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一只毛球Z

4、第三章：混乱的选拔

　　金光罩外，一切如常，在路人的眼里，那群江湖好汉还在你来我往的斗着，至于刚才被打飞的那个，这会儿也重新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金光罩内，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几人。
　　但为首的那个白衣少年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手中一直在轻颤的宝珠，有些不解。
　　这宝珠是师父给他用来感应元力浓厚程度的道具，光芒越强烈证明此地元力越浓。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师父好像没提到，宝珠亮着一层微弱的光，但除此之外还一直抖个不停，在空中还好，落到地上后抖动的幅度明显大了很多，他一开始以为宝珠坏掉了，结果等了半天不见有其他动静，就只是抖个没完没了。
　　“常师兄，出什么问题了吗？”一旁的女孩见他半天不发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事，只是宝珠似乎不太对劲……我回去问问师父，接下来按咱们刚才商量的来。”常青抬眼看见师弟师妹还有面前一干凡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只得先把宝珠收进储物袋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是两仪派常青，此番奉仙门之命前来接引有天赋者入道修行，接下来我们会逐一测试在场各位的天赋，若是达到标准，即可入我门派修行，感悟世间大道，从此脱出尘世轮回。”
　　“……”
　　鸦雀无声。
　　众人表情各异，这几人虽然看着年纪尚轻，但道袍整洁，男的英俊，女的娇俏，均是一脸正气，让人没法把他们和普通的江湖骗子联系到一起。可头一次见到所谓仙人，大家还是没什么实感，过去好一会儿才逐渐有窃窃私语响起。
　　常青接受着各种或怀疑或不屑的目光，表面上冷静自持，其实紧张的胃都在隐隐作痛。
　　这次大开山门，像他这样的低阶弟子都被几个一组的派出去主持凡人招新，但毕竟他之前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经验严重不足。更别说他还在心里憋着一股劲，一来是不想失败丢自己师傅的脸，二来是在场还有师弟师妹看着，怎么说都要把场面镇住。压力倍增，要不是来的路上琢磨了好几遍一会儿要说的话，还不停的鼓励自己，只怕他看到这一广场盯着他的人，大脑会直接空白掉，到时候自己出洋相事小，害宗门被人看扁可就完了。
　　莫紧张，莫紧张，没什么的。趁着人群还算不太乱，常青再次安慰自己，你有什么好慌的，那些凡人才是最应该害怕的，一会儿他们混乱起来还要靠你维持秩序……师弟师妹肯定也没什么经验，要是你都乱了阵脚，他们要怎么办……
　　常青闭着眼睛碎碎念一通，平静下来后再睁眼往人群那边看去，结果这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把他吓得摔个跟头。方才他一落地，光顾着看宝珠的异常了，没注意到被人群围住的地方有什么，现在人群变了位置，视野不再受阻，他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金光罩边缘，没人过问，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常青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和他一道的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缩在他身旁连头都不敢抬，虽说是修道之人，可谁也没有天天打打杀杀，就算年龄略长，见到这种鲜血淋漓场面的情况还是少之又少，当下自己先慌做一团，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好半天，常青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要不是怕回去不好交差，估计他已经带上师弟师妹扭头走人了：“各位......那边那人，是被谁所伤？”
　　没人回答他，众人默默把一个白发青年让了出来。
　　“这位前辈，您为何......”常青不自觉的带上了敬称，虽然眼前之人身上没有多强的元力波动，但是鉴于他所知道的那些不出世的大能都喜欢给自己弄个特殊发色，他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为好，万一就在这里给他碰上一个，那他没大没小岂不自掘坟墓。
　　听到敬称还以为自己哪里暴露了的姜广陵有些不安，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又不敢放出神识去探对方的底，万一对方带了什么感应类的法宝那他就解释不清了：“方才此人出言不逊，侮辱在下和家人，一时冲动没把握好分寸，小仙莫怪。”
　　常青无言以对。
　　对方言辞谦恭，说的很有道理，就看现在这个状况他没什么毛病好挑的，可是普通人之间过过拳脚......能把对方打成这样？
　　浑身骨骼尽碎，一看就是受了内劲所致。如果是不久之前才动的手，单凭那白发男子的身量断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常青转头看看师弟师妹，都在互相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最后三人稍一合计，觉得干想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干脆先看看能不能把人救下，然后如期进行选拔，毕竟正事耽误不得。
　　至于那白发男人的说辞，到时候测测看他有没有元力便知真假。
　　于是师弟师妹两人互相壮着胆去查看那倒霉蛋，由常青来开启测试元力的法宝。
　　“诸位，接下来我会测试大家修道的天赋，若是有意入道之人便来这边排队，若是无意，就可以离开了。”
　　语毕，常青从储物袋里拿出宝珠，开始默念口诀，宝珠虽然仍抖得像筛糠，但还是乖乖跟着口诀越变越大。
　　听了常青的话，人群骚动起来，隐隐有分成两派的架势。
　　有些人觉得这说不定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打算留下来一试；有些人觉得那几个白衣服小孩在鬼扯，看着厉害，肯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来哄骗他们，此番算是白来一趟，转身就打算走。
　　反正等到他们出去，互相做个证，说是见过神仙，都能白白赚来不少名气了。三人成虎，不怕没人信。
　　“广陵啊，这，好好的修习武艺，怎的就变成要当仙人去了？咱们还......参不参加啊？”
　　眼看着广场上的人散去不少，妇人六神无主的看着姜广陵，今天发生太多意外了，她平日看着泼辣，其实也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会儿早都无意识的把姜广陵当成了主心骨，反正她这个年轻邻居总有解决一切麻烦事的神奇力量，这次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过神的天元赶紧用大眼睛瞅着男人，和自家老娘表情一模一样。
　　“……阿秋娘莫急，先等测试过后，看看天元有没有这个天赋，然后决定也不迟。”
　　又是这样，他还真是怕了这娘俩。
　　姜广陵被闪的眼花，干脆带头走去排队，眼不见为净。
　　妇人想想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反正现在回去，白跑一趟有点得不偿失，试试又不会少块肉，索性也拉着天元跟在姜广陵背后。
　　出问题了还有广陵嘛，怕什么。
　　渐渐的，人群数目不再变化，那些心思不定的这会儿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大约一半的人，围在变大了的宝珠旁边。方才还小小一个的宝珠此时解了禁制，变得差不多有一人高，周身还飘了一圈小珠子，各有看不出材质的缎带与本体相连，只是不知为何，这大家伙一直在剧烈的颤抖着，让人感觉它都快要把那些小珠子给甩掉了。
　　“此物名为四象仪，能检测出诸位的修道天赋，还请留下的诸位按顺序前来触碰四象珠，若是能让四象珠亮起，那么就能获得入我宗门修行的资格。”
　　完成启动工作的常青一甩袖子，负着手站在四象仪旁边，努力装出威严的样子。
　　人群又骚动起来，大家你推我搡，没人愿意第一个上来吃螃蟹，妇人不想让儿子冒险，缩着没动；姜广陵捏着“天生满阶元力”这个底牌，不好一开始就沖出来，干脆也躲在后面看戏。
　　就这么磨蹭了好久，终于有个戴头巾的少年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既然大家都还在谦让……那晚辈就不客气了，仙人阁下，此番就让我先试上一试！”
　　“好，其他人愿意的也可以一道，四象珠不止一个，这样可以省些时间。”
　　被“仙人阁下”这个称呼闪了腰的常青表情微妙，给头巾少年让出了位子。
　　头巾少年深呼吸了好几下，猛地伸手握住一颗四象珠。
　　没人和他一起上来，大家都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一小会儿过去，头巾少年手中的四象珠颤颤巍巍的亮起一抹微光。
　　“这是？”头巾少年不懂此中门道，转头看向一旁的常青。
　　“……恭喜这位小友，我方才说过，只要能让四象珠亮起，便有资格入我门派修行，接下来是否随我等回去宗门，全凭小友自行决断，若是想要另寻出处，我等也不会阻拦。”
　　头巾少年闻言整个人都飘忽了：“天……不是真的吧……爹，娘，你们儿子要去当神仙啦……”
　　常青没说话，似乎早都料到对方会如此反应。
　　能修行是一回事，但是才让四象珠亮起来这么一点，别说当神仙了，在寿元耗尽之前找到门道都挺困难。不过他心地善良，不会直接去戳人痛处的。
　　“不是吧，这样就可以了？就能去当神仙了？那俺、俺也要试试——”
　　与此同时，目睹了成功案例的众人终于开始屈服于成仙的诱惑，接二连三的上来尝试。但是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之后上来的人里面鲜少有成功的，眼看着一大半人都试过了，留在常青身边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这下子广场上怨声载道，重新乱成一团。
　　“广陵，人都快试完了……要不，咱们也去？”
　　等到此时没看到什么不妥的妇人终于稍稍放心，但毕竟天元的年纪相比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小了，怕有什么意外，于是她再次向姜广陵征求意见。
　　姜广陵抬眼看看面前明显稀疏不少的人群，感觉差不多了，便沖妇人一点头：“是时候了，在下先去，天元随我后来。”
　　“广陵哥加油！”早都等到抓耳挠腮的天元挥了挥小拳头。
　　姜广陵微微一笑，转身便向四象仪走去。
　　周围的人看他过来，想起之前的事，均是心里发毛，不敢和这大爷抢位子，纷纷让到一边。
　　“……”
　　姜广陵看着如潮水般散去的众人，心里无奈，只得先把手覆在四象珠上——
　　须臾，基本处于暗沉状态的四象仪整个光华大盛，不只是姜广陵握住的那颗珠子，其他珠子连带本体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照的人半天睁不开眼。
　　站的最近的姜广陵被这光结结实实糊了一脸，脑袋都有些懵，他之前待在仙界，来陪天元之后东奔西走的也没什么时间了解凡间的法器都是什么德行，谁知道不过是测出来个满阶元力，就闪的好像发现洞天福地一样，也不知制造者当初是怎么想的。
　　以他现在这个实力被这么一弄还得稍微缓上一会儿，姜广陵不悦的揉着眉头立在原地，结果等他适应过来睁开眼，第一下看到的就是常青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小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明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姜广陵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冲少年拱了拱手。
　　“前辈、前辈这是......”常青舌头打结，强行撑出来的淡然终于崩的干干净净。刚才四象仪的反应，他长这么大都还没亲眼见过，不是师父嘱咐过要特别注意的天生满元力又是什么！怪不得那汉子会被打成这样，如此一看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前辈天赋异禀......已是初入道门的巅峰，若是，若是来我宗门修行，定是大有裨益......”
　　“感谢小仙人抬爱。”姜广陵象征性地一笑，远没有之前被选中那几人的兴奋模样。
　　“还请前辈不要拒绝......”常青看他这个反应，以为他对修道不甚了解，还在犹豫，简直恨不得把人塞进储物袋里直接带回去算了。这下四象仪如此反应，他也就不再怀疑对方可能是什么藏世大能了。他们这些低阶弟子，若是能带回去很有天赋的新人，可是有不少奖励的，眼前这么一条大鱼，他说什么都不会给放跑了。
　　姜广陵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想法，很是无奈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好。
　　他只是本性如此，不可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失态，就算让他装他都装不出来。
　　但常青哪会知道这些。
　　就当他打算再劝之时，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孩子突然冒出来抱住了姜广陵的胳膊，还肉嘟嘟的脸上满是崇拜之情：“不愧是广陵哥！刚才那一下好厉害啊！其他人都没有这么亮，广陵哥怎么做到的？”
　　姜广陵被看的心里一热，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我也是初次尝试，怎会知道个中原委？兴许天元会更厉害呢。”
　　“对啊！我还没试呢！”天元闻言兴奋起来，松开男人蹿到四象仪跟前，“仙人哥哥！我也要试！”
　　常青敷衍了事的一点头，目光还跟着姜广陵不放。
　　也就骗骗小孩子了，他再厉害能厉害的过你？
　　天元一脸紧张，挑了个珠子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上——
　　一旁的姜广陵突然意识到什么了似的，大步向前捞起孩子就往后急退而去：“离开四象仪！”
　　“什么？”常青一愣，反应慢了一拍，还没跑出多远，只听身后的四象仪发出恐怖的咔嚓声，然后终于不堪重负地爆裂开来！
　　大大小小的碎片瞬间飞的到处都是，人们抱头鼠窜，但奈何广场上没有遮挡物，碎片撞上金光罩还会弹回来，这下谁都免不了被波及，一时间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声。
　　姜广陵抱着孩子跑到妇人跟前，见无处可躲，干脆蹲下来用身体护住两人。
　　天元和妇人早都被吓傻了，眼看着姜广陵被碎片刮了好几下，也动弹不得。
　　好半天过去，碎片终于飞够了，消停下来。
　　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每个人几乎都挂了彩，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常青也狼狈地瘫在地上，刚才他使尽浑身解数左右格挡，但奈何周围都是凡人，放不开手脚，自己又修为低微，一不留神就挨了几下大的，虽然还能动，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先是挖到个宝，然后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鼻青脸肿的回去被同门笑话都是小事，四象仪就这么炸没了，他要怎么跟师父解释啊？一个小孩摸了一下，它就突然炸了？
　　常青抬眼张望，只见不远处那白发男人正把一个妇人从地上拉起来。
　　还真让这前辈说中了，是挺厉害，不但厉害，还吓人的很。
　　常青捂脸长叹，挣扎着站起来打算收拾残局。
　　烂摊子一大堆，至于这“厉害”事……留到后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