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论述性文本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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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医师大多地位低下。韩愈在《师说》中提到‘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中国古代医学发展回溯》
清晨，大雪纷飞。
罗节刚刚跨进家门，还未来得及换下前一天因为就诊而弄污的衣物，就听到一阵拍门声。
“罗大夫，你在家吗？我小儿子病了，你来看一眼吧。”这声音，是村头儿的李老头。
罗节有些奇怪，农家人有个小病小灾一般是不寻医问药的，李老头的小儿子二十郎当岁，怎么突然病到要找大夫了。
“好嘞，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来。”罗节顾不得多想，掬起一捧水冲了冲脸，就重新背起药箱出了门。
雪太大了，等到罗节进了李家的小屋子，药箱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罗节自己也冷得打颤。
李家小儿子脸色发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罗节放下药箱走到床边，习惯性地先摸了摸额头，“这么烫，你们发现他发烧了没？”
李老太太立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知道，昨儿晚上就看出来了，本来以为是吹冷风吹的，多给他加了床被子，还拿湿帕子给他擦了，姜汤也煮了。想着过一夜发发汗应该就能好了，结果今儿早上一看，人都叫不醒了。”
罗节点点头，庄稼人没那么多闲钱求医问药，受寒发烧也就是加床被子发发汗，再熬碗姜汤也就够了。他把李家小儿子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给他把了把脉。
“罗大夫，我家小子怎么样了？”
“看脉象没什么，就是受了风寒，看症状严重了些，想就这么扛过去恐怕不行，风寒严重了也会……”罗节顿了顿，把差点儿说出口的那句“风寒严重了也会死人”咽了下去，“风寒严重了也不是小事。”
“啊？”
李家两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忧愁，“你的意思是，这得抓药吃了？”
罗节理解夫妻俩的心情。都是庄户人家，种的一亩三分地也就能勉强糊口，平时想买个针头线脑的都得靠着男人出门打短工，女人替人缝缝补补。药这东西又不便宜，一个风寒就能把家底都掏空了。要不是自己懂点医术，这样的病，正常连大夫都不会找的。
“这样吧，我先给他扎几针，看看能不能好，实在不行再去买药。”
一听说可能不用买药，李家人顿时笑逐颜开，“好好好，多谢罗大夫了，罗大夫你可真是活菩萨。”
罗节笑着摆摆手，打开药箱取出工具开始施针。半个多时辰之后，他才擦擦头上的虚汗，站起身来收拾东西。
“针扎完了，要是下午能醒或是烧退下去应该就是没问题了。要是还没好，或者有什么其他问题再来找我。”
“好，多谢罗大夫。”李老头一面道谢一面冲老伴儿使了个眼色。李老太太转进后院，拿了七八个鸡蛋，用篮子装了提出来。
李老头接过来递到罗节手上，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大清早了，麻烦你跑一趟了。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就这俩鸡蛋，拿回去给孩子吃。”
罗节也没推辞，“客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拎起鸡蛋就回了家。
罗节到家的时候，张永正在院子里扫雪。看到罗节回来，就停下了扫帚，朝他笑道：“一醒来就没看到你，又去哪了？”
罗节也笑，扬了扬手里的篮子，“给你赚鸡蛋去了，天寒地冻的，你也不多睡一会儿。”
“年轻人睡那么多觉干什么。谁生病了？”张永接过他手中的鸡蛋放到了厨房，盛了两碗粥出来，冲着卧房喊道：“来吃饭。”
罗节回屋放下了药箱，边向厨房走边说：“昨儿晚上是老丁头，半夜起夜，一下子昏过去，好在有惊无险。不过年纪大了，这种事就难说了，保不齐那天就醒不过来了。你也没吃啊？”
“没，继续，今儿早上呢？”张永把筷子递过去。
“今儿早上是李老头家的小儿子，风寒。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他家小儿子身体一向好，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前两天还出去打短工呢，说病就病了。”
张永也有点奇怪，但还是说，“是人都会生病。严重吗？”
“看着挺严重的，已经扎了针，接下来就看情况吧。风寒这种事，可大可小。”
张永点点头，村子里缺医少药的，因为什么送了命都不奇怪，他爹当年就是一场风寒没挺过去就走了。好在后来认识了罗节，有个地方落脚不说，还能跟着学医，能有个混饭吃的手艺，运气好还能救几条人命。
冬日农闲，吃过饭罗节就坐在屋里的榻上给张永讲医书。
张永祖祖辈辈都是庄户人，两岁的时候他娘生第二个孩子难产走了，十多岁的时候爹又因为风寒去了。罗节在村子里住下的时候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到现在还经常遇到不认识的字。
罗节也不在意，他有耐心，刚收他为徒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手把手地教，教完了字再教医术，张永听不懂，就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横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到他这就剩点医书，和一个檀木镂刻的医箱了。自己又无家室，能传的只有张永，这孩子又勤快好学，有什么不肯教的呢。
就这么教了两天，大雪彻底停了。天边晚霞晕开极好看的桃红色，仿佛春天到了。
李家人上了门，送了一小坛子自家腌的咸菜，说家里小儿子已经好了，向罗节道谢。
当天晚上，罗家的餐桌上就多了一碟子喜气洋洋的咸菜。
谁知这口咸菜还没吃到嘴，罗节又被叫走了。
是隔壁村的周家闺女，晚饭的时候突然上吐下泻。罗节赶过去，把了脉，又看了症状，觉得应该是脾胃不适，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好在周家家底厚，生病的这个又是个老幺，从小就宠着的，不用在药上太难为情，罗节就开了几味养胃补气的药材，让周家煮在粥里给姑娘喝。
周家闺女病好了之后，周家照例上门来谢。罗节刚来泉水村的时候周家帮过忙，是以周立丰来的时候他便留人寒暄了几句。
“多亏了你，要不然有个病有个痛的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你不知道，镇上大夫看诊抓药又涨价了。”周立丰想起前两天去镇上买药的钱就一阵肉痛。
“这大年节的，看诊还涨价？”罗节叹口气，还让不让老百姓过个好年了。
“可不是嘛，听说最近这阵子生病的人多。”
“生病的人多？多到镇上看诊都涨价吗？”罗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可不是嘛，听说好几天前就开始涨了，从张记开始涨的，说是这段时间发烧腹泻的人多。可能下雪天冷冻病的吧。徐记药铺还没涨，我就是在他们家买的药。”
周立丰走后罗节就坐立不安，连张永都看出他不对劲儿，“你今天怎么了？”
罗节捏捏眉心，“刚刚周大哥过来坐了会儿，跟我说最近生病的人多。”
“最近生病的人多不是正常的嘛，刚下过雪，那么冷，身体不好的肯定得病。连李家文都病了，他身体多好啊。”张永不以为意。
“希望是这样吧。”罗节喝了口水，希望能借此压过心里那股不安的劲儿，但是没什么用。
等到李家又来人，说来串门子的外孙也病了的时候，罗节心里的不安再也克制不住了。
“这得送去镇上的医馆看。”罗节面色凝重地看着病在床上的小男孩。
“不是，为什么呀？”李家老夫妇不解地看着罗节，“这也不是啥大毛病，就是吐了两回，本来都没打算麻烦你，要不是吃啥吐啥糟蹋粮食，也就不叫你特意跑一趟了。”
“就是，”李老头附和着老伴，“我们想着是不是吃了啥不该吃的，你过来给看看，扎两针或者怎么弄的，给治一下就行了，怎么还要去医馆。”
罗节张张嘴，把自己的猜测咽下去，只是说：“最近镇上生病的人多，我怕误诊，你们最好还是去一下镇上。”
李家人听了这话都松了口气，不当一回事儿地说：“就小孩子吃坏东西吐了，有什么好误诊的，去什么镇上，咱们哪去得起医馆啊。罗大夫你给看看就成了。”
“就是，罗大夫你随便看，小孩子皮实着呢。”
不管李家人怎么说，罗节都坚持让他们带孩子到镇上去，最后甚至惊动了张永。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村里人去不起医馆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轴啊。”张永拉着罗节跨进了自己的院子。
罗节皱皱眉，声音有些不稳，“小永，我害怕。”
“害怕？”
罗节进了屋，在桌子旁坐下，“我祖上也是做官的，家里也算富裕，本来日子过得不错。结果……”
“结果？”
“结果爆发了瘟疫。”罗节用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两个人生病，没有人在意。后来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病死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危险，可是……可是已经控制不住了。”
“你是怀疑……”
“出了事之后，上头怪罪下来，家里被革了职，就此没落下来。我祖父是家里不入流的儿子，拜了个名医当师父，早早独立门户，不和家里来往。那事儿之后，我祖父变卖了所有家产捐给城中治理瘟疫，然后带着我们远走他乡。”
张永没想到有这么一场往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罗节，只好说：“没事儿，不会那么巧的。”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呀小永，那个时候我还小，可我记得，病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每天都有人病，都有人死……”
罗节闭上眼，好像又是那年城中情景，每天都有人被裹着布，抬着经过他家的门口。有一次，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姑娘，皮肤雪白雪白的，像中元吃的元宵团子，闭着眼，跟睡着了一样。可是祖父说她死了，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那年的雨一直下，雨不大，像一团雾，就是怎么也散不开，还很脏，和地上的污浊融在一起，连天都染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论述性文本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