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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钓鱼 ...


  •   我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那两个衙役离开的方向,不行,我绝不能停下来,我得去找小福子,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鹤姨他们!
      我小心谨慎的跟在那两个衙役的身后,一直走到了一处偏院,相较于外面那些大院子,这里显得有些简陋,倒是跟我住那个院子有些相似。
      忽然,我觉得有些不太对,赶紧顿住脚朝着偏院墙头上挂满了积雪的树杈上看去。
      鹤姨不许我跟着小福子他们下山买卖,也不许我跟着虎叔他们去打劫官商,多数时间我就坐在屋脊上看着寨子周围那些树木发呆,无聊之余我还给它们取名字。
      在别人的眼里,树木或许长的都是差不多的,可在我眼里它们却千差万别有各自不同的特点,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鸡蛋,树也是一样。
      在陆先生给我准备的小院里,我不能随意出去,也是无聊的紧,就看着墙根那株木棉树数时间。
      我对于那棵树的了解,比对陆先生的了解还要深。
      关押着小福子的地方,居然跟我只有一墙之隔。
      这些日子,小福子就在我的身边受尽折磨,可我却一无所知。
      我猫着腰靠着墙根,透过墙上的窗花洞偷偷往里看,里头只有一间柴房,漆黑的门,那两个衙役跟看守的人换了岗,然后就一直站在门口闲聊天。
      我不免等的有些急躁,可却又没别的好法子能把他们引开。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衙役突然捂着肚子跑了,这倒是个好机会。
      我赶紧从地上捡了个几块石子捏在手中,朝着门前的衙役身上投了一颗。
      衙役被砸中,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趁此机会我又连忙朝着他的方向丢了几颗,其中一颗正中脑门。
      “到底是谁!”衙役怒喝,捂着被砸肿的脑门气冲冲的走下廊沿。
      而我已经跑到了西墙下,在他探头朝着院门外看的时候,我赶紧翻过墙头溜进那扇漆黑的柴门。
      一进去,腐朽夹杂着血腥气立刻朝着我扑了过来,昏暗的壁灯下,能看清我是站在一条甬道前。
      身后,衙役的脚步声在靠近,嘴里骂骂咧咧,我怕被发现,赶紧扶着潮湿的墙壁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发现我并不是在向前,而是在向下。
      这甬道一路延伸到地面之下。
      我走的很小心,怕被里面的人听见,但我多虑了,里面并没有看守的衙役,也不见小福子。
      我正奇怪着,忽然听到一个细弱的冷笑声。
      “又想耍什么花样,小爷奉陪!”
      小福子?
      我一惊,忙循声往后一看,紧跟着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呵的脚下不禁一软。
      我找不到小福子,是因为小福子并没有被关在牢房里,而是被……被钉在了墙上。
      长长的钉锥钉着他的手脚,腰上拴着一条大铁链,衣衫褴褛,皮开肉绽,血迹斑斑,几乎没了人的样子。
      “小福子。”我喃喃的唤着他,脚步踉跄的朝着他走过去。
      听到了我的声音,小福子明显怔了一下,紧跟着艰难的抬起头来,见真的是我,他肿起的眼缝里立刻泛起了明光。
      我不敢碰他,一瞬间心里的愧疚和懊恼涌到喉头,压的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我终于平复下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我良久才说出一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下山,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被陆先生抓住,如果不是我,他更不会在这里受尽折磨。
      小福子摇了摇头,扯动着嘴角笑出声来:“我没事,他们……他们奈何不了我。”
      我跟着用力的摇头,哭的泣不成声。
      怎么可能没事,若是别人被打成这样必定死了,可陆先生为了不让小福子死,竟然还给他灌药续命,角落里打翻的瓶瓶罐罐不下几十个。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我郑重。
      小福子却笑道:“我这个样子是出不去了,但是你可以。听话,别管我了,赶紧走,决不能让这些贼人的计谋得逞。”
      “不,我一定要把你带出去,我一定……”
      “笼儿,你让我好找。”
      陆先生。
      我蓦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男人,他一如往常的看着我笑,一如既往的和煦温柔,我此时我却感觉到无比的心寒。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小福子,然后对我招了招手:“那里脏,到我这里来。”
      我立刻摇了摇头,张开手臂挡在小福子的跟前。
      陆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初,他还是对我招手:“好笼儿,过来,我给你买了糖葫芦,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说着,他当真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来。
      “来。”
      “不!”我极其坚定的拒绝了他,“我不是笼儿,我叫鹤吉祥!”
      他脸上的笑容当即阴沉了下来。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出现这样阴冷的表情,但我还是坚定的站在小福子的身前,绝不让他们再靠近小福子一步。
      鹤姨和虎叔的武功高强,我虽然平日里犯懒不好好学,但打几个狗奴才的力气还是有的。
      看着我指骨上的血,陆先生的眼神越来越冷冽。
      “笼儿……”
      “我叫鹤吉祥,我不是什么笼儿,更不是你用来建功立业的工具!”
      一股怒火直冲心窝,我怒斥着打断了他的话。
      再看向脚边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衙役,我立刻俯身夺了他的剑看向拴着小福子的锁链。
      “忍着点。”我心疼,可又不得不拔掉嵌着他手脚的长钉。
      从始至终,陆先生都只是在一旁看着,不说拦下也不说放行,因此那些衙役也不敢再靠近我。
      就在我扶着小福子即将走出地牢大门的时候,他忽而开口:“笼儿,这些日子我究竟对你如何?”
      我不由得脚步一顿。
      “你对我很好。”
      “那就是了。笼儿,我是真心待你,本想着等这些事情结束就带你离开这里,可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
      我皱了皱眉,紧跟着拉紧了小福子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脚下一软,连带着小福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深吸一口气,死咬着牙根想要站起来,可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抽去了似得,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陆先生走了上来,冷冷的一脚踢开小福子,将我抱起:“笼儿,你饿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张了张嘴巴,惊恐的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喉咙也麻痹着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辰时,是我吃早饭的时候,每日如此,陆先生说他喜欢看我吃东西的样子,每次都让人准时准点的替我准备好,从未逾越过半刻。
      原来,如此!
      回到偏院,我躺在床上紧闭着嘴巴不肯吃半点东西。
      陆先生就坐在我的床边,一手掐着我的下巴,一手拿着汤勺,冷冷的朝着我的嘴巴里灌。
      用了他特制的饭食,我有了力气,也能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我问。
      余光里,陆先生依旧冷冷的看着我,往日眼里的温情此时一点也看不到了。
      “为了剿匪,我的人分成两队,一队日夜搜山,一队日夜守山,然而足足两个月的功夫,却始终不见三坪寨的贼人半个。我来时立下誓约,若不能在年关前剿灭山匪便永生不回京城,本以为我怕是要永远留在这偏僻腌臜之地,不曾想你们竟送上门来。其实,这节会便是为你们准备的囚笼,我本计算着,趁着人多眼杂你们定会下山,谁知只有你跟小福子二人,不过也算不错,我可以拿你们当饵,然而我又算错了,这两个月来,三坪寨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小福子也是个硬骨头,受尽折磨也不肯说出三坪寨的真正所在,就连你也不肯再透露多半点消息。然而即便如此,我也并非无计可施。再过几日便封山了,你们定会下山采购,至于小福子,我就把他吊在城门上,你们这些人不是标榜义气云天吗?最后的机会,你们究竟是救还是不救?至于你,笼儿,我本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是你逼我的。”
      他掐着我下巴的手指不断用力,我眼睛微微一颤。
      “我们从未害过无辜,杀的是不义之人,劫的是不义之财,你们为何不肯放过我们?”
      他嗤声一笑,低头靠近我的唇轻轻一吻,继而贴着我说:“傻笼儿,贼就是贼,官就是官,官抓贼天经地义。”
      从前,我觉得他的声音好听,笑的好看,现在,我只觉得他一靠近便是无比的寒冷和抵触。
      不等他有所反应,一口咬在他的嘴上。
      他吃痛,却没有推开我,而是任由被我咬出的鲜血沿着嘴角滚落。
      近距离的看着他眼底浮动的一抹明光,我的心猝尔一紧,疼的透骨。
      “你不会得逞的。”我沉声。
      他缓缓抬起头,抬手抹去我嘴角的血迹,自信的挑了挑眉梢:“会的。”
      我撇向他,笑的冷冽:“不会的,因为我会杀了你!”
      他依然自信:“你不会的。笼儿,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可以依靠的人,我会让看到我到底有多强大,最终这个世界包括你都会臣服于我。”
      门外:“大人,准备好了。”
      他当即把嘴角勾的更高了:“来人,替姑娘更衣。”
      “你要带我去哪里?”
      “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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