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鸿》两个月亮

4、４

　　玉谦舒展眉头，茅塞顿开地说“怎么，她有什么秘密吗？你们了，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呢！”
　　“是琼珍”悦鸿道“一晃眼，琼珍都这么大了，我那个不见了八年的女儿呢？应该也是亭亭玉立，秀外慧中吧！”
　　“悦鸿！”玉谦握着她的手，感叹地说“儿女是娘的心头肉，这么些年，你的心一直是牵挂着她，惦念着她，你让我真是无言以对了”
　　“玉谦，你何尝不和我一样呢！”悦鸿说，满怀酸楚地说“虽然你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我知道，你的心也和我一样，有缺憾，有追忆，有等待啊！让我们夫妻同心，一起去期待这个奇迹吧！”
　　“她还能回来吗？还能再失而复得吗？”玉谦说着，纠集着眉心，泪花在眼中剧烈闪耀着“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会天从人愿吗？”
　　悦鸿俯在他肩头上，泪啊！浸湿两腮，源源不绝了。

　　灶台上正烧着热水，厨房里到处是一片雾气，烟熏冲天地。
　　桌子上，早就摆好了碗筷、咸菜、馒头、烧饼和油条，丫头们聚集在一起，正等着用早饭呢。
　　刘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扫视了众人一眼，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说“都到齐了吗？大家都坐下吧！”
　　丫头们一窝蜂地坐下去，眼巴巴地看着，却谁也不敢动筷子。
　　刘婶东张西望地说“稀饭呢，好了吗？”
　　“好了！好了！”云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现在，可以吃了吗？”
　　“你就知道吃，哼！吃东西你可最积极了，怎么干起活来就丢三落四，毛手毛脚地”刘婶白了她一眼，用尖利的指甲戳着她的脑门“去！把稀饭给我端过来！”
　　云英用手揉着额头，就跑去端稀饭。
　　那稀饭是用一个大盆来装着，滚烫得不得了。
　　云英伸手去端，没走几步，就受不住地松开手，哗啦一声，瓷盆碎了，稀饭也翻洒了。
　　丫头们面面相觑地，一声不吭地等着看好戏。

　　“看看，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刘婶哇哇大叫道“你这个死丫头，一大早就给我惹事，现在大家都别吃了，是吧，你这个扫把星！”
　　她说着，就抡起一把笤帚，往云英背上狠狠地抽去。
　　云英边躲边嚷道“哎呀！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吃就是了，我去干活，我错了！哎呀！哎呀！”
　　刘婶追着她，边打边骂道“哼！你天天给我气受，就是不让我痛快是吧！你还跑，你可真有本事啊，过来！快过来！”
　　她揪起云英的辫子，往后一带，云英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地。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刘婶恶狠狠地说“起来，别给我装可怜，去！把地面给我收拾干净！”
　　云英可怜兮兮地去收捡着，一不小心又让碎片给割伤了手指，真是祸不单行啊！

　　“收拾好了吗？”刘婶黑着脸，大声地说“水开了，还不拎过来！”
　　云英畏缩着去拎水壶，因为太饿了，没有力气，虚弱得走了几步，又摔倒了，满壶的水都流光了，漏尽了。
　　“该死的东西，一天不打你，就不知道上进，尽给我找事，生事，哼！”刘婶一个水瓢掷过去，正中她的肩头。
　　她蹲下去，失声痛哭起来，悲惨无助地。

　　刘婶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在她身上又掐又拧又捏的，厉害得不得了，疯狂得不得了，狠毒得不得了。
　　云英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她才住手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看你还不好好做事，在我这里，就是神仙也要去掉一层皮呢！小丫头，等着吧，我这双眼睛会看着你，盯着你，有你好果子吃的！”
　　云英遍体鳞伤地去生火，浓烈的烟火呛得她直流眼泪直咳嗽。
　　烧好水，又去洗米洗菜，之后就是洗衣服了。

　　衣服堆积得像小山一样杂乱，她腰酸背痛地洗着，搓着，不敢停歇，不敢懈怠地。
　　刘婶神气活现地走过来，低沉地说“都半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把衣服洗好，你是洗衣服呢，还是抓痒呢？动作快点，慢吞吞地，你又想让我动手了，是吧！”
　　“这些衣服太多了，我已经洗得够快的了，我只有一双手，我又不是神仙！”云英辩解着。
　　“你还学会顶嘴了，是吧！说你几句，你就不服气了，啊！”刘婶破口大骂道“不知好歹的贱丫头！”
　　刘婶顺势抓起一件衣服来检查，这一下，又有新花样了。
　　“哟！我说，你会不会洗衣服呀！这衣摆上全是黑点，去！重洗！”
　　“还有这件，都是肥皂水，把它给我洗干净了”
　　“那不是黑点，那是花纹”云英说“这些衣服都是新的，再洗就皱了，不能再洗了！”
　　“就你话多！”刘婶生硬地说“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明白吗？”
　　“可是”云英一张嘴，刘婶芭蕉扇般的手掌就从她后脑勺上拍过，她整个人一个前扑，就倒栽葱似地伏倒在木盆里，灌得满嘴满脸的泡沫污水。
　　“你洗不洗了？你还有理了，你要造反了，是吧！”刘婶拿起棒槌，在她大腿上就是一挥。
　　“哎哟！我不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洗！我洗！”云英痛呼道。
　　刘婶还不解恨，举起搓板，照着她的屁股上重重地丢去“洗！洗！洗！快洗！中午之前洗不完衣服，就别想休息，快洗！”
　　云英哭着，喊着，万般哀怨地唯命是从，心如苦胆地。饭桌上，尽是鸡鲜鱼肉，山珍海味地，让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地。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天，气氛是平缓而温暖的。
　　念言抓着鸡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爹！娘！我可以吃下两个鸡腿呢，你们信吗？”
　　“哎哟！吃慢点，鸡腿还有的是，你不要噎着了！”周老太说。
　　周老爷笑道“念言，鸡腿好不好吃啊！”
　　“好吃啊！”念言说’我们家天天有鸡腿吃，真棒啊！”
　　玉谦说“念言，你也要吃点饭了，宏妈，去盛点米饭来！”
　　悦鸿细细地吃着，关怀备至地说“念言，还有汤呢，这汤很好喝的”
　　“念言，待会吃好了饭，姑姑带你出去玩，好吗？”琼珍道“你不是很想要风车，面人吗？”
　　“哇！好啊！好啊！”念言开心地说“姑姑，我要好多好多东西，我们要去玩个够，逛个够！”
　　悦鸿听着，看着，又想入非非起来了“啊！念言有这么多人包围着，宠着，怜着，可是念灵呢？可有人疼她，惜她呢？念灵，你好吗？你好吗？……”
　　“哼！”周老太冷冷地说“我看，是你自己想出去吧！不要拿念言做幌子，你的事情还真多呀，那外头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你的心还真野，真不安份呢！”
　　“娘！”玉谦道“你也别管得太严苛了，琼珍不是小孩子了，她会知道分寸的”
　　“是吗？”周老太道“我看，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你是周家的小姐，是未嫁之身，这整天地抛头露面，对名声不好，你不在乎，我还要做人呢！”
　　“你说得太严重了”周老爷道“让她多见见世面也好，你若不放心，就让悦鸿一起陪着去好了”
　　“奶奶！”念言撒娇道“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嘛！你不让姑姑带我去，我就不理你了”
　　“我的小祖宗哟！”周老太苦笑着说“我怕了你了，悦鸿，你就和琼珍带着念言好好地玩一玩吧！悦鸿！悦鸿！你在想什么呢！？”
　　“哦！”悦鸿失态地说“娘！你是在叫我吗！？”
　　“你怎么吃着饭就走神了”周老太不悦地说“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啊！”
　　“嫂嫂！”琼珍道“娘是在对我生气，你不要在意啊！”
　　“不！是我不好！”悦鸿道“娘，对不起！”
　　周老太挥挥手说“没事了，好了，都吃饭吧！来！念言，奶奶给你夹一块牛肉啊！”
　　“我不吃牛肉！”念言大声地说“一吃牛肉，就会‘么么’了”
　　“什么‘么么’啊！”玉谦问。
　　“就是牛叫啊！”
　　琼珍带头咯咯地笑起来，饭桌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环境与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