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瓶邪）》想开点

2、四爷

　　“四爷，他就是我和你讲的那个小子吴邪，您老看看，能不能赏我兄弟一碗饭吃？”老痒对着身前穿着那种仿古的黑色绸缎练功衣打着太极拳的中年男子哈腰低头，一脸的谄媚。

　　中年男子依旧漫不经心地打着太极拳，老痒眼珠子滴溜一转，转头颇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吴邪一下，斥道，“还不快点叫四爷。”

　　吴邪从善如流地朝着那个中年男子低下了腰，“四爷。”

　　陈皮阿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看都没丢给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眼。

　　“四爷这儿不养闲人，小兄弟，我看你这样子，还没成年吧？”陈皮阿四拿着挂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坐在藤椅上晃悠“这不是给你们小孩子玩的地方，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吴邪有点慌乱，不知所措地看着老痒。

　　老痒闻言也不慌，弯着腰走到陈皮阿四背后捏着肩，“四爷，这小子的老娘早就丢了他不知道和谁跑了。他继父是个精明的，怎么乐意帮别人养儿子，所以就把他赶了出来。他又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晓得您老是菩萨心肠，这不得才厚着脸皮来您这来讨口饭吃吗？”

　　老痒的一通马屁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陈皮阿四拍舒服了，陈皮阿四抬眼在吴邪身上扫了一遍，打量牲口一样的眼神让吴邪一股一股的阴冷往脑袋上窜。

　　“这么瘦，干得了活吗？”

　　“干得了干得了，您老别看他人痩，脑袋可机灵着呢，绝对误不了事！”老痒一看有门，连忙把吴邪拉了过来，拍着他的背说，“还不谢谢四爷赏饭吃。”

　　吴邪连忙恭敬地朝着陈皮阿四弯腰道，“谢谢四爷赏饭吃。”

　　“得了得了，小子你以后就跟着老痒混吧！不过你可给我记住了，你来我这儿是你来自愿帮忙的，我可没有让你做什么，晓得吗？”

　　“吴邪晓得。”

　　陈皮阿四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拉着老痒的手绕到了自己身前，下流意味颇浓地捏了一下老痒的屁股，老痒疼得直抽气却还得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吴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今天上午被那个老变态用手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对于吴邪不敢置信的眼神，老痒也很不自在，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你小子就知道给四爷我惹麻烦，说说，这下你该怎么补偿四爷？”

　　“但凭四爷吩咐。”

　　最后，吴邪一个人回到了老痒的民工棚，然后在老痒的抽屉里搜出了很多消炎药的空药盒，一管用完了的润滑剂和几包还没有拆封安全套。

　　吴邪一屁股坐在地上，哽咽地哭了起来。

　　老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家里的抽屉被翻得一塌糊涂，以为进贼了的老痒还没来得及报警，就看见吴邪双手抱膝埋着脸在地上哭。

　　老痒叹了一口气，瘸着腿费力地走到了吴邪面前，一巴掌拍在了吴邪的脑袋上。

　　“我先睡一会，这里你弄乱的你整干净，下午还要干活呢！”

　　吴邪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老痒冷哼一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吴邪，活下去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难道就不简单到要卖屁股的地步了吗？

　　吴邪没说出口的话老痒心里明白得很，但他懒得和这个愤世嫉俗的小愤青解释，扶着腰瘸着腿朝着那张高低不平的弹簧床上走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留在那里吗？”

　　“不是那个姓张的把你赶出来了吗？”

　　吴邪摇了摇头，扶着老痒坐到了床上，“他是第二个陈皮阿四，但我不想做第二个老痒。”

　　老痒瞪大眼睛看着吴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老痒才笑了起来。

　　“他妈的！这下可真成了难兄难弟了！”

　　吴邪欲言又止地看着老痒。

　　“想知道为什么？”老痒倒在了床上，双眼放空地看着都是又黄又黑的天花板，“很简单，你饿个几天就知道了。别我讲什么骨气什么尊严！那都是吃饱了之后才有资格讲的东西。饿着肚子，那些只是个屁！”

　　吴邪看着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发小，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整理起地上被丢得狼藉一片的东西。

　　“吴邪，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嗯。”

　　“吴邪，我们是好兄弟。”

　　“嗯。”

　　“吴邪...”

　　答应我，别和我一样。

　　嗯。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乎半个月，再过三天，吴邪的学校就该开学了。

　　老痒带着他做过很多活，大部分都是些体力活，吴邪不知道自己搬的是什么东西，问老痒他也不说，不过他无意中看见过有人从那堆货物中拿出了一小袋白色粉末模样的东西交到了老痒手里，老痒很开心，差点没跳起来。

　　那天之后，老痒又去了陈皮阿四那里一趟，然后苍白着脸，瘸着腿走了回来，不过看样子却相当的高兴。陈皮阿四有时会老痒去他那里，半天之后，老痒就会回来，有时候吴邪甚至在老痒的衣服上找到了很多血迹。可老痒今天却不像以前回来那样一脸抑郁或者是疲惫，反而显得很兴奋。

　　“吴邪！吴邪我们可以搬家了！”

　　“搬家？”

　　老痒兴奋地拿出了一个折得皱皱的存折，吴邪打开一看，里面的钱不多，但也不少。买不起房子，但是租一套稍微好一点的二手房却是绰绰有余了。

　　终于能摆脱这个民工棚了。

　　“还有这个！”老痒掏出了十来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塞进了吴邪的手里，“你快开学了，这些你拿着，付了代管费之后剩下的那点钱先凑合地用几天，用完了我再给你想办法。”

　　吴邪看着兴奋的老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老痒，我...我不打算上学了。”

　　老痒脸上高兴的神色一僵，立马就沉了下来，“为什么？是因为钱不够？还是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吴邪慌忙地否认着，“老痒，搬家要置购很多东西的，没有必要的开支还是省省吧。”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的开支？”老痒的脸色黑得吓人，“吴邪你真的想像现在这样混下去吗？”

　　“这...这只是是停学，等哪天手头宽裕了，我还是回学校去的！”

　　少年人的自尊脆弱而又敏感，就像是草地上的杂草，扎手却又柔弱，拔掉之后还能疯一样得再长出来更加尖锐的毛刺。

　　“我为了活下去能卖屁股，你能吗？那个姓张的我见过，长得可比那老头好看多了，又有钱，卖给他活得还能比我好，你做什么不愿意？嗯？”

　　老痒顿了顿，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吴邪，你太不懂事了。”

　　老痒的话让吴邪沉默了下来，他接过了老痒的钱，放进了口袋里，“下午要债，我和你一起去。”

　　刚刚为吴邪的妥协而脸色稍缓的老痒立马又瞪起了吴邪。

　　“不行！”

　　吴邪抬头瞟了老痒一眼，淡淡道“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你去，有本事你就把我关在家里。”

　　老痒瞪着吴邪，似乎在等着他的妥协。

　　可惜他低估了吴邪的固执。

　　“你要跟着可以，但是不能拖后腿，万一有什么事，你先跑，别在那里碍手碍脚！”

　　余气未消的老痒别扭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吴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