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摔下城堡的公主》长街落雪

55、请奔向一望无际的夏天（四）

　　回去之后原先的摊子已经都撤了，稀稀拉拉几个人留在那收拾。阿不思没问他们去哪了，塞过来两箱子空瓶就支使他们去扔。最后还是他们三个一起走回去的，刚走到木屋楼下罗丝就开始打哈欠，三人在楼梯口道别，罗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Rosie：[晚安。]
　　S：[晚安。]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风平浪静。第一天爬山，第二天逛风情街，第三天本来计划是海滨浴场，结果下雨了，罗丝本来就玩累了，打着伞走了一圈回来，和斯科皮一起吃了个午餐，然后去他房间蹭躺椅睡午觉。斯科皮因为有“不喜欢和人一起住”的少爷病，住的是独一份的单人间，面积小一些，但舒适度很高，沙发小几躺椅一应俱全，他们几个相熟的就喜欢晚上聚在那吃夜宵、玩扑克。午后的时间里，那几个不是在自己房间睡午觉就是在外面玩，罗丝就放心地把躺椅占了。
　　其实她一开始说的是：“我说想睡你的床的话，会不会被赶出去？”
　　斯科皮沉默了两秒才说“不会”，耳根有一点可疑的泛红。罗丝摆了摆手说开玩笑的。
　　“下次。”她又保证了一遍“一定会洗澡”。斯科皮又说“不是因为这个”。
　　有点好玩，罗丝心想。

　　她睡了一觉醒来，斯科皮正在煮茶，壶盖一掀，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茶香，看到一半的小说搁在边上。罗丝要了一杯茶，翘着二郎腿，顺便把书拿来翻了翻，觉得有点眼熟，前后确认了一遍：“什么时候从我书架上顺的？”
　　“两个多月了，一直忘了看。”斯科皮说，“整理的时候翻出来想着早点还你，就带上了。”
　　“你觉得怎么样？”
　　斯科皮斟酌了一下：“7.5分，还没看完。”
　　罗丝说：“结局很不错——不能再透露了，但是看完说不定能有个8.5分。”

　　斯科皮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你蹭我来我蹭你地共享了那么一阵子书单，他读这一类的通俗小说并不多，算是先前捎带的。因为对罗丝的阅读癖好还算了解——她什么都读，又多又杂，也会好心情地买毫无热度完全不了解的小说回来——他并不意外从她口中时常听到听到“3分很烂”“6分勉强及格”之类的评价。因此这算是个相当高的评价了。
　　他翻过一页：“能猜到你为什么喜欢。”
　　罗丝问：“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夏天。”
　　罗丝笑：“你说得对。”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听起来像什么人在吵架。罗丝一开始还没上心，结果声音越来越大，听着还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出来是谁，令她有些好奇。
　　斯科皮把门开了条缝看了眼，外面喧闹声不休，他回头：“我出去看一下。”
　　罗丝有点怀疑：“你行吗？你真的很不擅长听八卦诶。”
　　斯科皮又说：“他们好像动手了。”
　　罗丝意识到应该是他们一起来的人：“我一会儿去找你。”

　　她才喝完最后一小杯茶，凯蒂就给她发了十多个惊叹号：[罗丝你知道吗！楼上闹起来了！]
　　R：[知道，就在隔壁。]
　　Kkkkkitty：[你在楼上？]
　　Kkkkkitty：[你什么时候改的名？]
　　Kkkkkitty：[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就之前我在车上和你说的，玛蒂尔达那个朋友，应该叫罗比和她男朋友多半有一腿，我们都知道了，就她一直不信。]
　　R：[真有一腿？]

　　凯蒂的八卦天赋是有目共睹的，没一会儿她就打了个几百词包括起因经过结果地讲完了整个故事。大概是罗比和本是更早认识的，但是后来本见到更漂亮的玛蒂尔达遍展开了热烈追求，罗比对此颇有些不满，但那二人郎才女貌看着登对，本也没和她正式约会，她不好说什么。玛蒂尔达也不知听了什么还是自己压根不明白，无论最好的朋友和男友在她面前如何出于“友谊”而亲密无间，都一门心思地信那两人。玛蒂尔达上午出去玩了，中午回来，正想着回房间找“一觉睡到中午”的罗比，电话里罗比慌慌张张，她一开门发现房间乱七八糟，罗比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冲进去抓住了藏在卫生间里头的本。
　　凯蒂说得津津有味，细节俱全，连各种旁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细节都补了进去，也不知道是哪里口口相传出来的版本。
　　罗丝被她一张巧嘴勾起了几分兴致，把“背后说人不太好吧”的道德感暂时搁置，也开始八卦：[然后呢？]
　　Kkkkkitty：[等一下，我还在打探消息。]
　　R：[我也去看看。]
　　Kkkkkitty：[有最新情报了请马上告诉我！]

　　罗丝刚刚换好了鞋开门，凯蒂的新消息又到了。
　　Kkkkkitty：[玛蒂尔达一怒之下扇了罗比一耳光，罗比并不服气，两人开始吵架，本一开始护着罗比，后来被玛蒂尔达赶出门，罗比追了出去。]
　　Kkkkitty：[然后玛蒂尔达的追求者也来了，四个重要人物在门外聚全了，你踢我一脚，我骂你一句，打起来啦。]
　　Kkkkitty：[然后你家小少爷去拉架了。哇哦，他怎么会管这种事情。]
　　罗丝警告她没事干可以多编点故事，别瞎称呼人。
　　Kkkkkitty：[他为什么帮玛蒂尔达？]
　　R：[？]

　　罗丝走过去了，走廊上不少人，有直接出来劝架的，也有开了门缝看一眼又回去的。那边几人已经不吵了，她这个角度能看到玛蒂尔达躲在斯科皮身后，憋着嘴一幅委屈的表情。
　　R：[你怎么认识玛蒂尔达的？我之前都没见过她。]
　　Kkkkkitty：[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啊。你怎么现在才问这个？]
　　R：[我以为她是莉莉带来的。]
　　Kkkkkitty：[她是转校生，一年前才来的，听说挺有钱的样子，是个真·大小姐来着。其实我不认识她，阿不思熟一点，也不是特别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Kkkkkitty：[我之前还特意问了他，说他们就是顺道蹭车来玩的，咱们各玩各。]

　　罗丝给了斯科皮一个“怎么回事”的眼神，他回了一个无奈的摇头，拉了一把生气的还要接着说的玛蒂尔达。对面罗比一直在哭，本还想安慰她，结果哭得更凶了。
　　玛蒂尔达长得确实很漂亮，亮金色的长发，碧蓝的眼睛，长睫毛，小巧的鼻子，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罗丝多看了几眼，才有了点隐约的猜测。
　　Kkkkkitty：[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罗丝还没来得及回复，斯科皮在那边示意她过去，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不管了。
　　本带着罗比回房间去了。玛蒂尔拉自然受不了继续和罗比住一起这个气，但她的东西全在房间里，这会儿赌气也不愿意进去。斯科皮看起来被这位暴娇小姐吵得头疼，拿着证件下楼去开新房间了，顺手把玛蒂尔拉塞给罗丝。
　　R：[是他表妹。]
　　R：[（房间号）]
　　R：[快来，我处理不来这个。]

　　罗丝把玛蒂尔拉带去斯科皮的房间暂时安置了一下。门一关玛蒂尔拉突然就跟忍不住了似的大哭出声，罗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抽了几张纸巾塞过去。玛蒂尔拉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了她一下，抓着纸巾接着哭起来。
　　罗丝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试图安慰：“我也遇到过这种事。”
　　玛蒂尔拉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
　　“哦，当然不是斯科。”罗丝说，“是我前男友——呃，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玛蒂尔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凯蒂带着阿不思一块儿来了。
　　阿不思果然知道玛蒂尔达的身份，只是看到她在这还有点奇怪：“是你啊——怎么了？”
　　玛蒂尔达又开始哭了。凯蒂这会儿也不敢大声八卦，坐下来和玛蒂尔达说话。阿不思在一边坐下来，开了一包新的纸巾递过去。

　　这会儿罗丝也拼凑出了一些记忆碎片。斯科皮确实有个表妹，父母常年吵架，一年前终于离婚了，她母亲在马尔福夫人的推荐下也搬来了他们所在的小城。风景好，环境好，生活节奏舒适，刚好适合脱离过去的生活。但是玛蒂尔达打小就讨厌这个哪哪都好的表哥，二人性格也不太合得来（主要是玛蒂尔达单方面，斯科皮实在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和人过不去的那种人），这里头有一些上一辈恩怨和家庭因素的芥蒂，罗丝并不清楚更多。十几岁再见面，小时候的仇是不计较了，但他们只能说认识不算熟人更不算朋友，阿不思也只见过这位表妹一次。

　　几人安慰了一会儿，斯科皮拿着新的房卡回来了。玛蒂尔达看起来不想和他多说话，勉强挤出一句“谢谢”，回去拿自己的行李。到了原先的房门口，她的行李已经被罗比收好放门口了。
　　玛蒂尔达突然说：“你们别信那些传言……我刚刚站在外面都听到有人在说。”
　　凯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玛蒂尔达说：“我没打人，我也没踢人，我只是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而已。”
　　沟通一番之后已经和她同仇敌忾的凯蒂：“说得好。”
　　“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罗比为什么会讨厌我，明明我对她很好。”玛蒂尔达说，“我做的很多事情她不喜欢，她从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和她抢，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什么样。我下意识觉得是这样，就不喜欢听别人说什么了。”
　　她看了看自己扭在一起的一双手：“我好像有一点高傲。我确实没有考虑过罗比的心情，罗比的想法。我也以为，喜欢我的人，怎么可能还想着别人。”
　　凯蒂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啦。”
　　罗丝心想，虽然确实有点高傲，有点缺心眼，但也不能把错归到她身上，只能说作为朋友，有些沟通不到位，也有点考虑不周罢了，于是在旁边点头。
　　没料到玛蒂尔达忽然看着她：“我眼光……很差吗？”
　　罗丝：“……”

　　他们几个帮玛蒂尔达把把行李——两个超大的箱子——搬到新房间。玛蒂尔达别别扭扭地对他们挨个道了谢。斯科皮最后把房卡塞到她手上，站在门口，忽然说了一句：“会没事的。”
　　玛蒂尔达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他。
　　斯科皮说：“看错人也好，走错路也好，错误是你多一点还是他们多一点，都会没事的。”
　　“更好的人很多，你也有很多时间，反正……不急。”他想了想，“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无聊，也可以来找我们。”
　　玛蒂尔拉笑了：“你们？我不行吧，你的爱好已经够奇怪了，又不爱出声，还一本正经，活得像我爸似的，好难受。”
　　“不过，”她说，“你比以前好多了。我勉强不计较你小时候把我做的小蛋糕扔掉的事。”
　　“抱歉，”斯科皮说，“我那时真的不知道……”
　　“行了，回去吧，”玛蒂尔拉一拉门，“拜拜。”

　　这一桩小事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还算圆满。除了罗丝事后回想，总觉得斯科皮那句“看错人”和“没事的”意有所指，当晚又找上门去问当事人。斯科皮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没说你什么啊？”
　　他很快想通了：“哦，你还是计较我说你眼光不好这件事。”
　　罗丝不解：“难道不是？”
　　“我没那么喜欢打哑谜。”斯科皮说，“我当时是想到我自己，如果是我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估计会伤心很久，走不出来。可能我本来就很容易顾忌太多，尝试着共情她代入自己的话，我可能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罗丝点头。
　　“不过比起她，确实是我更需要这一句——我觉得她还真不会被这种小事困住太久，你也不会。”
　　“……显然她经历的比我糟糕很多。”罗丝说，“但你还是说了，说明你也没自己说的那么拧巴。”
　　“可能吧，”斯科皮说，“是好了一点。如果是以前，舞会以后我应该会躲你一个月。”

　　“怎么变的？”罗丝抬头看外头的天空，“因为是夏天？”
　　“夏天？”
　　“夏天啊，什么都可以尝试，什么都可以重来，犯错犯傻都没有关系。如果错了，或者心情不好，就去太阳底下晒日光浴，淋一场最畅快的暴雨，跳进水里泡个半天，再不成，连干三瓶曼森太太的冰镇橘子汽水。”
　　她打开窗，让夜风从指尖穿过：“适合奔跑，适合勇敢，也适合对踟蹰不前say NO，对吧？”
　　“三瓶冰镇橘子汽水……”他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浪漫过敏啊。”罗丝笑，“不会那么多的，我了解我的肠胃。”

　　她从窗口走回来。斯科皮把手上搁着的衣服往椅背上一放。她好奇：“你拿着衣服干嘛？要去洗吗？”
　　斯科皮：“你进来的时候我刚准备去洗澡。”
　　罗丝愣了：“这么早？”
　　“嫌脏。”
　　罗丝一点也不意外，笑眯眯地坐下了：“那你快去，我等你出来。”
　　斯科皮看她一眼：“你好像在期待什么。”
　　罗丝摆手：“没有，你信我。”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成的。因为没过一会儿，阿不思就带着夜宵上门了，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罗丝在这儿，把袋子往桌上一搁。
　　罗丝打开袋子，闻到刚出炉的面包和奶香味：“好香，这是什么？”
　　阿不思说：“楼下的蛋糕店，我都试过了，这个还不错。”
　　他打量了她几眼：“你们在一起了？”
　　罗丝本也没想瞒他：“是啊。”
　　阿不思说：“早就觉得你们俩奇奇怪怪的……行，别分得太快，省得我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
　　罗丝说：“不会的。”
　　浴室门开了，斯科皮头上搭着条毛巾出来：“什么不会的？”
　　阿不思说：“说你大概不会是个品行低劣的混蛋——但保不齐这位小姐是呢。”
　　罗丝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奶油夹心面包：“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