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摔下城堡的公主》长街落雪

56、请奔向一望无际的夏天（五）

　　岛上虽然没有曼森太太小店专卖的那种橘子汽水，但是各种各样的饮料有很多。山上能玩的地方已经玩遍了，他们开始探索山下，从木屋下山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小商业街，两侧是各类小店和带轮子遮阳棚可推动的小摊，买饮料的很多，什么青柠椰子苏打气泡水，柑橘薄荷奶昔，樱桃苹果味特调可乐，奇奇怪怪的素材搭在一起配成各种奇怪的饮料，要说口味的话就是“怪好喝的”，又怪又好喝，罗丝每天都要尝试一个新品种。
　　玛蒂尔达消沉了一两天，果然慢慢好起来了。罗丝有一天走在小商业街上，看到她和两个新认识的女孩子走在一起，聊得很欢。罗丝正看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后背，回头看到莉莉站在那儿。

　　罗丝诧异地看了看表：“这个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莉莉早上出门，不到晚上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据说这两天里又换了个约会对象。阿不思对此有些意见，但被詹姆拦住了。詹姆和莉莉性子如出一辙，用一种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她也十六岁了，出门在外不好好玩难道还拘在房间里？放心吧，她有分寸。”
　　于是阿不思也不再管了。罗丝更是拿这种一有事求人就撒娇的小女孩没辙，有时候倒还有些羡慕这种自来熟的社交恐怖分子。她前后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莉莉的新约会对象。
　　莉莉说：“别找啦，这人没意思，我放弃了。”
　　“嗯。”罗丝点了点小店门口的新品告示牌，“要不要试试这个——呃，柠檬海盐雪糕咖啡？”
　　莉莉好奇地凑过来：“什么东西？来一个。”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坐在门口的露天座位上，一人一杯享受起来，莉莉发出满意的声音：“真不错啊。”
　　雪糕解决了，还剩下咖啡。她们要了打包袋，把剩下的饮料装进袋子拎在手上，结伴下山，决定去莉莉说的海边一家有趣的小店看看。
　　走了一段路，莉莉突然问：“罗丝，暑假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去伦敦了？”
　　罗丝点头：“我们三个，还有凯蒂，但她好像不太愿意走的样子。”
　　“因为她那个男朋友？”
　　“是吧。”
　　“那她一定是很认真的，”莉莉说，“不过也还有机会，你看詹姆这个暑假也回来了——说来真奇怪，以前总觉得我家人太多，每天叽叽喳喳的特别能闹腾，詹姆出去之后只少了一个人，感觉也还好，现在阿尔也走了，突然之间觉得好冷清。”
　　罗丝提建议：“你喊雨果来陪你？”
　　莉莉：“嗯嗯，那我每天去烦他。”
　　罗丝拍了拍她的脑袋：“先别想这些，其实我算过时间，你开学了我们还没走呢……”
　　莉莉翻了个白眼：“别提这个。”

　　路边有卖饰品的小店，莉莉被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注意，拉着罗丝进去转了一圈。罗丝看了一圈，被一对浅灰蓝的水钻耳钉吸引了。
　　“好看诶。”莉莉也看过来。
　　罗丝问：“你觉得像么？”
　　“像什么？”莉莉想了两秒钟便明白了，眯着眼睛笑，“你说他的话，是有点像。”
　　罗丝拿去结账了。店员给她打包好，她接过小盒子放进口袋里，走出店门的时候又听到莉莉说：“说起来，我很早就觉得你俩该是一对，结果一个比一个闷，我还以为没机会了呢。”
　　罗丝转头：“有吗？”
　　“有啊，”莉莉说，“刚认识那会儿，你看到他还会脸红，只是你比较会装，别人都看不出来。”
　　“那时候你才几岁？”罗丝伸手戳她脑门。
　　“我小但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不试试是不会知道结果的，”莉莉说，“他俩聊天的时候我还听过一两句，人家还会问，罗丝怎么样，感觉好久不见了。”
　　罗丝没想过这个，也并不是很在意：“可能吧。不过我一直不在意这个，我随缘。”

　　莉莉也不再追问。小路走到尽头，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能看见天空、海岸线和船帆。不远处传来游人嬉笑打闹的声音，挂在路边小店屋檐上的贝壳风铃叮当作响，她们停在一家小店。
　　小店里挂着、堆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珍珠，形态各异，还有彩色的。店主见人来了，也不挪位，只说自己选。她们转了一圈，手里已经多了好大一把，罗丝分了一半出来，盘算着可以串一串项链，剩的她打算先放着，可以做几个吊坠当旅行纪念品。
　　转了一大圈，罗丝揣着纪念品回木屋躺了没一会儿，斯科皮给她发消息喊她出去吃晚餐。今天他们几个帆船出海去了，罗丝晕船晕得厉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出门前斯科皮还说过他会早点回，没料到是这样早。

　　罗丝一边换衣服出门一边回消息：“这么早？”
　　S：[他们比较兴奋。]
　　R：[你玩过？]
　　S：[……]
　　S：[去年夏天和阿尔一起学的。]
　　R：[忘了，对不起。]
　　罗丝按定位走过去，发现是岛上评价最高（贵）的餐厅，还在门口确认，就被人从后头拍了拍肩膀。
　　斯科皮：“看什么呢？”
　　罗丝：“小少爷今天好大方。”

　　斯科皮笑了。他穿着最简单的那种短袖衬衫和短裤，开了两颗扣子，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一点凌乱，看起来半点不像个小少爷。不过他向来是这个风格，而且一个月能蹭阿不思十几次饭，一副被逐出家族流亡在外，经济困难的模样。
　　罗丝再看了一眼人均，确认了一遍：“你零花钱还是有的吧？”她真的没有带够。
　　斯科皮有一点疑惑。
　　他很快反应过来她想到哪里去了：“我有信托——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罗丝：“那你怎么每天在阿尔那蹭饭？”
　　斯科皮说：“因为他厨艺好啊。”
　　“行吧。”

　　餐厅悬空在半山腰，有一整面玻璃墙能将整个小岛的风光尽收眼底，另一边的露台上还能看海上日落。他们选了露台的位置，这会儿气温稍降了一些，服务生送来极具岛上特色的杂烩风格饮料，有微微的海风吹来，安静又凉快。
　　罗丝说：“我看网上说这里能看到岛上最好看的日落角度，原来是真的。”
　　斯科皮：“不然为什么选这里？”
　　“……就为了看个日落啊。”
　　“你不是很喜欢？”
　　“是挺喜欢的，”罗丝说，“其实我也爱看日出，只是我早上很难起来。”
　　“要不要明天试试？”
　　“晚上不回去了？”
　　“……不然呢？我凌晨去敲你门？”
　　“那能待哪儿？”
　　“山顶有露营的地方，可以租帐篷。”
　　罗丝有点意动了，她在看日出和睡饱觉中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忍痛决定：“去！”

　　冰块在玻璃杯里被搅拌出清脆的叮当声，饮料见了底。罗丝本来打算来个“再来一杯”，想到她今天尝试的饮料品种可能已经超量了，最终作罢。她拍了两张日落，忽然摸到口袋里的耳钉，顺手掏了出来，笑眯眯地递过去：“给你的礼物。”
　　斯科皮打开盒子：“谢谢——我没有耳洞。”
　　罗丝说：“我没想那么多，感觉合适你就拿了。”
　　“好。”他碰了碰那对浅灰蓝的耳钉，收了起来，“回去之后打一个。”

　　罗丝对自己的睡眠状况的确是了解的。她确实起不来。况且是夜不归宿加露营这种叠加了叛逆和刺激元素的活动，她睡得也不早。露营地的帐篷都是现成的，很容易搭，刚搭完斯科皮就开始犯困了。但是夏夜星空错过了也有点可惜，他就陪罗丝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没有酒也没有饮料，拿了两瓶水勉强凑合。他们两个本就不是凑到一起喜欢侃天说地聊个不停的人，一开始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话，后来更多是安静地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丝感觉肩膀上一沉，发现他已经靠着睡着了。
　　睡颜很安静，很漂亮。

　　睡得晚结果就是压根起不来。好在山顶可以直接看日出，罗丝正困得迷迷瞪瞪，基本上是被斯科皮拎出帐篷的。她迅速地找了块坐起来最舒服的地，等日出的时候全程挂在斯科皮身上哈欠连连，几次差点睡过去。
　　熹微的晨光撒下来的时候，有快门声，有欢呼声，还有谁在她耳边许愿。
　　他掐准了点似的，轻轻地吻过来。她在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会玩浪漫，然后又想，好像也没有很会吧，玫瑰美酒香氛一概没有，两手空空，衣领还有睡袋里钻了一晚上的褶皱，唯有一抹晨光而已。
　　“长长久久，好不好？”

　　可是他们拥有一整个夏天。天空与薄荷叶，贝壳与海洋，柠檬汁与玻璃瓶，单车和道旁小花。可以大哭大笑，可以撒野，也可以无所顾忌地说我爱你。
　　“有谁会对着日出许愿啊？”
　　“不是对着日出，是对着你。”
　　“好啊，长长久久，听起来很好，”她说，“值得一试。”

　　罗丝实在困极了，看完日出他们就回程。到了木屋罗丝先去敲了会儿自己的房门，莉莉不应，估计还在睡。斯科皮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我那儿睡吧”。
　　罗丝就是有再多的不好意思，被他这加倍的不好意思衬托的都不算什么。但是不知怎么的她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小洁癖又洗澡去了，她听了一会儿哗哗的水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被子里也有他的味道。她又钻出来了。
　　等斯科皮出来走到床边，她伸手拽了他一下：“你也睡会儿呗。”
　　斯科皮看着她，没说话。
　　罗丝说：“都长长久久了，就不用害羞了吧。”
　　斯科皮“嗯”了一声。

　　觉当然是没补成。刚洗完澡的小洁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虽然人还是有点紧张，接吻的时候总是闭眼。然而罗丝仅有的那点胆子也是心理建设良久壮出来的，真搞出反应了她可不知道怎么收场，点到为止地胡闹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
　　床头放着的书里书签已经夹在了最后几章。罗丝拿过来看了看：“你快看完了？”
　　斯科皮说：“后面确实写得不错。”
　　罗丝往他身上一靠：“莉莉说，你很早就喜欢我了。”
　　斯科皮侧目：“有这回事？”
　　“她说你总和阿尔打探我。”
　　“可能是觉得，总和你的接触看，”斯科皮说，“我觉得你应该是和我比较投缘的人，多注意一点，不奇怪吧？”
　　“不奇怪。”罗丝说。
　　“不过，应该比你早一点。”斯科皮接着道。
　　“有多早？”罗丝有点好奇了。

　　“……不知道，很难说清。”斯科皮垂了垂眼，“非要说一个时间点的话，那天阿尔临时让我去接你。你穿着礼服裙，但是那天天气不好，街口环境有一点乱糟糟，发生的事也很莫名其妙，显得有一点格格不入。但是我一下子想到的不是这个。我想……你站在那里，像一朵开在黄昏的玫瑰。”
　　罗丝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
　　“你不介意裙子的下摆拖在地上沾了灰，也不在意崴了脚走路的动作看起来会不会尴尬，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他。相比起背叛和抛弃，你似乎更在意我说你眼光不好。”斯科皮看着她，“花开在什么时候，开成什么样子，自己知道就好，他人有心，自然会看见。他人要是无意……”
　　他一笑：“那就让他去吧。”

　　“你很擅长把我的社交恐惧症说得清新脱俗。”罗丝评价道。
　　“但是玫瑰就是玫瑰，”斯科皮说，“知道是什么，才会成为什么。”
　　“好吧，”罗丝说，“可能有点道理。我确实很讨厌主动展现、主动追求什么东西，我也会有一点被动，我没那么多精力，更喜欢等待一点。你可能和雨果不熟，他比我还内向呢。”

　　再过一天就得回程了。晚上罗丝开始收行李，把阿不思和莉莉拌嘴的声音当背景音。最后二人互不理睬，罗丝没办法，亲自送阿不思出去。她想了想还是劝了句：“你少和她说这些，换我我也不喜欢听。”
　　“不一样，她要真的只是玩玩就好，我才懒得管，”阿不思说，“她才多大，就怕玩着玩着自己套进去了，跟小时候那样找我哭，还得收拾烂摊子。”
　　罗丝笑：“她十六了——你才多大？”
　　“我下意识总是觉得，她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阿不思回忆起来，“一丁点儿大，被人欺负了要大哭。爸爸妈妈总不在家，詹姆在外面上学，她每天对着我哭，很烦，但是没办法，还是得管。”
　　“莉莉未必是真的讨厌你。你替她考虑，她不可能不知道。”罗丝说，“她只是讨厌做乖乖女。”
　　“我知道。我也没拦着。”
　　“恕我直言，”罗丝翻个白眼，“就你那个说话方式，我听了也想打你。”
　　“行。”阿不思气笑了。二人没能融洽多久，又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