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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叁章-舒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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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章-舒璐(2)
“元零,为人兽妖三族中普遍存在的能量,与所谓体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元零分多种类型,且会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而产生异变,异变次数愈多元零便与旁人差距愈大,可使用的元零术法也会愈发细窄,到了高阶后亦无法自创术法之人,暂不提天赋,其无法使用他人的高阶术法,揣着高阶修为却只能使用低阶术法,自然是无法在江湖中立足的……”
本堂主在上方一板一眼地讲着书上内容,下方十几个门生却只有一两个在听,其他人几乎都在悄咪咪地做着小动作、换着坐姿,以免因着这跪坐而叫屁股坐麻了腿。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上顾下盼左思右想,是大部分生在课堂上都会经历的事情,在暮零门也不例外。窗外鸟叫叽喳吵人,几只啾啾不停的小小鸟就将坐窗边的学子注意力吸引了去;最后一排的少年将书卷举得遮住半张脸,以为先生看不见,沾沾自喜着偷吃了一块藏在袖子里的皂儿糕;相邻的两小孩儿更是猖狂,只要先生一低眼,就偷偷扔小纸团过去,写着悄悄字。学子们玩得开心,上面坐得那个也不管,就自顾自地讲了半节课,讲到他们以为先生不在意,都开始凑一起窃窃私语,商量放了课去哪儿玩了。是基础课,课堂上都是才入门没多久的娃娃,最大也就是十二岁,平均下来都是九十岁居多,耐不住性子闹腾也是难免的。
“高晓。”先生在神不知鬼不觉见走到了那俩挤在一起的少年人案几边上,轻咳了一声,唤了声从他自己课案摸过来的那个少年,吓得后者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学生在!”周围人都被他逗乐了,年纪大的还收敛些,捂着嘴小声笑,年纪小的几个就直接笑得躺到了地上去。先生一拧眉,转身回了讲几,弯腰拾了镇纸就往几面拍,啪得一声巨响叫课堂内登时安静了下来。先生背着手缓缓走了回去,他轻轻凝着眉头,并不在意那些小孩儿汇聚过来的目光,“我方才都教了些什么?”高晓哪里回答的上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课前预习的内容讲出去,没底气地小声道:“先生、先生教了元零是何物……”先生又问:“那么元零是何物?”高晓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元零者异变阶段都称之为什么?”先生换了个问题,高晓记得自己先前有在书上看到过,遂试探一样地开口:“一变称气…十气为真……?”
“还有呢?”
高晓又说不上来了。
“燕逢梦,你替你‘同桌’来回答。”
两个人紧贴着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上来。
“楚月澜。”
这次站起来的是方才偷吃皂儿糕的少年,他偷吃归偷吃,但课还是听了的,“一变称气,十气为真,八真为阶,六阶为生,三生为成,九成为世。”先生接他话道:“元零异变愈多次,衰老愈慢,但多数情况下人族活不过三百年。三年一变元零、也就是提一气就属常人中的中上等水平,异变达三阶时就能足三百年寿命。但并非元零不易异变就属资质平庸,只是人各有长罢——且还看着我做甚?这些书上可没有写,记一下没有坏事。月澜,早食要吃饱,莫要等到课堂上吃。”先生手势示意楚月澜落座,随后看向面前只人腰高的两个小孩儿,将背在后握着戒尺的手伸了出来,只用戒尺敲了敲高晓的肩膀,就把那两人吓得呼吸都滞了两息。
“课上丢纸团讲悄悄话,丢着丢着把自己也丢了过去——是什么东西这么好讲呀?拿过来给我瞧瞧。”他捡起了一团皱巴巴的纸,勉强辨认着上面既歪七扭八、又糊了的笔墨是何后“嚯——”了一声,字正腔圆且情感丰富读道:“‘燕兄,你上课前可瞧见了那往隔壁课堂走的粉眼睛师兄?他长得真真是绝了,俊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年纪不大,倒是已经会看着俊郎流口水了,也不晓得是说你情种好,还是花心大萝卜来得好。这样,不如本夫子改日去山下给你寻几本小话本来?省得你有能耐了就去祸害小漂亮。”
高晓羞得整张脸都涨成了酱红色,而旁边第一个看他这张纸条条的燕逢梦也因为先生读得实在是好玩,和其它同窗一样,忍不住扑哧地乐了乐。本不乐还好,这一乐,又让先生不开心了。
“你且又在扑哧什么?同他玩得这么好,我前嘴才说的东西都没听进去,还笑得出来呀?今日你二人功课多一份,这堂课内容抄二十遍,明日早课我要看见的。”先生见他们一点也没自觉,叹了口气,拿戒尺点了点高晓的左胳膊,“手伸出来,藏这么严实做什么。你从前上得私塾,那些教书先生都不罚人的吗?”他说着就是一尺,高晓嗷地嚎了一声,眼里直泛泪花,想收回手,却又被先生捏住了指头拽回去,在第三下戒尺叠到就那么点大的掌心肉的时候,哭着讨饶道:“先生、陶先生,我错了!!我不敢了!!呜啊疼!!”陶先生一连打了十九个板子,等松了力气允许小孩儿把手收回去的时候,那小手上面连着手指都是通红一片,肿得老高。他看着高晓捧着手呜呜哭个不停,又转头冲着燕逢梦摊出那只方才捉着高晓小手的宽实手掌,意思叫他也把手放上来。燕逢梦是眼睁睁看着高晓手肿的,怕得人都在抖,但也不敢不按着做,只能视死如归地将手放了上去,还没挨打就红了眼圈。
清脆的着肉声叫课堂里的一群小孩儿听了都肉疼,个个都心惊胆战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陶先生打完了手板还不算完,让他们头顶着装水的小碗到后面拿着书罚站听课,说是等他来检查的时候,如果看到水漏了,那就要让他们肿着手抄书了。有了被杀的鸡,其它的猴也就知道怕了,一个赛一个的认真,课堂上除了先生讲课的声音,就是后面两个小孩儿抽抽噎噎的声音。
不过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是有第三个人凑了进来,也在呜咽。陶先生想该是哪个小孩儿吓着了,又左右找不到,只能下了座,一边在案几过道之间走来走去讲着课,一边到处看看究竟是谁在哭。这一找就是一节课,也没找着那个小孩儿,光听着哭了,也叫陶先生怎么都放不下心。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来。
他朝最前面的一个小角落的位置里看去,那里坐着一个坐得非常端正背挺得很直的小孩儿。相比起其他同学来说,这个小孩儿还要小,像刚满周岁的小娃娃,两只小手抓着书,让那书显得格外大,而这么大的书也刚好给他挡了个严实,才叫陶先生没看见他。陶先生提着衣摆急匆匆大步过去,从上往下看,果不其然,里头的那个小小孩而已经哭成了泪人,案几上都给他哭得积了一片水。
“哎呦喂,璐璐怎么哭成这样啊……”陶先生想去把小孩儿抱起来,却不料刚一伸手,舒璐就跟开了闸似的,哭得更凶了,冲着他特别快地摆起了手,小奶音给哭得颤颤地道:“不要、不要陶伯伯,陶伯伯、凶,打人……”
是下课了,但是在座的学子们都不想走了。他们也才想起来,上课前,他们这位小师叔是被身为掌门首席大弟子的大师兄特地抱进来听课的。高晓依稀记得,小师叔现在只有三岁半,也难怪会跟着他和燕逢梦一起哭了。
“所谓天才其实也是耍赖皮的小屁孩嘛。”高晓偷偷对燕逢梦说,燕逢梦看了一眼,回说:“你就酸吧,有本事你两岁看得懂古籍还过目不忘。”高晓哼了一声,得意道:“我没本事,我现在都看不懂古籍。字都好大半看不懂的那种看不懂!”
“你俩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陶先生怀里抱着哭太急缓不过气的舒璐,“这么喜欢顶碗站?行罢,这两碗送你们了,记得同你们师父说一声,叫他们俩一人还我两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