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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沉银 ...

  •   她几乎是从床上摔下来的,顾不上处理身上的疼痛,小桃敲开隔壁宿舍的门,连夜给辅导员打电话哭诉,希望能得到帮助。

      挂掉电话后,对面宿舍的女生却怯怯地问:“你刚才说……小芸一直在宿舍里吗?”

      “是啊,可她这阵子变得特别奇怪,上课不听课,夜里也不睡觉,只是盯着我看,好像没有事做一样。这几天她甚至都没洗过澡,就算是冬天身上也有味道了,我说过她几次,她也充耳不闻。”小桃边哭边说。

      同学的声音颤抖起来:“可是……这几天小芸明明都没来上课啊。我们看你一个人坐着,也没什么反应,以为你知道她去哪了呢。”

      小桃的哭声堵在喉咙里,恐惧让她难以发出声音。如果这几天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小芸,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有坏人?”同学安慰道,“你别害怕,一会辅导员过来,我们先报警。”

      在同学和辅导员的陪伴下,小桃选择了报警,等警察赶来的时间里,她又回宿舍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真的是坏人下的圈套?

      小桃惴惴不安,正要回到对面宿舍,突然听见小芸的衣柜中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宿舍门大开着,寒冷的空气涌入,从并未完全关严的衣柜门缝中钻进去,带动里面的事物一边摇晃一边碰撞着柜门。

      小桃心惊胆战却又充满好奇地走过去。以防万一,她拿起门后放的棒球棍,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在打开柜门前先透过缝隙往里观察。

      她的视线略过挂在里面的衣物,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正当她不解的时候,风再次吹进去,吹得那根悬着重物的绳子悠悠摇晃起来。

      “咚、咚、咚。”有人的脚尖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柜门。

      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中间,小芸已经开始腐烂的脸随着晃动而若隐若现,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透过柜门的缝隙,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小桃的桌子和床铺。

      此刻,那对充满死气的眼球忽然像是失去支撑般转下来,盯住小桃在门缝中出现的脸,一动不动地将她注视着。

      -

      故事结束,张夭刚好在冷气中打着哆嗦醒来。她最近较以前更怕冷,这次上飞机嫌麻烦,并没有随身带外套来。

      刚才她虽然半睡半醒,但也将耳机里的故事听了个大概。

      旁边那小男孩的父亲座位是空的,不知是去上厕所了还是故意找个借口躲清静,只剩前面被踢座椅的女孩连带周围一圈人的耳朵遭殃。

      张夭偏了偏头,问小男孩:“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小男孩滞住,一脸不情愿外加不耐烦地问:“什么故事?好听吗?”

      “好听,有意思。”张夭说完,在一股股接连输送的冷风中缓缓说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注视》。”

      几分钟后,被踹座椅的女孩突然发现身后没了声息。

      她身后一直不安分的小男孩忽然间沉默下来,这让她好奇地回过头,从座椅狭小的缝隙间打量着后面的状况。她刚才好像听见斜后方的女生说要讲故事,等她把故事讲完,就是这样一副情形了。

      只见听完故事的小男孩撇了撇嘴,像是要哭的样子,然而一扭头对上她自前座缝隙中投去的目光,又刹那间止住了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不仅如此,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直接用外套盖住上半身,然后又把脑袋缩到外套里去。

      她能总结出,后座的女生刚才是讲了个恐怖故事。可是她也没那么吓人吧……

      不过熊孩子总算老实了,看得出来周围的乘客都很满意。

      张夭也很满意。她重新戴上耳机,这次把音量调小,应该能打个长一点的瞌睡了。

      小男孩见四下无声,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悄声问张夭:“喂,我这样是安全的吗?会不会被人‘注视’?”

      “不会,因为现在你的外套和被子一样,自带安全buff。”张夭自顾自阖上眼皮,“当然,前提是保持安静。”

      他平时会拿父母的手机打游戏,知道buff是什么意思。他又缩了缩头,只觉得头顶的空调口吹的不是冷气,是阴风。

      -

      在度过一趟相对愉快的旅程后,张夭在成都落地,入住了提前定好的酒店,然后联系上早就找好的司机,确定了正式启程的时间。

      在休息的时间内,张夭打开手机上某个文件,复习翻看着里面的资料。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来搜集来的,包括各种事件、新闻、民间传说甚至古今志怪,凡是相关的信息她全翻了个遍,骆海桑也帮了不少忙。

      张夭的视线最终停在其中一条报道上:“血簇现世!是宝还是祸?背后成因成迷。”

      关于血簇,有很多种不同的猜测,有人觉得这是某种植物,有人觉得是矿物,还有人觉得是二者的结合体。毕竟世界上每年就能发现近2万个新物种,说不定这就是种特殊形态的生物。

      报道下面的热门词条是“荒州沉银”,点进去会发现,与之相关的词条是“张重江”。

      ——张重江逃亡的终点,在古时属于一片叫“荒州”的地界,也是他的沉银地。那么,血簇会和当年张重江沉银留下的神秘宝物有关吗?抑或它就是造成张重江沉银后杳无音信的主因呢?

      虽然正史记载张重江在沉银逃亡后不久就死了,但是据传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无论是学界还是民间都认为有很多种可能性。更有甚者,猜测张重江是祖天师张道陵一脉的后人,身怀绝技,是用某种法子金蝉脱壳了。

      把张重江和荒州以及张道陵联系起来,都属于传说的范畴,因为无论是荒州这片区域还是所谓的身怀绝技,都含有神秘性的成分。在撇去这些成分的情况下,这在历史上一般就叫“张重江沉银案”。

      现在,血簇的性质也太过微妙,暂且不提,燕研院的目的是希望骆海桑手下的团队能找到和张重江有关的线索。毕竟他们是搞人文社科的,不是搞地质的,不是搞生物的,也不是搞玄学的,术业有专攻。

      不过张夭自然怀有私心。

      原本这事推进得无比艰难,是在今年才有了转机。

      今年下半年,消失已久的张夭突然回了北京,还带着半张几乎可以说是泡在血水中的羊皮革,声称自己找到了另一半古荒州地图。他们追问她是从哪带回来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仿佛中间有一段经历被人夺舍了似的。

      古荒州地图早有一半流传于世,另一半一直缺失,久寻未得,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在史料中被具体记载过,张夭突然间冒出来说她找到了,但又说不清楚来源。真假未明的事,很难在科研层面被重视。

      人文科目经费很少,在找到确切的线索之前,院里给到的支持有限,文史哲学者为了做项目,自己倒贴钱也是常事。他们愿意批这个项目,是有些特殊原因的。

      从个人努力的层面来说,骆海桑这些年一直对这个项目很执着。他的儿子骆明磊曾这片区域遇难,因此对于调查这片区域以及事件真相,骆海桑有着自己的坚持。奈何这两年年纪上来,他的身体已不能支撑高强度的实践调研了,只能把此事托付给张夭。

      张夭和骆明磊不过曾在一个课题组中短暂合作,甚至算不上熟络,骆海桑知道她愿意来此,必定有自己的目的,但出于尊重,张夭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刨根问底地探究过。

      研究院对陈涵和孟妍的事心有戚戚,虽然没人敢声张,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把这事和骆明磊当年的遭遇联系了起来,早暗地里讨论了无数遍。

      张夭早就从K大毕业,只是在毕业实践和撰写论文期间选了骆海桑当导师,后来骆海桑进入燕研院工作,仍是K大的特聘教授,而张夭现在既不是燕研院的人又不是K大的学生,可以说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行程的自由度都很高。

      地图到底是不是真的,走一遍自然就知道了。就算没有正式批复,张夭自己也一定会想办法去走一遭。

      事情演变到这个份上,各种讨论之声越演越烈,张夭态度又非常坚决,燕研院见状也转变态度促成了这次项目,指望张夭能真的带回点线索。

      她提的要求古怪,从一开始就坚持只身打前锋,只是希望在意外遇险、需要文物保护等情况下得到合理的增援。

      反正队长是她,要是换作别人,都巴不得多带几个帮手。眼看她要去的地方意外都出了好几桩,一桩比一桩骇人听闻,去哪里招人进组都是个头疼的问题,她倒好,还主动省了这个麻烦。

      在那些老教授看来,张夭太嫩,显得资历不够,经验不足,好像出了火车站能直接打上黑车让司机肆无忌惮一顿好宰,让她打前锋简直显得像个笑话。不过出于以上罗列的复杂原因,反正也没人会出来阻止——项目大家都想做,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项目,就另当别论了。

      总而言之,张夭当初既然提了这个要求,就会坚持到底。她看骆海桑给她另找的两个队友也是识时务的,估计看出她的抗拒,也没有继续烦她。

      那个钟宓自从加上她的好友后,除一开始发了一份资料和照片外,居然一次都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这正合她意。

      她喜欢识相的人,他最好是能这样一如既往安静下去。张夭心中期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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