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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小麻烦 ...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城里的广场上就开始有人聚集过来。不是往常那些提早来抢摊位的小商小贩和赶集的百姓,而是一群看起来就充满“江湖气息”的不速之客,他们个个穿的稀奇古怪,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更有夸张者纹个花臂,炫耀般的光着半边膀子,就算是清晨的低温也阻挡不了他们公孔雀似的到处开屏。
      随后和天元一家赶到的姜广陵看到此景顿时内心一阵疲惫。
      虽然对于凡人来说这只是普通的江湖门派选拔,打扮的奇怪些其实无可厚非,但在他这样的老妖怪看起来只觉得这些人傻得可爱。门派选拔看的是修道天赋,就算你再怎么穿金戴银,没有天赋那就是没戏唱的事。姜广陵稍微感受了一下现在广场上的元力强度,不由得露出惋惜之色,排除天元,这近百个人里面,有天赋的不过三五人。而且还不能算是资质不错,顶多就是勉勉强强可以修炼的程度罢了。随着人越聚越多,这个数字也没增加到哪里去,姜广陵怕一会儿来人察觉到他的神识波动,干脆不再管别人的闲事,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封印。虽然压制修为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但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办法,仙帝不会乐意看到他顶着神仙的名号在凡间招摇过市的。
      半刻钟过后,姜广陵硬生生把自己上仙的实力压到了异士五阶,一开始他打算伪装成有根骨的凡人样子,但是奈何越往下越觉得憋的难受,仙阶之下,降临,感化,觉者,悟道……,降到人师境时姜广陵已经感觉手脚发沉,挥动起来吃力了一倍不止,更别说再往下了。以前因为不曾遇到这种情况,洞天里没有压制修为用的法宝等物,现在自己亲手来做效果很是一般,没有法宝的缓冲导致他每下压一个阶段,都感觉身上多扛了些什么东西,姜广陵觉得犯不着为这事弄的自己日常行动都受限制,干脆就停在了异士五阶,毕竟天生满阶元力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况且以他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大约是人类的二三十岁,就算满阶元力也不会被人当成神童,说不定还会被惋惜没能早些入道,白白荒废了时间。毕竟突破境界对于初入道门之人来说是公认的天堑,若是过了寿元还没能完成突破续命,天生满阶元力也不过是摆设罢了。他没有一来就出风头的意思,现在这样刚好。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广场,看来这门派宣传工作做的不错,在场众人似乎并不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林”门派到底怎样,只当做是不出世的古派而已。
      完成伪装的姜广陵和天元娘俩找了个离中心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免得被一群彪形大汉挤扁。自觉是江湖人的那些家伙此刻已经开始称兄道弟,矜持点的三五个聚在一起讲荤段子,奔放点的衣服一撩就开始互相切磋,场面乱的没眼看,谁被波及到谁倒霉,偶有路过之人也都走的飞快,生怕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
      姜广陵拢着袖子站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他来说这就和小孩子们打闹没什么区别,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倒是天元娘俩此刻紧张的要命,孩子紧张的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恐怕不会有师父看得上,妇人紧张的是自己儿子这么小,就要和这类人物相处,怕是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广陵啊......你看你先前也没和我说这些,怎么这些江湖人士,看着都不是易与之辈啊?天元还小,这要是和他们混在一起,不就......”
      眼见广场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妇人憋了一早上的牢骚终于忍不住了。之前听姜广陵的描述,她只以为这些武林门派气氛和谐,偶有切磋也都是点到为止。但是看目前的状况,那些大汉脸红脖子粗一副今天不死不休的样子,让她心中不安越来越浓。别的先不说,那玉如意本来是她给儿子拿去当护身符,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讨个彩头,但看现在这样,身上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怕是没两天就会被盯上,如果儿子因为这如意遇到危险,那她此举岂不弄巧成拙?
      妇人眼巴巴的看着姜广陵,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到一些让自己安心的话。
      “阿秋娘莫要太过忧心,姜某既然与天元一同前去修......习武,那定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姜广陵被她看的遭不住,只得温声安慰。这娘俩别的不像,唯独那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他的时候总能让他想起来以前的天元,明明已是登仙之人,少说也经历了数千载光阴,可却总还是一副涉世未深的天真模样,琼瑶仙子曾说混天武尊的眼睛比她最好的仙石还要通透美丽,这点他十分赞同,“习武之人并非都似这般粗野,此地大多是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正规门派断不会选上他们,阿秋娘这会儿看看热闹就好。”
      “真的?”妇人还是不太放心。
      “嗯。”为防止露馅儿,姜广陵只得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以他的了解,正经的修真门派是这般不错,但是人类的江湖门派如何,老实说他也不清楚。原本以为二者应当不会差很多,这才用了形容前者的说辞,没曾想根本就是两回事。
      姜广陵时不时看向空中,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只能盼着那门派之人早些过来了,压制修为之前他有感到一些正在靠近的元力气息,但从强度上来看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正常来说还要好一会儿才能过来。在此期间他只能应付应付天元娘,顺便避免其他人的“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但事实证明总有那么些吃饱了撑的人来故意不让你好过。
      姜广陵等人没站多一会儿,就被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给挡在眼前,为首的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笑的一脸温和,看起来与此地格格不入。
      姜广陵往前一步挡住天元娘俩,就算这人看起来再友好,这个架势也不像是单纯想和他们聊聊天而已。
      “鄙人任曦,请教公子名讳?”年轻人虽穿的金贵,出口却不是那种暴发户的高高在上,倒是温文尔雅。
      “在下姓姜,名广陵。”
      姜广陵一脸淡漠,仍然牢牢护着身后的娘俩,这小孩恐怕还以为自己装的挺好,但那种丝丝缕缕的恶意早都显露无疑。姜广陵就算封了修为,神格和大局观可都还在,人类小孩还想在他面前耍心眼,简直不自量力。
      身后的天元听了这句话,似有所感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白发男人。
      任曦挥开折扇摇了摇,笑的意味不明。
      他那一直做着江湖梦的老爹从小就想把他培养成仗剑江湖的大侠,为此不惜一大把年纪再给他造了个弟弟继承家业。可惜他志不在此,只想寒窗苦读榜上有名,寄予厚望的儿子有这种想法老爹当然不答应,这次打听到仙山附近有久不出世的武林门派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生怕他反抗,急吼吼的就把人塞过来了,不像是为儿子好,反而像是拐卖人口。他这次被不打招呼就送到这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结果还听到有人说他和那些粗鄙之人一样是乌合之众,哪里还忍得了。刚好他初来乍到,直接回去肯定不现实,本身武功又因为不上心的缘故水平相当一般,要想日后不被这些头脑简单的人看扁,建立威信也是必须的,既然有人刚好撞在枪口上,他也不介意就拿他们开刀。
      “姜兄方才,可是说我等都是乌合之众?鄙人不才,确实没什么本事,大门大派看不上也是正常,但在场各位卧虎藏龙,姜兄这般武断,怕是有失妥当吧?”
      打定主意的任曦故意将这句话高声说了出来,果然很快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本就斗了一地鸡毛的汉子们此刻还处于上头的状态,个个以为自己武功盖世以一当百,听了这话,火气瞬间被点燃,也不管是真是假,全都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自古人们都爱凑热闹,况且那个“姜兄”看着弱不禁风的,身后还有俩拖油瓶,不难对付的样子。没什么本事还说出这种话,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果不其然,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真容易上钩。
      达到目的的任曦好整以暇地退到一边,开始看戏,只要他能引起一个骚乱,期间再适当的推波助澜几句,不愁在这些人心中落不下一个为大家出头的好印象,反正类似这男人在背后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少,不会有人怀疑他另有目的。
      “小兄弟,方才你可是听真切了?我们都是粗人,但这种话还不能装作没听到!”
      “千真万确,任某愿以名誉保证。”
      广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得了风声朝这边围过来,打算出头的,看热闹的,乌泱泱聚了一团。
      “广、广陵……”
      天元娘俩脸都白了,贴在姜广陵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姜广陵看着这一广场的愣头青,暗暗叹气,他就知道之前那孩子没安好心,还习惯性的用自己的神观大局推演了一下,结果何止小题大做,这种套路段数低的他压根儿没考虑,连余兴节目都算不上。
      “喂,姓姜的,态度放端正点,这番是你出言不逊,大家伙儿找你讨说法,你倒发上呆了!怎么,半天不说话,可是怕了?”
      见“罪魁祸首”。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前头的一个赤膊汉子开始嚷嚷,带的一脸横肉直抖。
      姜广陵无奈地转过身来。
      看清男人长相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秒。
      一开始只瞧到白发背影,还以为是个老头子,结果竟是比那画儿里的神仙还要好看的年轻人,要不是任曦先发难,估计没人相信这等不凡之辈会说出那种话。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各位英雄可是不信任某?任某和这位姜公子素昧平生,此番只是偶然听到偏颇之词,为各位打抱不平罢了。”眼看有些墙头草想要倒戈,任曦只得再度出声解释,“任某还不会用这种事来哄骗各位,白白伤了和气。”
      “这……”
      赤膊汉子挠挠头,虽然心里的火气已是莫名下去大半,但一走了之也未免太掉价,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你、你总得给个交代!”
      “就是,不说话就当我们拿你没办法了?这门派收人可是公平的,在场各位哪个不是多年苦练,凭你一张嘴,把人贬的一文不值,怕不是自己没本事,只会在人身后发酸罢!”
      “这位老哥此言差矣,看看那张脸,说不定人家真有点本事,不过是在哪儿的本事,咱们就说不清楚喽,哈哈哈哈哈。”
      有人上下打量着姜广陵,猥琐的笑着,做了个暗示性的动作。
      人群恍然大悟一般的笑开了,男色虽上不得台面,但不妨碍有人好那一口。
      幼稚。
      姜广陵懒得争辩,任由那群人的目光在他身上舔来舔去。只要没人伤到天元娘俩,他倒无所谓被如何看待。
      可小家伙不这么想,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广陵哥这么好的人还要遭到此等对待,在他看来,分明是对面在故意找茬!
      反正他马上就要去当大侠了,那现在就让他提前来保护广陵哥吧!
      于是孩子瞅准机会,挣脱妇人冲了出去,一脚踢在那赤膊汉子的腿上。
      “你做什么!”姜广陵一惊,赶紧把呲牙咧嘴的孩子给捞回来。但天元还不肯老实,在男人怀里乱蹬一气:“广陵哥你别拦我!这些丑八怪那么说你,我、我要打他们替你出气!”
      “你这小杂种!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倒挺会顺杆爬!待会儿收拾了娘炮,老子就来教教你怎么尊敬前辈!”本来已平静很多的赤膊汉子顿时又炸了,“姓姜的!你把这狗娘养的放下,让我会会你!”
      “……”
      自从“小杂种”三字一出,姜广陵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衣袍无风自动,身上甚至开始有细微的金芒迸发而出。
      一旁的任曦看那白发男子似乎在发光,奇怪的“咦”了声。
      另一边,姜广陵把天元安顿好,沖人群点头道:“既如此,还有哪些想来,一起上罢,不要浪费时间。”
      “□□大张嘴,好大的口气!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赤膊汉子沉腰扎马,怒喝一声,“姓姜的,你要是输的起,一会儿打完就乖乖给大家伙儿磕个头道歉,不然应付的了我,其他人可不会轻饶你!”
      “就是,跪下道歉!挨个跪!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哎呦老哥,你说你和一个‘姑娘家’的计较什么啊,小心一会儿把人打哭喽!”
      人群一下吵闹起来,仿佛已经认定姜广陵要遭殃了。
      “能赢再说罢。”
      男人面色一沉,衣袍似被风卷起,骤然翻飞,猎猎作响。
      下一瞬,只觎得白影一闪,众人还没看清,狠历掌风便凌空爆开,赤膊汉子连招式都没摆出来,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落在十几米开外,大口吐血,浑身软趴趴的像被巨锤碾过一般,还一阵一阵地抽搐着。
      出手之人周身尘埃飞扬,长发狂舞,一直淡漠的面容似乎带了三分暴戾。
      赤膊汉子的血拉了长长一道,泾渭分明地横在广场上。
      “不堪一击。”姜广陵活动了下手腕,还是感觉不太适应,一下子把修为压制至此,出手时不知怎么把握力道,为了不让场面过于血腥,他已是手下留情了,但凡人身体太过脆弱,受不得带了元力的一掌,此番定然凶多吉少。
      “......”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怎、怎么会......”任曦惊的扇子掉了都没察觉到,想捏软柿子,结果捏着个炸弹!广场上聚集的人个个五大三粗,就算没拳脚本事也有一身蛮力,唯独这人看着纤细些,又刚好说了那些话落下把柄,他这才来找人麻烦,没曾想竟是个高手!
      天元和妇人也看呆了,一直以来姜广陵给他们的印象都是一个长得好看,说话莫名老成的普通青年而已,谁知道姜广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差点把对方打死......
      怪不得会说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这等实力,在场确实没人入的了他的眼。
      没人再敢过来触姜广陵的霉头,一众人就这么站着大眼瞪小眼,方才还闹哄哄的广场此刻安静的针落可闻。
      姜广陵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再来,也没在意,转身向一旁的任曦走去。
      任曦的脸色难看的可以,他知道这回踢到铁板了,陪着笑刚想开口,却听到“咔吧”一声。
      姜广陵出手如闪电,瞬间卸了他两条胳膊。
      任曦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一旁家丁们看平素和善的小主人遭此劫难,冲过来救场,也被姜广陵几下就打的横了一地。男人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他丢到已经吓成鹌鹑的天元面前:“给他道歉。”
      “公、公子这是何意......”任曦痛的两眼发黑,滚在地上站不起来,“方才、方才的冲突,并没有对这位......呃!”
      姜广陵连一眼都欠奉,抬脚就蹍在他脱臼的关节处:“这一切因你而起,若不是你蓄意挑衅,又怎会有人说他杂种,那人受我一掌已是命不久矣,我倒没有找死人麻烦的爱好,现下拿你顶包,难道你还有意见?”
      “这、这......”
      “道歉。”姜广陵声音发寒,脚下力度越来越大。
      “我、我知道了......”任曦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他怕再拖自己的胳膊会被这人踩断,只得暂时低头,“对不住小公子......我不该策划此等龌龊之事......还请小公子原谅......”
      “......”天元愣愣的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任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广陵身上金光四溢,虽然孩子看不太清,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但面前的人还是和他平日认知里那个温柔的大哥哥相去甚远。男人现在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变成冰冷的纯白,如野兽一般细长的瞳孔令人胆寒,只是很奇异的,他并不因此害怕,反而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这双眼睛的主人便陪在他身旁,不让他受到半分伤害。
      只是为什么,后来这一切都突然消失了?是他看不到了,还是那“东西”离开了?
      天元盯着姜广陵,视线仿佛被粘在男人身上,没办法移开一丝一毫。
      就在气氛逐渐焦灼之际,天空中忽有仙鹤戾鸣,柔和的金光自四面八方降下,将整个广场笼罩其中。
      姜广陵收了气势,重新变回之前那个有些冷漠的青年。
      几个道士打扮的白衣人从半空中落下,面色肃穆,宝相森严。一众凡人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全都愣在了原地。
      “我等乃两仪派中人,此番前来引导各位入道。”
      传音术陡然炸开,撞在罩住广场的金光上,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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