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有乔木》恪夜瑾

4、Chapter 4

　　周一早，乔苓拖着疲惫的身躯爬来单位奔向打卡机的时候，于乐乐八卦地凑上来和她咬耳朵。

　　“乔组长，看你这形劳心苦的样子，知道的要叹一声林琳不厚道，害你加班加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男朋友夜夜笙歌，威猛大力呢！”

　　一边说，于乐乐一边挤眉弄眼，满脸的揶揄。

　　“别胡说八道。”乔苓努力维持着自己义正言辞的形象，开玩笑，她二十六岁母胎solo到现在，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

　　她面不改色地在打卡机上印下自己的指纹，悄悄为没有迟到舒一口气：“我还等着哪天巴菲特看上我，结婚以后留给我两亿遗产，让我过上四海为家逍遥快活的日子呢，在那之前，我要为巴菲特守身如玉的。”

　　更别说我一个周末都奔走在看房的路途中。想到这里乔苓就忍不住在心底哀叹。

　　乔念念工作调动搬来了安城，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租房子，乔苓周末陪她走的路几乎能围安城三环连上一圈。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房子，以至于乔念念现在还赖在乔苓的房子里，霸占了另一间空置的卧室。

　　于乐乐去年加入了设计二组，到目前为止一直跟着乔苓做设计助理。

　　虽然说起来是组长和组员的关系，但实际上大家年纪相差不大，加上设计这个行业都是劳苦的高脑力工人，于乐乐这神经大条的八卦脑很少有组员的自觉，乔苓大多数时候也没把于乐乐当助理看。

　　于乐乐跟着乔苓一边向设计一组走去一边悄悄咬耳朵：“你知道吗，王总那个事儿，听说欧洲总部震怒，董事长直接下的命令，把王总中国区总裁的职务给这个了。”

　　于乐乐一边挤眉弄眼地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乔苓一下子支棱起了耳朵：“董事长不是已经退休很多年了吗？怎么这回把他也惊动了。”

　　“可不是吗！”于乐乐说起八卦就眉飞色舞，“人事那里都在传可能会派‘那位’来接手呢。”

　　乔苓挑起一边的眉毛，不知道于乐乐从哪里听来的传闻，编这个传闻的人也太过夸张了吧，

　　“太子爷怎么会愿意来？”

　　她扫了一眼自己和于乐乐的身后，确认周边没人，才压低了声音。

　　“他好不容易把Y&G欧洲树立成了行业标杆，他自己不到三十岁就功成名就了。而且平时那么低调，不出席活动也没不上访谈，这样的人应该很爱惜羽毛的，能来趟这趟浑水？”

　　乔苓自己这段时间被折磨地都有点不想干了，要不是舍不得设计二组的这帮组员，她可能也就潇洒地来一趟“我炒了我老板”了。

　　“人事的消息，准！”于乐乐朝着楼下做了个眼色。

　　“我线人说他这个周末收到的接待信息，‘那位’谁都没通知，自己直接就来了！王总急匆匆赶去接人，谁知刚和那位碰头，转头王总那事在微博上就爆了。

　　“结果太子爷当着王总的面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挂断王总就给他跪下了。”

　　就这样还是没保住自己的位子。

　　太子爷果然好样的。乔苓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Y&G交给王总这样打理下去，业务可能越做越大，但名声臭掉是早晚的事情。

　　“但这太子爷……”于乐乐突然之间眯起了眼睛，也学着乔苓压低声音，悄悄说话。

　　“我听说他都快三十岁了，总部那里我找人打听过了，据说是太子爷一心专注事业，从来没有见过他有女朋友，连绯闻女友都没见过一个。”

　　接下来乔苓眼睁睁看着于乐乐的眯眯眼眨眼之间变成了泛满爱心的桃心眼，“你说他像不像漫画里的霸道总裁？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来个霸道总裁爱上我……”

　　“打住！”乔苓中指扣圆，用指节在于乐乐脑袋上清脆地一扣，打断了于乐乐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

　　这世界上想和总裁谈恋爱的女孩多了去了，真正能修成正果的不足万分之一，越有钱的人家狗血越重，再加上办公室恋情弊大于利，真是bad ending了的话走人的绝不可能是总裁，她可不想于乐乐走上歪路。

　　“要和霸道总裁好，必要条件是误会重重，带球跑路，经历虐身虐心，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她歪着头打量了于乐乐的不足一米六的身高：“你确定你这个小身板不会在前几难就歇菜？”

　　于乐乐的脸一下子白了，一边嘀咕“矮个子也有大能量，不要瞧不起我”，一边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看起来是想咽下“霸道总裁”这个话题了。

　　“更何况啊，”乔苓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让她的笑容显得分外俏皮，追了上去，“人家在欧洲多年，看过了各类环肥燕瘦的美妞，结果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于乐乐狠狠坐在工位上，两只手托住还有点婴儿肥的下巴，不满意乔苓打趣她的身高，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却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大眼睛瞪着乔苓，眼中满是求知欲：“意味着什么？”

　　想到Y&G会议室的形象墙上董事长那副巨大的画像，画像里的人物威严肃穆，唯一的缺点就是白发中略显锃亮的头顶。乔苓伸手捏了捏于乐乐气鼓鼓的脸脸蛋，扑哧一笑。

　　“意味着他要么家族遗传性秃顶，要么只找男朋友啊！”

　　调戏完了于乐乐，乔苓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太好了，乔苓走到工位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想到王总直接被罢免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早起的疲惫都飞走了，果然是八卦开启一天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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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杉今天心情很好，一路出门，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

　　三个月的布置终于收网了，他顺利解决掉整顿Y&G中国最大的障碍。

　　Y&G设计事务所的母公司是欧洲的Yvette & Gabriel Architects，爷爷早年力排众议，定向投资建立了中国分部Y&G，成为其大股东。

　　Y&G中国成立十多年都不温不火，但这几年因为中国市场重视基建，项目繁多，本来不被看好的中国Y&G反而风头日盛，收益甚至有超过一心竖口碑的欧洲母公司的趋势。

　　效益好了，觊觎者也来了，各方势力通过不同的方式向Y&G里安插自己的管理者，加上爷爷逐渐隐退，没有精力远程处理中国分部的事务，这些年也就只能放任自流了。

　　Y&G中国最大的弊病在于人事任免太过拉帮结派，管理层松散，基层员工没有上升通道自然就没有干劲。

　　陆杉非常不看好Y&G中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多纠结的势力，俨然让Y&G中国成为了一颗顽瘤，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趁着收益还不错的时候，把这间公司当做不良资产清卖出去。

　　但没想到，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有好苗子。

　　陆杉想到那份署名Lynn的设计稿件，微微勾出一个笑容。

　　一开始他自认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去处理，是Lynn的方案让他改变了想法。

　　或许，如果能好好地打磨，未来未必不能在他手上培养出大放异彩的设计明星。

　　欧洲母公司任用的都是成熟的设计大师，陆杉负责好项目的把关，慢慢就有了如今的名气。

　　要说他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能培养一位完全属于Y&G知名设计师了。

　　所以接手中国分部的第一件事，他利用丑闻做了个局。未来的Y&G中国，在迎来他这位掌舵人的同时，也将脱胎换骨。

　　陆杉迈开长腿，青松一样挺拔的身姿走向了塑造国际设计明星的第一步。这时候他完全不会想到，再志得意满的努力，也不能改变某些既定的未来。

　　在Y&G门口看见那个因为快要迟到所以小步奔跑，却还努力保持优雅形象的身影时，陆杉的目光忍不住跟着她走。

　　乔苓。

　　之前溅了他满身泥水，还以为他是想要讹钱的无赖的人。

　　陆杉微微扭开了头，好看的眉宇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欧洲街头见过很多流浪汉，虽然政府的福利足够保障正常人的生活，但总有一些有手有脚却四体不勤的人，这些人要么嗜好酒精，要么深染毒|瘾。

　　曾有一次，陆杉晚上从大学的图书馆出来，碰见了抱着被褥睡在路边的流浪汉，他走过时不小心踢到了流浪汉的被褥，流浪汉见他是黄种人，就死活讹上了他，最后还是惊动了当地的警察才解决。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陆杉，一想到自己被乔苓当做了和那个脏兮兮，满嘴污言秽语，眼中闪着贪婪之光的流浪汉一样的人，就感觉有些气闷。

　　再想到等下见面他还要保持风度翩翩的形象，陆杉低垂下眼帘，嘴角玩味地勾起一个弧度，心中却似乎更气闷了些。

　　纪北顺着陆杉的目光看向看着前方在Y&G门口小步奔跑的乔苓，脑中灵光乍现：“那不就是那天来送名片的女孩吗？后来我和方律师查了一圈，没人泄露一点风声，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消息源。”

　　纪北眼里简直有星星在闪烁，“不如把她调到总裁办，她的本事太适合了！”

　　一想到每天都要看到乔苓，陆杉星眸微暗，感觉总裁办没法待了。

　　接收到陆杉身边逐渐由阳光普照转向多云的气场，纪北识相地闭上了嘴，隐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