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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难道,我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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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喜,赶紧抬起头站了起来,可来的人不是小福子,而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白衣男子。
灯笼的微光映着他俊朗的容颜,映着他明亮的眼睛,我竟有些看痴了。
他长得可真好看,不似山寨里那些人粗鲁壮硕,清瘦清瘦的,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他问我是谁,我怔愣着一时忘记了回答,只是盯着他看。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许是我一直看他看的太久了,他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
啊呀,笑起来更好看了。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有些发烫。
鹤姨说,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痒痒的,热热的。
难道,我喜欢他?
怪了,鹤姨和虎叔都在一起一辈子都没有喜欢对方,我才第一次见他,怎么会喜欢他呢?
就这样,我们对望了许久,确切的说,是我望着他许久,一直看,不说话。
他竟以为我是个和家人走丢了的哑巴,把我带回了他的家。
他的家不大,没有寨子大,但是却很漂亮,房间里的绫罗绸缎玉石瓷器却是我们山寨里的几十倍。
我细算着,若是把这些东西都搬走的话,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距离我跟小福子走丢,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山下的秋竟这么不禁过,我一睁眼,竟树叶都落光了。
而三天里,陆先生只要不出门就跟我在一起。
对,他姓陆,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叫他陆先生。
陆先生就是鹤姨说的知书达理的人,会写字会画画说话时轻声细语笑的时候也只是收敛的,而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吃东西。
他家里的好吃的真多。
在寨子里的时候,因为冬天大雪封山出不了寨子,就靠着菜窖和山里的野物生活,日子过的很拮据,而且吃的东西也不甚新鲜,然而在他家,不但吃的东西新鲜,而且很多都是我没见过没吃过的。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太张扬,他那么温柔我也不能太粗鲁,不能像在寨子里那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寨子……
这里的日子虽然好,可我还是想鹤姨,想虎叔,想小福子他们,还有我的山洞小屋。
见我突然不吃东西了,陆先生以为我生病了,赶紧跟我请了郎中。
那郎中好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他说我没有大碍,就是心中郁结所致,开两副药剂调理调理胃口就会好一些,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
陆先生很着急,他问我是不是想家人了,他还说他一直在帮我找家人,只是没有线索没有头绪,他问我是不是能再给他一点关于家人的线索。
他拿来了纸笔让我再写点什么。
我最初给他的是小福子的画像,我画的不是很像,毕竟在寨子里没人教我,我都是无聊时自学成才,但衣着样式八九不离十,如果小福子还在这附近,陆先生毕竟能找到的,除非小福子已经回山寨了。
可是,我丢了,鹤姨他们肯定会到处找我的,看到了这幅画像也肯定知道是我画的,也就知道我在这里。
怎么会到现在每个动静呢?
我拿着笔,看着眼前白净的宣纸,犹豫。
我们是山匪,是人人喊打人人害怕的匪,官府的人天天想着法子怎么把我们一网打尽,我决不能让陆先生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陆先生是个好人,我是信任他的,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我岂不是害了三坪寨?
想着,我把纸笔都放下了,看着陆先生期待的眼睛开了口:
“这些日子多谢先生款待,也多谢先生替我找寻家人,我该走了。”
听到我居然会说话,陆先生先是有些惊讶,最后竟高兴的一把把我抱进了怀里。
“笼儿,你会说话!”
一开始他问我叫什么的时候,我指了指他手里的灯笼,他就叫我小灯笼,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亲昵的叫我笼儿,还抱着我。
奇怪了,在寨子里的时候,我们勾肩搭背从没有觉得不自在,然而陆先生抱我,我却觉得……觉得还真是让人脸红羞涩。
见我别扭,陆先生赶紧把我放开,却紧跟着又拉上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厚,也很软,掌心里有老茧,像是经常抓握硬物所致。
陆先生家境殷实,不像是会下地干活的样子,难道……陆先生还会耍剑?
八成是在他跟前装哑巴装习惯了,知道我会说话之后陆先生就高兴的跟我说个不停,可我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说着说着,陆先生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
他告诉我,他喜欢我,从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我,只是他怕会吓到我,所以一直藏着自己的心思,而今天,我肯对他开口说话,定是对他敞开了心扉没有防备,他问我可愿意留在这里和他在一起,他会给我他所能给的一切,只要我答应,等找到我的家人,等我想起回家的路,就会带着千万彩礼去我家提亲。
我看着他眼里的诚挚,心中欢喜的好像沸腾的锅炉。
那一晚,他睡在了我的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他更喜欢跟我在一起了,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我,即使是我实在憋闷想出门,他也要跟在一旁。
别人说我们两个当真是伉俪情深形影不离。
只是,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小福子的消息?
难道,因为我偷偷跑出寨子,鹤姨他们生我的气了,不要我了?
我看着墙上贴着的小福子的画像,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先生就把我抱在怀里,一边吻着我的眼泪,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他说,他会带我回家的。
可第二天,下大雪了,要不了两天就会大雪封山,如果我再耽搁,我就真的回不去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夜雪下的太大了,大半夜的有人来把陆先生叫走,说是大雪压垮了几间民屋出了人命必须要他看看。
这个院子,除了陆先生和伺候我的两个丫鬟,是从来不让外人进来的。
那个人急慌慌的闯进来果然被陆先生严厉的斥责,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的生气。
而我,也是第一次怀疑他的身份。
他说他是个商人,做玉石生意,出了人命干嘛非得要他去瞧瞧不可?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起了身,穿好衣裳和棉靴,趁着两个丫鬟睡的昏沉偷偷翻墙出门。
之所以翻墙,是因为院子的门上了锁,我没有钥匙,唯有翻墙。
这一翻不得了,我这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院子,对比这院外之院,这里就是锁着我的鸟笼。
真正的陆府,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里可真大啊,比我们寨子都要大!
映着雪光,我在偌大的陆府里迷了路,我躲着人小心翼翼的走,趁着没人注意翻墙上屋顶,然而这里的屋顶长得都一样,无非是高低之分,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去的路。
就这样走着走着,公鸡打鸣了。
怕被人发现,我寻了一个人最少的小院子停下来歇歇脚,躲在角落里,我看到之前来叫陆先生的那个人和同伴在朝着这边走。
他换了一身装束,竟是官府的衙役。
我倒吸一口冷气,屏住呼吸朝着角落里又靠紧了几分,他们没发现我,兀自说着话从我身边走过。
“真是搞不懂大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抓到了那个山匪的同伙,一顿严刑拷打下来必定能问出三坪寨的所在,一举歼灭之后咱们大人可就是剿匪的大功臣,就能回京城去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咱们大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把那个女山匪当宝贝一样的供养着,耽搁了剿匪大计。”
“大人有大人的考虑,但我觉得那个女山匪应该不成气候,据说是个哑巴,可能是那个山匪从哪里抢来的也不一定,脑袋也不好使,问她家在哪里她都不记得了。”
“提到这个我差点忘了,地牢里关押的那个山匪怎么样了?可招了?”
“唉,硬骨头,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还是不肯说三坪寨在哪里,但他说不说都没用了,三坪寨在大雪封山前肯定要大采购,这几日大人已经派人盯紧了各处粮铺,只要有可疑之人先抓了再说。”
“就这些个山匪还想跟咱们大人斗,不自量力!”
“可不是,走,瞧瞧那个山匪去。”
两个人说着话走远了,而我已经吓的背脊发凉,整个人像是被突然丢进了冰窖了似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陆先生,是……是剿匪的钦差大人,他早就知道我是三坪寨的人,他说帮我找小福子但是找不到,其实小福子已经被他抓了起来,他一直用帮我找亲人的借口让我提供消息,原来都是为了找到进三坪寨的路。
只是他没想到,我不是不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小福子!
我扶着墙壁踉跄着站了起来,没等抬脚就突然心口一疼,下意识摁着心窝哼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连呼吸都像是喝进去一大把尖针似得扎的我全身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