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有乔木》恪夜瑾

5、Chapter 5

　　“人在欧洲多年，见识过了各路环肥燕瘦的美妞，还没有绯闻女友，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他要么家族遗传型秃顶，要么一定有男朋友！”

　　说这话的女孩巧笑倩兮，月牙般弯弯的眼睛，两颗灿白的虎牙从娇软的唇瓣边露出一点脑袋，却让纪北恨不得冲进去捂住那女孩的嘴巴！

　　他只不过是陪着陆杉来巡视一下新公司各个部门，为什么上班第一天就会撞见这种“说老板坏话时老板在你背后”的修罗场啊！

　　陆总最讨厌别人八卦他的感情生活了！纪北在心中无助地呐喊，更不要说编排他是同性恋。

　　就纪北多年的观察，陆总确实油盐不进，女同事的秋波他不接，家里安排的相亲他不去，但也不是没有身材长相俱佳的男同事对陆总暗示过，结果第二天就给调到保洁部了！

　　而且，哪个男人不会介意别人说自己秃顶啊！

　　纪特助摸摸自己的后脑，脑海里闪现出陆杉那张英俊的脸，在模模糊糊中融合了董事长锃亮的头顶，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好像，秃顶确实会家族遗传？

　　不不不，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个，再不做点什么电闪雷鸣就要来了！

　　果然，纪北几乎立刻就感觉陆杉刚才起就不太友好的气场多云转阴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陆总我们先回办公室吧，马上欧洲那里的视频会议就要开始了。”

　　纪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试图转移陆杉的注意力，“会议资料我准备好了，您花点时间先过一下。”

　　“嗯。”陆杉面无表情，一双星熠的眼眸里隐隐有阴云在翻涌，显示出一丝被编排的愠怒，但还是在纪北的指引下转身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纪北，”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陆杉顿了一下，“设计二组，需、要、打、磨。”

　　陆杉没有回头，纪北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牙咬切齿，纪北瞬间狗腿：“是是是，有这么多时间聊八卦，肯定是工作太轻松了。”

　　“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怎么能破茧成蝶？”说完以后，陆杉“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是唐僧，破茧成蝶的是妖精……

　　纪北默默腹诽，他竟然从陆杉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浅浅的愉悦，转头就默默地在心中为乔苓点了一柱蜡。

　　乔组长，少年人总要为轻狂买单啊。

　　而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乔苓，正雀跃地打开自己的电脑。

　　在她的心里，讨人厌的上司走人了，相识二十年的闺蜜来安城了，虽然辛苦了一个周末，但现在的她，噙着一丝微笑，带着满腔的好心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

　　“乔组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造价方案都第三次被打回来了。”于乐乐看着抱着方案从总裁办回来的乔苓，满眼的纳闷。

　　虽然造价这一部分二组的人基本是现学的，但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别说二组的都是能干人。

　　做造价方案虽然繁琐，但不是什么难事。这份方案他们已经反复审查修改了很多遍，怎么每次都能给挑出问题来？

　　远处有一组的的组员隔着走廊盯着乔苓，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毫不忌惮偶尔有一两声大笑传入她的耳朵里。

　　乔苓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们嘴里没什么好话。

　　“要我看，这都是林琳那边给我们找的麻烦！”于乐乐撇着嘴，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造价本来就不是设计组该干的，如果想做得更细致那就自己做啊，我们还有别的设计项目，谁有这精力整天围着一组的项目转。”

　　本来大家都以为王总的职位被一抹到掉，到新的总裁来上任前，Y&G中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群龙无首了。

　　没想到陆家的太子爷竟然能立刻无缝衔接，周一就坐进了总裁办。

　　聪明人心里都在揣测都在猜王总这个跟头栽得不冤栽，即使躲过了这一波也抹不平下一波，毕竟太子爷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

　　“……”乔苓并没有阻止于乐乐不高兴的嘟囔，她心里也纳闷。

　　只不过她相信新总裁的专业素养，欧洲母公司每年的出彩项目听说都是他亲手把关的，这几年甚至有项目被收录进大学的教材里，作为典范案例来讲解。

　　“如果陆总不认可的话，总是我们的造价方案还不到位，半小时后我们开个会，再讨论下。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

　　陆总到任后，因为事务繁忙，加上欧洲母公司的很多事情也要他拿主意，所以上班时间并不固定，也还没有正式和他们设计部的员工正式见过面。

　　因为无法当面陈述项目细节，乔苓在造价方案中的每一部分都做了详细的解释和说明，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看不懂或者误解的情况。

　　那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唯一的解释就是二组的方案真的有缺陷，没有受到认可。

　　但是让她不解的是……

　　乔苓咬了咬下唇，望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不易察觉地微微撇了撇嘴。

　　最后一次提交方案的时候，她其实有委婉地和纪北提出想直接咨询陆总的意见，毕竟能当面沟通的话她可以得到直观的反馈。

　　纪北笑容温和，说的话非常坚决，不给乔苓任何回旋的余地：“陆总刚到中国，欧洲那里还有很多工作等他做决定，会议和项目太多了。”

　　再通知她上去的时候，还是纪北带着他标志性温和有礼的微笑，双手把项目稿交还给她，眼镜后的目光一本正经，毫无私心的模样。

　　“乔组长，陆总认为你的方案还不够完善，有些地方要请你再斟酌一下。”

　　反复几次下来，她都要怀疑纪北有没有给陆总看自己的方案了。

　　难道是她哪里得罪了纪北？

　　乔苓歪了歪脑袋，在心里梳理了一通。

　　纪北是跟着陆总从欧洲总部调任来的，据说是陆总一手提拔的，从小助理做到了特助的位置，为人谨慎和善，只要不涉及到陆总的利益，他就是最好打交道的领导。

　　乔苓之前从未见过纪北，他们之间完全交恶的可能啊！

　　这会儿在于乐乐的愤愤不平中，乔苓觉得自己的心态也有些失衡了。

　　最近睡梦里林琳那张嚣张的脸有时候竟然会换上纪北那种温和的笑容，看得她脊柱一颤，这是被造价稿支配的恐惧啊！

　　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斯斯文文，办事有条不紊的纪北，竟然会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给她穿小鞋。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这样的坏心情持续到了乔苓和乔念念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晚饭是为了庆祝乔念念的安家之喜，特意准备的，

　　乔念念今晚兴奋地下厨，说是要给乔苓整一顿大餐，结果等乔苓坐到了餐桌前，看见的不过是两盘茄汁意大利面。

　　还没有肉丸。

　　按乔念念的说法，女孩是光吃碳水已经是罪恶了，还想同时吃脂肪，那简直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等下还得出去买点吃的防止夜里肚子饿。

　　乔苓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像乔念念这样在意美貌的女孩，吃饭也是小鸟食，乔念念自己面前那的盘子里真切地只有一口面，如果肯仔细数一下的话，数量绝对超不过三根。

　　就连给她的那一盘里也不过是正常餐厅三分之二量的意面。乔苓这样需要工作到深夜的建筑狗，日常消耗太多了，可没办法靠这么点食物保证能量供给。

　　一想到今晚不知道能不能搞定造价方案，乔苓简直想把脸埋在意面里大声叹息。

　　乔念念眼睁睁看着乔苓闷闷不乐地用叉子卷起盘里的意面，在空中卷成一个茧形，红色的肉酱汁顺着叉子柄缓慢流向她的指尖。

　　“乔苓，回神了！”乔念念赶在酱汁流淌到她手指上之前拿来了餐巾纸，“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这么着魔？”

　　“念念，你说，如果你的上司无缘无故不通过你的方案，还不给详细的理由，怎么办？”

　　乔苓无奈地撇嘴，放下叉子，刀盘相碰的叮当声清脆响亮，她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了这个方案她真的已经想破头了，细节都尽善尽美了，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修改的。

　　那天自己还和于乐乐八卦太子爷的秃顶可能会家族性遗传呢，这两天洗头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掉，今天一看发尾还严重分叉，要是这方案要再没法通过，她可能会比太子爷先秃顶。

　　“无缘无故？”乔念念歪头审视地看她一眼，用食指搭在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乔念念的美貌不止男人喜欢，很多时候乔苓觉得自己也无法抵抗这样的笑容。

　　“这世上可有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你这上司，平时风评怎么样？”

　　乔苓想到纪北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总是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说话滴水不漏，虽然是总裁特助，也有在和大家保持距离，但和普通员工之间没有那种冰冷的疏离感。这周三他还请大家喝了下午茶，说是来得匆忙没准备见面礼，只能靠下午茶赔罪了。

　　总之，纪北完全不是那种难搞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