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宫》安夏墨

40、第40章 半梦半醒

　　“鱼音姐姐，暖阳写了这么多字，一定累了，我就先带他去睡了。”冬雪拉住暖阳的胳膊，笑里藏刀道：“下来。”

　　“不嘛，我要和嫂嫂说说话，我有好多哥哥的小秘密，要说给嫂嫂听呢。”暖阳撒着娇，无赖又可爱。

　　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撒娇的吧。鱼音看到小小的自己，蹲在屋角落看蚂蚁，小马过来，一把举起自己，放在脖子上绕着院子跑。娘穿着大红的裙衫，笑的开怀。

　　就是那样的庇护啊，让自己无法醒来。回来吧，娘、小马、娘亲、爹爹，回来，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哪怕幸福，我也想要你们看到。

　　冬雪和暖阳，把鱼音扶进屋里。

　　暖阳在鱼音身边打坐好，开始调整气息。冬雪摇摇头，制止道：“没有神医魔使，我们不能擅探鱼音姐姐的灵识。”

　　“他们不能，可是我能，嫂嫂的灵识陷在小时候，只有我能进的去。”暖阳说的笃定。

　　“太危险了。”冬雪抓住暖阳的胳膊，她不会让暖阳去冒险的，无论平日里，两人有怎样的比拼，都是他们的相处和游戏方式，他是弟弟，唯一的，真正的弟弟，她会保护的弟弟。

　　“要去，也是我去。”冬雪立刻在暖阳身边打坐好。

　　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暖阳已进入了鱼音的灵识。

　　遭了，冬雪立刻调息灵力，跟着暖阳，进了鱼音灵识。

　　鱼音的灵识，好似万花筒下的世界，斑斓璀璨而繁杂，过往的一幕幕，都被剪成了瑰丽的片段，随意拼凑，随意排列。

　　“只要让这些片段归位，嫂嫂就能好起来了吧？”暖阳拉着冬雪的手问道。

　　冬雪点点头，“神医魔使说，姐姐是现实和过去被打乱了，于是生出梦魇，她看到的、听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任由梦魇随意排列。

　　鱼音的灵识中，纷乱的一切，就好像碎了的镜子，闪着光芒，杂乱的肆意散落。“这块是遇到哥哥的时候。”暖阳捡起一块有极光的碎片，碎片上极光白衣展展，站在廊桥上，看着鱼音。

　　“我看看。”冬雪凑了过来，可那记忆是锋利的，它戳破了冬雪的手，鲜红的血，滴落下来。在它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的碎片都飞了起来，旋转，在冬雪和暖阳四周，成千上万记录着过往的碎片，旋转成了漩涡，嗜血的，疯狂的。

　　冬雪把暖阳护在身后，暖阳伸着小小的拳头，他也不能让姐姐受伤，是自己，都是自己逞强，才让陷在这梦魇的。暖阳另一只手，握住了姐姐的手。

　　就在那些碎片，向他们飞来的那一刻，一只利剑穿过碎片，极光踏风而来。一手拉起冬雪，一手抱起暖阳，碎片只停了片刻，极光便出了幻境。

　　哐的一声，那灵识中的碎片，相互碰撞，砸成更细小的碎末，灼灼的泛着光，让整个梦魇，变得更加绚丽和璀璨。

　　暖阳坐在极光的胳膊上，把头埋在极光的肩膀上。自知犯错，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冬雪微微的晃了晃极光的手，声音小小的：“哥。”

　　极光没有说话，他平日虽冰冷，但弟弟妹妹们，却没见过他如此严肃。极光松开冬雪的手，把暖阳放在地上。

　　鱼音只觉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它们更加混乱和细微，她甚至连过往的回忆，都看不全了，只是一帧帧的画面，转瞬即逝。

　　娘，小马……鱼音白皙的手指，扶上太阳穴的位置。她眩晕的厉害，为什么，为什么连回忆都不给自己？

　　极光心疼的抱起鱼音，走到床边。

　　鱼音闭着眼睛，双眉紧紧的蹙着，极光心疼至极，可是却不能替她承担稀微。“哥哥，你罚我吧，是我一定要但是嫂嫂的灵识。”暖阳说话的声音软软的。

　　“哥哥，是我没有看好暖阳，是我的错。暖阳也是希望嫂嫂赶快好起来。”冬雪拉着暖阳的手。

　　极光不应，只是轻轻地把被子给鱼音盖上。

　　然后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了门。

　　“哥哥。”暖阳瘪着嘴，站在极光身后。

　　“你们会害死她的。”极光声音凌冽。冬雪把头低的低低的，她实在自责，鱼音姐姐因为自己病的更重了，要怎么才好。

　　“都回魔界，我要神医魔使亲自来照料音儿。”极光说的清冷。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让我留下来吧。”冬雪拉着极光的衣袖。见极光没有应她，便接着说：“鱼音姐姐毕竟是姑娘家，还是我留下来照顾，比较方便。”

　　极光看着鱼音紧闭的房门，被冬雪和暖阳这么一闹，鱼音的灵识更加散乱，应是更难接受其他人。平心而论，冬雪还是得了鱼音的认可的。

　　极光看着冬雪，面色缓和下来，“魔医法典罚抄……”

　　“十遍！”冬雪还没等极光说完，就自罚道：“这更方便我照顾鱼音姐姐，十遍，我抄十遍。”

　　“我抄十五遍！”暖阳也大声承诺道。

　　极光看着弟弟妹妹殷切的眼神，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太过心急，才入了鱼音灵识。只是他们不知，鱼音的灵识太过混乱，连自己都没有把握探入，这才让他们闯了祸。

　　极光不再执着，鱼音陷入的是童年的记忆，这也是他叫来冬雪的缘由，如果暖阳也愿意留在这儿，对鱼音来说，是最好的。

　　只有相仿的年纪，才可能和那个缠住鱼音的那个孩童，交换心事和想法。

　　“只是这次，要万分小心，没有我在，切不可鲁莽。”极光没了刚刚的严肃，暖阳毕竟只有八百岁，立刻扬起了笑脸，扑到极光身上，“我保证。”

　　“我也保证。”暖阳是大姑娘了，就是最喜欢哥哥，却也多了几分矜持。

　　“哥哥，商谈的怎样了，我听娘说，六界众族老因为你剿灭噬灵族有功，有意让你成为新帝？”冬雪一直都将哥哥作为自己的榜样，所以对哥哥是否入主天帝神殿，还是有些好奇的。

　　“要是你们，会去吗？”极光反问道。他的弟弟妹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极光最喜欢和他们探讨问题，因为他们总会给自己最真实，不参杂赞美、虚荣和功力的想法。

　　“当然要去啦，”暖阳萌萌的，拉着极光在鱼音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靠着极光的腿，一晃一晃地道：“要是哥哥成了天帝，爹爹又是魔尊，那我们魔族不就威风了？”

　　极光把暖阳往上一拉，坐在自己腿上，暖阳的小腿，在极光的大长腿上轻轻地晃着。“冬雪的想法呢？”

　　“哥哥看起来很累，是在因为这件事烦忧吗？”冬雪挨着极光坐了下来。“依我看，要知道那些选哥哥做天帝的人，都是处于何目的，才能定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极光点点头，果然是爹娘身边长大的孩子，无论怎样的盛誉和崇恩，都不会被外界裹挟，而是能停下来分析事情本来的样子。六界族人为何会推选自己？这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私念。

　　“哥哥作何选择？”冬雪问道。

　　入主天帝神殿，就等于将魔族的势力割裂在天魔两地，六界族老都怕魔族势力强大，然后一统六界吧。极光轻笑，如果爹愿意，这六界趁着天帝陨灭，即可招入麾下。可要一群貌合神离的神，又有何用处？

　　权利的高低，真的能左右的了所有人的命运吗？

　　暖阳在鱼音灵识内，耗费了打量灵力，此刻已在极光身上沉沉的睡去，极光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胳膊上，把他打横托抱起来。

　　“入主玄色宫！”

　　冬雪瞪大了眼睛，哥哥从来不是贪图虚名的人，怎会想要天上的神族给的一官半职呢？“哥哥是要接替九天玄老的位置？”

　　“玄色宫灵源丰沛，对鱼音恢复灵力最好不过。”极光说的淡淡，仿佛人人向往的职位，本就不如一块灵源充沛的宝地。

　　冬雪点点头，无论哥哥做怎样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的。“爹娘知道了吗？”

　　极光摇了摇头，“如若爹知道六界族老，想我去承天帝之位，靠不好会出什么乱子。直接打上天去接我，也是有可能的。”

　　“极光，你就是这么小瞧你爹的？”魔尊东城和魔尊夫人出现在院中。

　　“爹，娘……”极光连忙起身施礼，暖阳在一旁施礼，然后挽住了东城的胳膊，生怕他责怪哥哥，毕竟哥哥平时都没有任何差错，能让爹爹展示一下为父的优越感：“爹爹，是我和暖阳创了祸。”

　　“怎么了？”魔尊夫人见冬雪说的严肃，眼中也有不安。

　　“我，”冬雪咬了咬下唇，低低的说：“我和暖阳进了鱼音姐姐的灵识……”

　　“灵识，你们竟然擅进了那姑娘的灵识？”魔尊东城立刻忘了，自己要为人师的教导极光一番，有些责怪道。

　　“看到什么了？”魔尊夫人连忙问道。

　　两个小儿行事虽然鲁莽，可思路却是对的。魔尊夫人为神的时候，也精通药理医术，这次神医魔使都觉得困难的病灶，许是只有真的探到本源，才能找到对症下药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