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青耒

40、第四十章

　　经过多天的狗粮暴击，赵柔已经能平静接受祁曜的各种幺蛾子了。得知祁曜想把两个人的纹身时间错开之后，内心毫无波澜地把两个人纹身的预约放到了同一天的上午和下午。苏兰枻下午到了赵柔的纹身工作室的时候，赵柔正好结束了前一个客人的工作。看到他进来，笑着迎上去，“苏苏。我真的没想到能等到这一天，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谁能说动我来纹身就嫁给谁么”苏兰枻笑着说，“那我应该是自己说服自己的吧，还是算祁曜的功劳呢？”
　　“是我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提才打动你们的，所以，”赵柔眨了眨眼，“是我自己的功劳。”苏兰枻跟着赵柔走进工作间，没忍住问了一句，“阿曜纹出来的效果还好吗？”
　　赵柔抿嘴一笑，“曜哥说了不让我说，我得保密。你想纹哪里？”
　　苏兰枻低头笑了笑，没有再问。“纹左胸吧。”
　　赵柔看苏兰枻一脸无辜的样子猜想他可能也不知道祁曜纹身的位置，借着转身的机会默默笑了笑，待转过身后便恢复了正常。苏兰枻的几个字母组合也不是特别复杂，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赵柔纹好后满意地拿着相机给苏兰枻拍了几张照，又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苏兰枻看着镜子里的纹身，有点不太习惯。“其实你以前怂恿我来纹身的时候，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来。”
　　赵柔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该死的爱情。”
　　“你们这里有来洗纹身的吗？”苏兰枻转头问赵柔。
　　赵柔把机器都收好，淡淡道：“有啊，前一天纹的第二天就过来洗的都有。”
　　苏兰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出来纹身这个想法的，可能只是一瞬间，想到了，就再也抹不掉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也不知道如果意外真的来了，他会抱着怎样的心情把纹身洗掉或者留着。
　　“后悔了么？”赵柔发现苏兰枻没了声音，笑着调侃。
　　苏兰枻摇摇头，把上衣套上，“没什么可后悔的，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苏兰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赵柔顺手递给他，暧昧地朝苏兰枻笑了笑。苏兰枻点开手机，是祁曜发过来的消息，问他结束了没有。
　　苏兰枻拨通祁曜的电话，祁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结束了？”
　　“刚结束。”苏兰枻跟赵柔指了指外边，从工作室出去。赵柔的纹身工作室在大学城的一个小巷子里，附近有各种服装店和小咖啡店。苏兰枻在纹身店门口站定，“你在哪呢？”
　　“在纹身店附近的停车场呢，差点忍不住去找你。”
　　苏兰枻笑了笑，“等我过去。”
　　苏兰枻回店里跟赵柔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停车场的车不是很多，苏兰枻一眼就看到了祁曜的车。祁曜仔细打量了几眼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的苏兰枻，没看出来他的纹身纹在哪里。“别看了，你现在看不到。”苏兰枻笑道。
　　祁曜有些后悔之前为了保持神秘感彼此关于纹身的事情没有说太多，他只想到了对苏兰枻保持神秘，完全忘了反过来苏兰枻在他这里也是神秘的。祁曜遗憾地撇了撇嘴，“我要是再禽兽一点就好了。”
　　苏兰枻哭笑不得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祁曜没有再废话，而是快速发动汽车回家。他们俩的习惯都是回家就会换家居服，所以祁曜一进门就跟着苏兰枻进了卧室，然后倚在门框上看苏兰枻换衣服。苏兰枻从衣柜里把衣服拿出来，无奈地扭头看着祁曜。虽然坦诚相见对两个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这大白天的，被祁曜有目的性地看自己换衣服，苏兰枻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偏偏祁曜还一脸无辜地迎上苏兰枻的目光，挑了挑眉等他脱衣服。苏兰枻索性不再顾虑，走到祁曜面前把卫衣脱掉。然后祁曜看到了纹在苏兰枻左胸的一串字母，简单的黑色，两个字母l加上了音符的元素。不知道是不是赵柔有意设计的，祁曜觉得这个纹身风格和自己的莫名很搭。只是他没想到苏兰枻会跟他选同一个位置。祁曜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边缘还发着红的纹身，衬着苏兰枻白皙的肤色，异常的性感。
　　“soleil”祁曜轻轻读出来，“心上为我所有。”
　　苏兰枻还在惊讶祁曜认识这个单词并且还能把它读出来的时候，祁曜脱掉了外套，然后扒掉穿在里边的短袖，露出了纹在左胸的帆船。
　　“这个神秘感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祁曜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兰枻的脸。
　　苏兰枻还没从上一秒的惊讶里走出来，又被祁曜胸口的帆船震住了。一股掺杂着喜悦，惊艳，满足，感动等无数滋味的复杂情绪快要从心脏里溢出来，苏兰枻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话去描述自己当下的感受。只能用目光一遍遍地描摹着祁曜胸口的纹身。
　　“我在你的世界里有无限的自由，是吗？”苏兰枻迎上祁曜灼灼的目光。
　　祁曜倾身搂住苏兰枻的腰，吻了吻他的耳垂，说：“是。”
　　苏兰枻环上祁曜的脖颈，额头抵在祁曜的肩上眯起眼睛笑了出来。祁曜也把下巴搁在苏兰枻的肩上扬起了嘴角。
　　“宝，约会去吧。”过了一会儿，祁曜开口道。

　　直到祁曜开着车上了高速，苏兰枻才真正地意识到，晚上八点，他们俩离开家，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祁曜提出的约会地点是他之前爬过的一座山，据他说那座山上的日出很漂亮。两个人在家里简单熬了点粥吃完，又拐到祁曜家里拿了简单的户外装备就上路了。苏兰枻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色，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慢慢化成了兴奋，像被打翻的果汁渗透到了五脏六腑。
　　“我现在有种自己才刚刚18岁的错觉。”苏兰枻说，“从来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情，大半夜的，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山上去看日出。”
　　“恋爱使人年轻啊，没听说过吗？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让周老师知道咱俩就得被她教育了。”
　　凌晨十二点多，祁曜和苏兰枻到达了那座山所在的镇子。山上有两个入口，一条是步行路线，一条是自驾路线。祁曜他们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了自驾路线。因为是半夜，山上也没有灯，在半山腰的时候，祁曜找了一块空地把车停在那里，两个人步行上山。凌晨两点半，祁曜和苏兰枻抵达山顶。十月底的夜晚，山顶的风已经很凉了，一路爬上山出的汗被风一吹，立刻消散了不少。这个镇子离市区比较远，站在山顶只能隐隐看到远处的亮光。祁曜带着苏兰枻找了一个背风的坡下，把头灯摘下来关掉，从包里掏出了帐篷开始搭营。
　　苏兰枻从包里把便携露营灯拿出来打开，放到了地上，配合祁曜扎帐篷。帐篷搭好后，祁曜把露营灯挂在帐篷的顶端，苏兰枻从包里拿出两个睡袋放进帐篷。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两个人并排坐到帐篷口处休息。
　　祁曜揽过苏兰枻，“冷不冷？这个季节山上的温度有点低。”
　　“不冷。”苏兰枻抬头看着夜空，“太安静了，有种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感觉。”
　　“然后明天下山一看，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了。”
　　苏兰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祁曜，笑道：“这荒山野岭的，别胡说八道。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星空了，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吧，我暑假跟爸妈去乡下的亲戚家，那个时候大家家里都没有空调，我们小孩儿有时候晚上就睡在院子里或者房顶上。我记得有好几个晚上，我躺在房顶的帐子里，都看见了流星，一闪而过，一眨眼就没了。那个时候还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许愿，更神奇的是，最后竟然还实现了。”
　　“许了什么愿？”祁曜问。
　　“换数学老师。”苏兰枻笑道，“我小学时候第一任数学老师特别严厉，刚上小学的时候数学成绩也不大好，所以每回看见她都心里发怵。后来暑假结束开学回去居然真的换了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年轻女老师。”
　　“这里也能看到流星，你还有什么愿想许吗？”
　　苏兰枻想了想，“男朋友脾气也不大好，唔……”
　　祁曜一把捂住苏兰枻的嘴，“开玩笑也不准说。”
　　苏兰枻没忍住笑了出来，热气喷在祁曜的掌心。祁曜慢慢地放开了苏兰枻，“希望我以后脾气更好一点。”苏兰枻笑着说。
　　“不用。”祁曜吻了吻苏兰枻眯起来的眼睛。“这里还能看到银河，等我给你找一下走向……那里，看见没。”祁曜用手顺着银河划过去，指给苏兰枻。苏兰枻顺着祁曜手指划过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一条乳白色的光带。苏兰枻看着星空，好一会儿没说话。祁曜歪头靠在苏兰枻头上，也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苏兰枻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撑不住了。
　　“困了？”祁曜说，“睡会儿吧，这个季节日出大概在六点多，现在三点多，还能眯一小会儿。”
　　苏兰枻点点头，两人钻进帐篷。祁曜检查了一下帐篷的边边角角，才钻进睡袋，关了露营灯。五点半的时候，闹钟准时响起。闹铃刚一响，两个人就同时睁开了眼。看见对方的时候，彼此愣住又同时笑开。
　　“你怎么也醒了，我还想着六点再叫你。”祁曜吻了吻苏兰枻。
　　“在外边睡不实，稍微有点响动就能听到。”
　　“我也是，我以为是因为我常年户外才有这个习惯。”祁曜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帐篷的拉链。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光。
　　祁曜和苏兰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一起回到了山顶。苏兰枻看着星星一点点地淡下去，天空的颜色从深蓝慢慢变成浅蓝，天边的云彩由紫红变成橙黄再到金黄，太阳一点点地跃出来。苏兰枻险些被刺眼的光线照地睁不开眼睛。
　　祁曜的脸被阳光打上一层金色的滤镜，平日里漆黑的眼睛也带上了点浅浅的棕色。他握紧苏兰枻的手，“我们一起看了日落，又一起看了日出。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兰枻，希望以后所有的日出日落身边都有你。”

　　待太阳完全升起来，祁曜和苏兰枻便收拾东西下山了。两人在山下的镇子里找了一家早点铺子吃了早餐，就开车回A市了。回程的时候换成了苏兰枻开车，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快到A市的时候，祁曜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祁曜。”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曜答道：“好，没事。你们锁上门直接走就行，我现在在外地，等我回去后看看，有什么问题再联系你们……好，辛苦了，再见。”
　　“怎么了，家里有事？”苏兰枻问。
　　祁曜接到的是装修公司的电话，之前他找人把阁楼给苏兰枻改出一间工作室，今天已经全部改好了。祁曜语气轻快道：“没事。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吧。”
　　苏兰枻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他们回到A市的时候应经过了中午了，两个人都不想吃饭，只想回去睡觉。商量了一下，祁曜和苏兰枻决定直接回酒吧楼上的小休息室睡一觉，醒来了再吃饭，晚上也不用来回跑了。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了晚上七点，苏兰枻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酒吧的小休息室不太大，床也是勉强刚够两个人睡，苏兰枻被祁曜抱在怀里，周围一片漆黑，没办法根据外边的情况判断时间。苏兰枻也没有起身拿手机，害怕吵醒祁曜。幸而祁曜也没有睡太久，苏兰枻醒后没过一会儿，祁曜也醒了。
　　“完了，今天晚上得失眠了。”苏兰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
　　祁曜起身从衣柜里把两人的衣服拿出来，“苏老师，你怎么会担心失眠的问题呢？”
　　苏兰枻没接腔，再开口便转移了话题，“一会儿叫外卖？你想吃什么。”
　　祁曜好笑地摸了摸苏兰枻的头，“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有想吃的吗？”
　　苏兰枻想了想，“想吃这条街上那家炸鸡。”
　　“行啊。”祁曜点头道，“只吃炸鸡吗？我再点两份粥？”
　　苏兰枻穿好衣服，“好，我想喝甜粥。你点完就去忙酒吧的事情吧，我自己去买炸鸡。”

　　两个人吃完饭，祁曜继续去处理酒吧的事情，苏兰枻在祁曜经常坐的卡座坐下，听舞台上的歌手唱歌。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客人看见了他，趁着舞台上空闲的时间喊了一句：“兰枻，来一首吧。”
　　苏兰枻本来是拒绝的，后来呼声越来越高，无奈之下，苏兰枻从卡座里起来走到台上。他刚在话筒前站定，和他比较熟悉的一个服务生就把他留在酒吧的那把吉他递给了他。苏兰枻失笑道：“那我唱一首前阵子刚写的歌吧，希望大家喜欢。”苏兰枻唱的这首歌是他给纪录片写的配乐里的一首，他和祁曜都特别喜欢，后来苏兰枻就稍微改了一下，填上了词，写成一首歌。
　　一曲终，台下的客人还有点意犹未尽，又嚷嚷着再来一首。苏兰枻笑着摇摇头，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走上台拿起话筒，“行了啊，怎么一个个地还得寸进尺了呢。我家兰枻出场费可贵着呢，再起哄来酒吧可要收门票了啊。”祁曜玩笑道。
　　“哟……”台下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曜哥不乐意了。”
　　“曜哥，你俩一起唱我可以掏门票！”有姑娘的声音响起来。
　　祁曜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把话筒递给了下一位驻唱。祁曜下台后顺手搭住苏兰枻的肩回到卡座，故作不满道：“新歌我还没听呢，怎么就先给他们听了。”
　　“你刚才在台下没听吗？”苏兰枻失笑道。
　　“那能一样吗？”祁曜捏了捏苏兰枻的脸，“不行，我吃醋了，非常醋。”
　　“那要不先把这首歌的钱结一下？你们酒吧驻唱一首歌给多少钱，我最少也得翻个倍吧，可能你就不舍得再‘吃醋’了。”
　　“哎，宝，一首歌的钱算什么，一会儿回去咱家的银行卡全给你，你收下，我什么醋都不吃了。喝西北风都能饱。”

　　祁曜和苏兰枻从酒吧出来，天气凉了，十一点多，街上已经快没什么人了。
　　“反正也不困了，咱们今天跑回去吧，晚上的炸鸡也不能白吃。”苏兰枻提议道。
　　“走着，先进门的有礼物。”
　　然后，祁曜牵起苏兰枻的手跑向灯火通明的夜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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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个关于番外的想法，暂时还没有写出来。
如果有哪位朋友有缘看到了这篇文，并且比较喜欢的话，请留言告诉我。我会把番外写出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