。
　　贾布自诩豪情男儿，不像朱雀堂主戴奕一样婆婆妈妈，主意既定，当下就提了兵器，跟手下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2
　　另一头，长阳却早已离开乐平。
　　她和许旗赌斗，若是长阳输了，就给他赔了许家这条人命，她赢了，对方也要愿赌服输，既往不咎。
　　其实长阳武功不如师兄，她刀重而慢，一力降十会，却正好克住了许旗这种靠怪靠变的路子。结果那许旗认输之后犹自缠斗，招招狠辣仿佛非要拼命一般，长阳砍了他一只手他才罢休。
　　其实长阳跟他约赌的时候就猜得出，此人在乐平横行无忌，靠的就是许家支撑，如今许家举家外逃，如若他杀不了长阳，只怕颜面无光，别说乐平，在江湖上都无法立足。
　　长阳本不在意胜负，但也不打算把命赔给这等地痞无赖。她断对方一手，原是情急之策，想要攻他右手逼他回防。结果对方避都不避，她这一刀为了唬人，用了七成的力，砍断手腕仍止不住，还是最后长阳全力一提，才没连着腿也砍了。
　　许旗也年纪不小了，要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刀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竟失魂落魄，长阳唤了他几次都没有反应。
　　他不守约在先，长阳砍这一刀，虽然是意外，却也不算理亏。但是这场赌斗本来就是因为她之前误杀了人，而现在她砍这人手腕的时候又没拿捏好力道，两相叠加，长阳只觉得气恼难当。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愿意，她当时还是掏出布条药粉来，打算给他止血。
　　这下许旗可算回神了，他一句话不说，拖着伤腿就往门外挣扎，长阳以为他是怕自己害他，只怕自己留在这反而无用，就气呼呼地走了。
　　无论如何，长阳赢了许旗，虽然自觉烦闷，但毕竟此间官司已了，她当日就出了乐平，取道寿阳，一路南下，往洛阳去找田伯光了，而后来许旗自尽一事，她更是一无所知。

　　3
　　等到她到了洛阳，却得知田伯光早已急匆匆走了，甚至连兰、画两姐妹都没能一见。
　　兰姐说是“田公子哪有功夫见我姐们两人，月底是金刀门王老爷子的寿辰，这洛阳城到处都是江湖人，只怕田公子不喜热闹，早早躲了出去。”
　　长阳却拿起茶盏喝了两口。道：“哼，什么热闹，他是怕撞见仇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罢了。”
　　这郁芳楼建得高，远远就能望见王家大院。王家金刀在中州赫赫有名，府邸也是阔绰气派，甚至独占两条大街，比那些官家老爷还要风光。
　　“到了四月廿八，我们姐俩也要去王家一趟——画儿风寒未愈，这几日也只得强做精神起来练舞，不然郁芳楼拿不出“兰画姊妹”，这祝寿也显得没诚意了。”
　　长阳闻言便点点头，她也清楚，王家在洛阳经营多年，不光道上的武人，就是这些市井买卖，三教九流，也要趁着逢年过节的来走动走动。
　　她平时倒也不在意凑凑热闹，但是现在心情不好，什么王家李家，都觉得烦心不已。听得兰姐说起这茬，隐隐也有让她同行的意思，就故作使小性子模样，往床榻上一扎，任凭两姐妹怎么哄也不肯起来。
　　兰画姐妹平时在郁芳楼送往迎来，江湖人也见得多了，看她如此，只当她像田伯光一样，又是跟谁打架打输了，堵着气不愿出门，于是就变着花样地说这王家寿宴怎么怎么热闹，想要逗她也去玩玩。
　　画姐风寒嗓子不便，兰姐就坐在床头，从王家的雕栏画栋说到珍馐奇果，又从王老爷子年轻时候的传闻逸事说到往来祝寿的各门各派。
　　“说是祝寿，不过年年总有些调皮捣蛋的，初出茅庐就想着出名，趁着机会来讨教王家刀法，哎呀，去年我们姐妹没来洛阳，听说王老爷子亲自下场，乒乒乓乓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长阳把头蒙在被里，原是她们俩说什么都只当不闻的，结果兰姐说起这个，却忍不住支棱起了耳朵。
　　她从小仗着机敏又天生神力，习武上总是惫懒，师父还在时从未催她用功，如今她发觉刀法疏漏，也不知从何练起。
　　说起来，长阳虽然叫田伯光一声师兄，实际俩人并非同门，只是因为各自师父互称兄弟，才认做了师兄妹，而田伯光那飞沙走石十三路快刀，更是和她的招数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是以现在听到兰姐说起王家金刀，长阳反倒生出了些许好奇，想要见识下这中州第一的刀法如何厉害，说不定能有所参悟。
　　不管怎么样，身在江湖的人不能不动武，而她这错杀人的力气，也总该管一管了。
　　长阳心里略一思索，就打定主意，她也不扭捏，一翻身坐起来，问到:“可长阳没什么名气，递不上拜帖，姐姐们怎么带我进去”
　　兰、画二人闻言，相视而笑。
　　“还要什么拜帖，那是那些大老爷们用的玩意，我们长阳这般俊俏少年，衣着又鲜亮，只需拿上根折扇，跟着乐伶们一起进去就是，绝不会有人多加盘问。”

　　4
　　这么一句话，事就算说定了，长阳无处可去，就暂且在郁芳楼住下。
　　郁芳楼本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平时也不少口角争执，之前长阳替他们打走了李员外家的家丁，所以现在老板也乐得让她寄住。
　　长阳四月十九到的洛阳，一过了二十，这街上纷纷攘攘的几乎就都是江湖人了，一时间各酒楼、茶馆、勾栏戏院都是人满为患。
　　郁芳楼在洛阳也算有些名气，平时是少有人敢来这里真的大打出手的，但是这些外地来的江湖人一个个血气方刚，两句话不投机就能拳脚相加，几日里长阳别的全不用干，净在门口拉架了。
　　这日她好不容易得了会儿空闲，在楼上画姐房里闷头睡午觉，结果楼下几声叫骂，又给她吵醒了来。
　　长阳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几声过后，楼下这打架的噼噼啪啪砍翻了桌椅还不够，竟然隐隐还有女子哭喊传来。
　　她提刀出门，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往下一望，只见一楼桌椅舞台都给闹了个七零八碎，女人们挤着都往楼上躲避，而一个黑衣黄带的男子站在地下，使一对判官笔，笔尖所到之处尽是血花开绽。
　　这黑衣黄带，长阳也见过，据说是日月教的教众所穿，日月教在正道人士之间只以“魔教”呼之，极尽鄙夷轻蔑，不过眼下看这人武功倒是相当深厚。
　　只是这人下手如此狠毒，看起来不像闹事的，倒像寻仇的。
　　长阳看这几眼的功夫，那对判官笔又伤了几人，一楼一阵尖叫，其中竟然也有画姐的声音。
　　画姐伤寒初愈，身上不爽利，众人都朝楼上逃避，她却落在了后面。这下长阳也不再犹豫，一片腿翻过了栏杆，踏了一脚着楼梯扶手，直往一楼扑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