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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刀下羔羊 ...

  •   暗色中,急奔而来的花万天右手横空一推,一只四指血爪影子随着暴喝声倏然从花万天右手脱离而出,那血爪有如实形,带着漫天血光朝黑衣男子后背抓去。

      一股生死危机浮上黑衣男子心头,只见他手腕瞬间翻转,却只来得及将黑刀贴于后背,砰地一声,如被巨石击中,黑衣男子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倒地不起。

      一场生死变故,仅发生在数息之间。数滴冷汗从后背流下,红衣少女朝花万天飞奔而去,扑进父亲怀里道:“爹!”声音带着丝丝哭腔。

      花万天抬手轻轻抚摸女儿的头顶,就在这时,敖三冀等人也赶到这里。三人从远处就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被血爪击飞倒地,又看到奔跑而来的少女,看到这番情景,已然明白少女身份,她就是长生门宗主花万天之女——花红烛。

      不等三人说话,花万天再次抬起右手,血光隐隐透出,看来是要再补上一爪,将那黑衣男子置于死地。敖三冀急声道:“万天兄稍安勿躁,那倒在地上的弟子是我门下七杀,容我先问清事情经过,若他当真罪有应得,不用万天兄出手,我亲手将他毙于掌下!”

      花万天没有出声,但右手血光渐渐褪去,敖三冀立马转头对着地上的黑衣男子道:“七杀,这是怎么回事?”

      七杀单膝跪在一片血泊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在刀柄上,正奋力站起,脸色煞白,身体左右晃动,能看出其中艰难痛楚。七杀拄着黑刀,勉力站起身来道:“回禀宗主,属下完成谷口的接应任务之后,前来这里检查守卫情况,正巧看到……”说到此处,一声轻咳从胸腔响起,一缕血沫随之流出嘴角,继续道:“看到这位小姐洒出迷烟,将守卫弟子迷倒,意图强闯圣地,弟子出刀阻拦……”说到这里,一阵更重的咳嗽声从七杀胸腔传出。

      话说到这里,其余人已然能够猜到事情经过,定是花万天赶到后见七杀与爱女相斗,救女心切,才出此杀手。

      此时总堂前的部分来客也来到这里,抬头张望。敖三冀闻言放松下来道:“万天兄,看来这是一场误会,七杀不知令媛身份,误以为是强闯圣地的贼人,这才出手阻拦。所谓不知者无罪,万天兄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如何?”

      “哼!”一声闷哼从花万天怀中响起,红烛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来,众人看到均是眼前一亮。月光下,少女双目微红,细长睫毛微微上翘闪着泪光,瓷白的脸颊缀着点点泪痕犹如出水芙蓉,一双樱桃小嘴又添几分娇媚。众人心想,那七杀真是不知怜香惜玉,面对如此娇嫩少女,也下得去刀,敖牧野一时也看的呆了。

      红烛挽住父亲胳膊道:“我本欲向他表明身份,他却说无论我是谁,只要坏了阴鬼宗的规矩,那就杀无赦!”此话有几分添油加醋,众人听了只觉得阴鬼宗门下之人竟如此霸道么?

      “我与父亲本是来诚心祝寿,那七杀却差点将我斩于刀下,若不是父亲及时赶到,只怕,只怕我就要随母亲去了……”嘤嘤哭泣声在场中传出。

      花万天闻言心口一紧,脸上怒气更胜。在场其他人也面露不忍之色,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敖三冀转头朝了无痕望去一眼,了无痕沉吟一番,提步上前对花万天道:“万天兄,我等明白你护女之情,但贤侄女确实破坏规矩在先,受了些惊吓却未伤到要害,那七杀受你一爪半条命已经没了,今日我们本是为三冀兄祝寿而来,乃是一件喜事,既然这是一场误会,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你看成是不成?”

      众人都屏息静气朝着花万天看去,花万天道:“不成。”两字一出,场间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似是没想到花万天会如此不给面子,了无痕眉头微皱,双手交于背后,不再言语。

      敖三冀面露严峻,正要开口,一旁的敖牧野抢先道:“那前辈想要如何?难不成真要七杀赔上一条命不成?花前辈是当我阴鬼宗无人了么!”

      “住口!”敖三冀一声大喝,一双狭长眼睛紧盯敖牧野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退下!”

      敖牧野一脸不甘之色,在父亲的紧盯之下,头朝右下方一扬,不再说话。

      红烛一双大眼此时早已泪干,正上下打量着敖牧野,目露思索。

      花万天看着敖牧野低下头,开口道:“阴鬼宗将这山峰奉为圣地,无非是因为传说那里有圣主练功之所。”语落,将目光移到敖三冀的脸上。

      敖三冀微微点头,身后众人心想此事魔中上下无人不知,花万天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个?

      花万天继续道:“当年圣主可是你阴鬼宗一宗尊奉?那圣地可是仅有你阴鬼宗门下弟子可进?我长生门弟子可是进不得?我长生门弟子凭什么要遵你阴鬼宗的规矩!可是欺我长生门无人么!”说罢,右手当空一甩,一阵罡风瞬间来到敖牧野眼前,敖牧野举刀相抗,如螳臂当车,被推出十丈之远,单膝跪地。

      几声质问饱含怒气,如飞沙走石,一时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无一不震惊于眼前的一幕,本是两个年轻人相斗,如今是要演变成门派之争了么?

      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在敖三冀的身上,是寻常相斗,还是门派之争,七杀是生,还是死,全系于他一身了。

      敖三冀没有回过头去看后方敖牧野的情况,抬头朝高峰圣地的方向望去,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眉宇间有纠结之色,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只听见他沉声道:“今日之事全是我阴鬼宗之错,七杀之命交于花兄手中,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花万天不再看敖三冀,转头对着在场众人道:“那就请三冀兄砍下他的双手,以平我女儿心中委屈,也叫所有人知道,只要我花万天在世一日,我的女儿便不能被任何人欺辱了去!”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红烛闻言抬头望向老者,头发大半斑白,脸上也已布满皱纹,但红烛却觉的自己正倚靠在一颗巨树之下,被紧紧保护在枝繁叶茂中,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让人贪恋。

      众人不知该替七杀庆幸留下性命,还是可怜他以后没有双手,在这世界上如同废人苟延残喘。

      敖三冀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如水,径直朝七杀走去,走到身前,二人目光相遇。

      敖三冀看着七杀,当年他还在襁褓之中,被自己从死人堆里捡回阴鬼宗,在自己身边长大,十八年间他的话很少,对自己吩咐的事情无一不应……

      七杀看着敖三冀眼睛,瞳仁里的光芒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黑刀拔起,双膝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将刀举过头顶,奉于对方面前。

      黑刀又一次在暗夜中扬起,锋利的刀刃被皎皎月光映的发亮,七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方才自己还是那持刀之人,手握他人生杀大权,如今却位置倒转,须臾间就成了那——刀下羔羊,任人宰割。

      这世间的事情如此难料,不到最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夜风吹过,黑刀发出阵阵呜鸣之声,似是在为主人哀泣,然而无论它如何抗拒,一股力量从身后涌来,它只能迎头而下!

      夜空被刀刃划出一道雪白亮痕,眼看那亮痕即将与七杀手腕相撞,就在这时!

      “爹!”一声娇喝在人群后方响起,夹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爹!爹!不要啊!”一声一声疾呼越来越近。

      刀锋与手腕相贴,一丝冰凉触感传来,有鲜血顺着刀刃流下,然而那刀终究,没有砍下。

      敖三冀回头望去,数个婢女正护着一位蓝衣少女从后方人群中疾奔而来,少女终于挤出人群,脚下不停,跑到敖三冀身边一把握住对方扬刀的手臂,不过百米之远,却已经娇喘不止。

      “霜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敖三冀道。

      “爹爹!你这是要做什么?”质问之声,在场间响起。

      少女身穿一身淡青衣裙,身形纤细仿佛风中弱柳,这位便是敖三冀的幺女敖霜霜了。她本是跟着婢女前来寻找父亲,不曾想在远处看到父亲举刀,而那刀下之人竟是七杀,一时惊慌极了。

      敖霜霜看到七杀身上血迹,心里一痛,轻晃父亲手臂道:“爹爹,七杀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他?”

      敖三冀蹙眉扬声道:“牧野,快过来把你妹妹带走。”

      看着快步走来的哥哥,敖霜霜急声道:“父亲您若是砍了七杀哥哥的手,我从今日起便不再喝药!”

      “混账!竟学会威胁你父亲了!”

      敖霜霜从来没有被父亲如此训斥过,胸中竟一下子喘不上气来,人随之晕倒,敖牧野和七杀二人赶忙出手扶住。

      敖牧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黄色丹药喂进妹妹嘴里,入口即化。

      敖霜霜微微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却坚持道:“父亲若不允,女儿便只能做那不孝女了。”眼含泪光,语带哀求。

      众人感叹,今日眼前之事真像是一出戏,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结局如何静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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