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宁》就雨

4、不眠

　　那天晚上，在她们培训生的微信群里，有个学员主动爆料，说容所雷打不变每天六点准时下班，让姐妹伺机行动，主动出击，刷个脸熟。
　　原来如此，所以电梯才会都是女职员。
　　盛妍发来微信，【抱歉，今天失礼了。】
　　其实江漓是真的想笑，盛妍不知道是真性情还是事多。为什么要对她一个人报备这么多？但盛妍确实对她挺好的，自己也不能平白无故就疏离别人吧。
　　【没事，还是要谢谢你（拥抱）】
　　发完，江漓把手机静音，拿起枕头边的《海盗规则》，看了几页，才慢慢睡下。
　　黑暗无声袭来。
　　朦胧一片，“李静!”
　　迷雾中，男人大步跑过来将自己紧紧抱住，身体剧烈颤抖着，隔着一层衣服温热的液体不断浸湿她的衣服，是男人的泪。
　　男人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一吻袭来，这时，江漓才开清他面容，容所？!

　　莫名心疼。

　　次日，江漓被闹钟叫醒，朦胧中明明已经划掉了几次闹钟，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昨晚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容所……叫她李静？为什么还要哭？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怪事每天有，遇到容所之后就特别多。
　　江漓眯着眼睛，外面眼光射进来，有点耀眼，很舒服，就想这样一直瘫在床上。
　　唉，自己已经不是学生了，老老实实去上班奋斗吧。
　　“加油!”，江漓一脚蹬开被子。
　　刚回到容泽，培训讲师就召集大家一起开始讲容泽的业务细则。
　　最后，她给实习生们一个任务，两人组队合作，但是要各自撰写下一季度业务策划案。
　　两个人组队……江漓在这些实习生中说过话的都没几个，算是熟的只有盛妍。找熟不找生，不如那就和她吧。
　　不等江漓开口，坐在旁边的盛妍已经捉住她的手激动的说“Yeah，我们组队吧!”
　　“嗯嗯，好啊，可以的。”
　　其实策划书在大学也写不少，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有的是格式和套路，但比的就是策划者的细心、见解和创意。
　　讲师对实习生没有过多的硬性要求，只要求她们在两天后作PPT展示。
　　刚组队那天，盛妍缠着和她从茶水间聊思路聊到快下班，就差江漓上洗手间没跟去的程度。
　　六点五分，江漓准备下班，盛妍看到她收拾东西，也拿起包，挽起她的手。“我车你回去吧？!”
　　江漓犹豫了，她不想又看到容所，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但每次看着那表情都怪渗人的。也不好麻烦别人那么多次。
　　“不用啦，怪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回去很快的。”
　　盛妍噗呲笑了出来，“我自己车你!嘘，那天是偶然。我送你回去吧，嗯”
　　江漓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好吧，谢谢你。”
　　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有说有笑。
　　其实江漓一路在偷偷祈祷，拜托别再碰到容所。私下见到老板本来就不是好事，而且他板着脸真的很可怕好吧!
　　盛妍一路送到她回去小区楼下，江漓谢谢她后下车，但盛妍把车停好，解了安全带，快步追了上去，“嗯……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呗，我忽然想起一些idea，不知道放在策划案里面好不好。”
　　江漓想不到她会提出上去她家，但她也说的有道理，或许，很快就会走的吧。
　　江漓带盛妍进了屋，给她倒了茶，坐下。等她说策划书的事。
　　但盛妍注意力并不在那里，她坐在那里把屋内都看了一遍，满脸惊喜，“哇，你一个人也把这里打理得好精致啊。”
　　“还好吧，是租给我的那个老教授原本打理得好，我没有添置什么。”
　　江漓打开笔记本，“盛妍，你刚说你有什么想法，我记下吧。”盛妍伸手把她笔记本缓缓合上，“不急不急，你家有什么食材吗，我可以在你家吃饭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江漓被她总是不按情理出牌的脑回路弄到很是疑惑，任她抓着手起身去了厨房，“你冰箱还挺多东西的嘛，我做给你吃吧!”
　　“不，不用麻烦”，江漓把她手里的菜心拿过来，放下。叹了一口气，“你出去等下吧，我稍微做几个菜。”
　　不一会儿，饭桌摆满了三个菜，色泽诱人，还没等江漓把饭呈上来，盛妍已经迫不及待上了筷子，好像很久没吃饭一样，菜都快把腮帮子塞满了。
　　“唔，你做的菜好好吃啊。”
　　“谢谢，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了我的口味来做了。”
　　“没事，都好好吃啊。”
　　江漓没有见过盛妍吃的这么开的样子，即使是那次单独和她吃饭，她也是慢吞细咽，但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容泽那些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直男怎么想。
　　“漓漓，你真的太像我静姐了，额，就是你们学校那个李静，之前和你说过的。”
　　“嗯。”江漓无聊地戳着碗中的饭。
　　“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我们是通过容所认识的，她以前经常来找我玩呢。真想念那时候，我还没考上硕士呢。”
　　“挺好的，遇到自己真心的朋友不容易，现在也有经常联系吧？”
　　“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忽然消失一样。第一眼我看到你，我真的以为你是她。”
　　“呵呵，可能你朋友忙吧。”
　　盛妍听她说完，手中筷子忽然掉落，脸部肌肉开始抽搐起来，面容扭曲，很是痛苦。
　　江漓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拍打着她的背，试图帮她缓解疼痛，“盛妍，盛妍，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救护车？”
　　“没，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痛。我静静就好。”她躲开江漓的手，背对她，慢慢缓下来，大口喘着气，脸却因为充血还是红红的。
　　江漓见她拒绝了自己，静静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谢谢你，漓漓。”盛妍微颤着手，接过。
　　最后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静静地吃饭，盛妍不说话，江漓也不想主动问。
　　她不说，有她的原因，别人想说的话就会说，强扭的瓜就不会甜。
　　看盛妍吃完，江漓起身把盘子收拾好放进洗碗台，就听到外面椅子移动吱呀的声音，盛妍在厨房门口向她做了做手势，“谢谢你，我有事先走了，策划案的文件我今晚完善之后发给你吧。今晚麻烦你了。”
　　“嗯，那好。没事的，路上小心。”江漓脱了围裙，目送着她进了电梯。

　　晚上八点半，江漓还在对着电脑写着策划案，门铃忽然被人不断按着。
　　“漓小姐，漓小姐，在吗？”是齐教授的声音，这么晚了，自己明明已经预交房租了，而且按齐教授的性子也不会上门催租啊。
　　江漓急忙打开门，“怎么了，齐教授。”
　　“害，漓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是这样的，我儿子他在英国忽然就要回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两老的房子那边就那么小，而且这里本来也是他用的，所以不好意思啊，漓小姐，你这周日前就要把房子空出来了，之前的房租我会退给你的，还会补偿你一点。”
　　江漓赶快撒了撒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信封，“没，没事的，不用补偿，就是太突然了，那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吧。可能还请你得等一下。”
　　“嗯嗯没事的，一两天应该还是行的吧”，齐教授低声道，带着些许不确定，“总之谢谢你啦漓小姐，那我先走了。”
　　“嗯好，没事，您慢走。“
　　江漓关上门，现在该换她头疼了，齐教授这也太突然了吧，市中心，找便宜一点还要交通方便的房子除了这就没了吧。
　　害，江漓胡乱抓这头发。
　　手机响了起来，是串没有见过的号码，响了好久，还重拨了几次。
　　应该不是诈骗电话。
　　“喂，你好？”
　　“你好，我是容所，请问你可以下一下楼吗？我在楼下，有点事想和你说。”
　　“啊？!啊，哦哦，不好意思，你等等。”
　　说完，不等容所回应，江漓先挂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板居然在她楼下，还要她下来？
　　还这么巧？齐教授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来了，不禁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不对，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的？
　　啊不想那么多了，下去再说。
　　容所看着面前穿着兔子睡衣的女孩真的想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睡衣的帽子还一颤一颤的，真可爱……
　　她越跑越近，容所恢复峻容。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忍不住想笑？暂时现在，在江漓面前，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多，忍住！
　　不只是狼，猎豹也会无声猎捕自己的事物。
　　“那个，老，老板，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她低下头小声念叨，“到底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盛妍告诉我的。”
　　又补充：“我有点急，所以直接找过来了。”
　　“我求你，帮我演戏。”
　　江漓吃惊地往后退后了一步，“什么？”
　　“老板，啊不，容先生，你弄错了吧。”
　　“没有，这是份合约，帮我演戏，我可以解决你一些问题而且答应你知道不过分的要求。”
　　江漓鄙夷地打开，条条框框，竟然是那个李静师姐的个人资料和一个小朋友的喜好信息。最后，条约还要求江漓搬去和他住，配合演戏到容所找到机会给小孩子解释后，补偿她的是在过公司能力审核后的项目经理职位和一个合理要求。
　　江漓一边看，容所侧身靠在车身看着她，“上次那个叫你妈妈的小孩子，是我养子，他爸爸妈妈……”
　　容所说到这里，若有所思，清了清嗓子，“不在了，他还不知道。你和他妈妈长得很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让孩子慢慢接受，我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她看完，想了一下，把合同塞回给他。“容先生，有些事还是早点说清真相好，孩子是小但不傻。我不能胜任。我还有策划案没完成，抱歉先走了。”
　　江漓向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扭头就走。
　　“外面不会知道我和你有这个约定，帮我，项目经理凭你的实力会上去的。”
　　“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谦谦有自闭症，他那天看到你之后就一直找你，我骗他我在哄你回来。”
　　听到最后，江漓才停下。

　　问道，“你家，离公司近吗？”

　　回到家，江漓看着手里的合同，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好。
　　第一次碰到他质问我，第二次碰到他送我伞，这次他还找上门了，送我个合同炸弹。
　　环视眼前的房间，江漓头疼，自己是没地方住，但现在直接就住金主房子。有点呛。
　　在楼下答应容所后，威逼利诱下加了金主微信。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微信，可现在江漓看着他头像，手机握在手里都觉得十分烫手。
　　是个定时炸弹。
　　一个小红点出现在他头像——【尽量不要让盛妍知道，我和你是等价交易，培训审核过不过与我无关。】
　　好好好，知道了我的金主，可江漓当然不敢就这样发。
　　【嗯我知道的。】
　　江漓写完策划书，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十二点多才渐渐睡下。
　　该死的容所，害我数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