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大蛇丸]似曾相识燕归来(蛇豆)》陆湘

54、五十三

　　同级生的关系开始支离破碎了起来，是从第一个离开的带土开始的。
　　接着是琳，现在是卡卡西。曾经的四人小队，只剩他一人，加入了暗部以后更是不见踪影。
　　不止是红豆一人，红豆开始感觉到大家也开始意识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无法挽回的失去，随着时间，越来越多，不知道明天会失去什么，什么也抓不住。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常吧。
　　她再也没法睡好，梦里就像是人生回放一样的播放着每一个情节，许多细节是粗心大意的她未曾记住过的，如今翻出品味却难以消化，也吐不出来，卡在要害的位置，要逐渐的习惯这疼痛。
　　那天夜里，红豆被关门声吵醒，眼睛模糊湿润无法睁开全部，额头上满是细汗珠，有个模糊的身影进了她的卧室，由身高体型和迎面而来的气息就可以断定是谁，不需要靠眼睛去判断的，他没有开灯，径直朝着红豆走去。
　　红豆平躺在床上，在黑暗里下意识伸手去够，摸到那柔顺的黑色长发，他似乎仍然在向前走，直到离红豆足够近，红豆顺手勾到他的脖颈。
　　冰凉。起码是比常人体温要低得多的温度让红豆清醒了一半。她很少主动去碰大蛇丸，她不敢。红豆一直扮演着一个大大咧咧的角色，也许是因为对大蛇丸用尽了谨慎。她希望自己自立，但在父母去世后这就变得更加困难。
　　或许是没睡醒，也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红豆终于第一次主动去靠近，哪怕是稍许的依靠，只要是大蛇丸，她很快就能恢复所有精力。
　　她缓缓坐起来，眼睛徐徐睁开，但却低着头。红豆右手搭在大蛇丸左肩上，头埋在他的胸口，红豆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长发和红豆自己的毛躁的短发交错在一起，可有那么点不对劲。
　　淡淡的腥味，让人不安。
　　“老师。”红豆的声音极小，略有抖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楚无比。
　　“……”大蛇丸有那么一瞬间，声息都走错了方向。
　　“我还会……”红豆开始试着大些声音，但发现喉咙会痛，有股热流不仅涌上面部，还涌上大脑，眼角未干的泪水触碰了泪腺的防线，但仍然努力去说完，“再失去什么吗？”
　　“……”大蛇丸不知道，对红豆来说什么是拥有的。他说道：“我说过的，终有一天，我会把永恒的力量赋予你的。”
　　等有了这样的能力，才有了抉择的资格。
　　红豆右手紧握了一下，却根本毫无力气。她现在想听到的根本不是力量这种字眼。
　　她失落的如实说：“老师要说我不够成熟也好，我从来没有像老师那种做永恒的强者的愿望。”
　　大蛇丸怔怔的望着她。在此前度过的岁月中，大蛇丸经历了比她更多的生离和死别，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的他，已经无法再理解红豆这样细碎的心情。对他来说，尽快获得力量才是生活的一切。
　　他残忍的想着，红豆就是失去的东西还不够多，才如此感性的被挫折绊在原地，却忘了她只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但大蛇丸不一样，他是要向前走的，再要失去什么，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他想前走的偏执。
　　自从那天开始，红豆的心情变得更低落了。纵观木叶，都没有个能说上心里话的人了。
　　噩梦从来就不曾停过。
　　突然在某一个天气开始回暖的日子里，她梦见了曜。
　　这样才想起，那个干净利落的男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不知道他是暗部的哪个小队，可是知道了也不能去找。一个正常的忍者去找暗部交情好的朋友，完全是找死吧。
　　梦里的他，和之前的梦一样。从小时候第一次遇见，到相互熟悉。小时候的自己，怎么看都非常幼稚。
　　然后画面一转，转到了木叶的公园，是冬天，整个世界都被大雪覆盖了。他背对着，站在雪地里，穿着暗部的套装，外面套着一件羽织。他缓缓转过头，看见他低下眼展开笑容的模样，实在温暖的让人不能言语，舒缓大方，眼睛里总有种牵动人心的力量。
　　红豆记得她在梦里义无反顾的跑上前去，看着他那陌生的笑容，那面容和以前毫无差别，却觉得整个都不一样了。还未来得及问，他茶色的碎发间就流淌出了汩汩的血液，顺着脸庞，一直滴落到雪上。那血还是滚烫的，落下血珠的地方，雪都融成了小孔。
　　那独一无二的发色上沾染了乌红血色，洁白的画面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颜色。
　　梦截然而止，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而后的每一个梦都大同小异，一开始出现的总是他温润美好的模样，然后就从根本没有伤口痕迹的地方渗出血来，红豆每每看到都战栗在原地，不敢动弹。
　　直到后来，每一个梦里，他都是浑身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出现的。梦里好像从不曾能够发声，然而每次曜所给予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这是无声的言语，是上天赐给他那双独一无二的传神眼睛的特权。
　　红豆最后一次梦到不同的场景，是曜牵着她自己的手，穿越长长的森林。被牵着的那只手没有明显的触感，但有被拉动的痕迹。那手都是淌血的，每每红豆摩擦过手掌上翻开的血口，都禁不住身体颤抖下，而这小小的身体活动都能被曜捕捉，他会回头，给红豆一个“没事”的眼神。
　　直到他停下，红豆才觉得眼熟。站着想了许久才想起，那是起初帮大蛇丸老师拿东西的实验室。需要穿过一个大森林，当时还被吓得够戗。
　　在红豆思忖之余，曜已经开门走进去，关门的那一刹那，转头看了一眼红豆。
　　梦醒了。
　　天气在一直变暖，清晨也开始有鸟叫声了。
　　她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梦，记得那个实验室的路，
　　红豆没有怀疑什么，并且还很单纯的打算请求大蛇丸老师带她一起去，可惜，也幸好大蛇丸不在。
　　她吃完早饭，换好了衣服，就走上了去实验室的路。
　　因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哪怕鲜血淋漓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未曾怀疑。因为路走对了，红豆很快就走到了实验室。
　　她只去过大蛇丸的两个实验室，这边的这个偏一些，还有很多大缸，也没有较为明亮的灯光。
　　走到门口红豆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钥匙，即使这样她还是试着敲了敲门，万一大蛇丸老师今天在这个实验室呢？一敲门，倒是把门给敲开了，门根本就没有关，吱拉的开了一条缝。
　　红豆又把门推的更开的些，果然里面还是很昏暗，而且有股腥臭味。一切都给她不好的预感，但这是重要的朋友所带领来的地方，都走到这里了当然要进去。
　　设施布局和上次来没什么两样，至少没有让她觉得大的变动的地方。大缸中满满的绿色液体，第一个完整人形缸是空的，第二个里面只有几个人体肢解后的部分，零零碎碎的。
　　红豆本以为来了就会有什么成果的，简要就是，能知道曜想要做什么，但好像一切都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她绕过大缸，从另外一条路走回大门，走的有点急了，被个什么东西绊倒了。
　　倒地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疼痛，简直摔成了狗啃泥，红豆吃痛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身子挪着转过去。那是什么？横在地上。
　　是人体的形状，身上黑糊糊的，看起来都变硬了，红豆看了很久才发觉那是人血干涸而成的。
　　原来是尸体，怎么没有放在大缸里？而且浑身都是伤口，和以前的标本尸体不一样。
　　眼熟。
　　红豆凑近了看那五官，刹那间就像脑回路忽然接上轨一样，面前的这具尸体，和梦中的少年完全重合。
　　木叶唯一茶色的发色，是实实在在的铁证。尸体的眼睛闭着，看起来疲惫无比，纤长的睫毛上的血珠都干涸了。
　　红豆伸手去抓他的手，触电般的感觉到了与梦里完全相同的触感——掌心的血口，他的尸体早就开始发硬了，红豆吓得脱了手，曜的手臂重重的跌在地上，发出一声响，随后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三代说一个暗部队长下落不明。我想你应该了解，暗部的人死了也不会留尸体，多半结果不会差的太多。”
　　卡卡西清冷的声音在脑海里一直回放，红豆在心里骂自己竟然单纯到没有任何怀疑。
　　红豆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根本没法动弹，眼睛一直瞪大着，都涩了。就像突然失去了视力了一样，除了面前这具被血色包裹到发黑的尸体，好像一切都掩埋在黑暗里，一切声音都那么清晰，巨大的冷寂像是要吞噬了自己。
　　“在看什么有趣的呢……”
　　红豆身子一抖，届时大蛇丸冰凉的双手已经如往常一样从背后覆上了她不知不觉满是眼泪的滚烫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