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宿主流放到极北》云开砚

8、阳关道难（二）

　　阿暖是刘氏给女儿起的小名。

　　据说刘氏在昏睡之中浑浑噩噩已经到了据说死人往生去的地府，在要进地府之前被一个白胡子老翁给拦住了，老翁不仅点醒了她，还赠给她一枚暖玉收进怀中，说可用以还阳。

　　结果刘氏从昏睡中醒来，先是觉得腹部一空，然后是剧痛，她下意识一慌，还在想她的孩子哪里去了。

　　结果低头一看，方才梦中那白头老翁给的那块暖玉存放的位置，就躺着一个红红的婴孩。

　　刘氏还未反应过来，泪先流下来了，原来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暖玉。

　　而后似有所觉的刘氏，便给孩子取名为阿暖，刘阿暖。

　　阿玊时常会过来看孩子，这下刚好换刘氏能去好好吃饭。

　　刘氏小心翼翼将阿暖抱给阿玊，便下了马车，先去和宋泉打了招呼，宋泉救了她们母女，她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山阴渠看刘氏笑吟吟得去和宋泉讲话，瘪了瘪嘴，放下了帘子，转过身子去。

　　吃完饭后，众人又启程了，却在半路上，遭遇了一场突然而至的寒潮，与此同时，他们也正式踏入了空旷又寂寥的荒原——有着三郡四县的朔寅大荒。

　　朔望寅宾，一郡一县设一关，过一关，冷上三分，人烟稀薄二二雪厚上一层，中原深秋，此地雪飘，中原花落，此地树木才发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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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山阴渠看着宋泉手里的一株植物，难得的出声问道。

　　“咸米草”。

　　“可以吃吗？”阿圂也凑了过来，抱着宋泉的腿，仰着头问道。

　　宋泉点点头，“可以，人能吃，马也能吃，还能治病。”

　　石藿带着吴敬在一边，他方才也蹲下来，揪了片植物的叶子，捻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听宋泉说这东西可以吃，又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站了起来。

　　他们中原人其实很少能见到这种荒原，更不会知道荒原上长了什么，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可以用。

　　山阴国虽然被中原排斥在外，但是仍然改变不了一件事，那就是山阴也是属于中原大地上的国家。

　　虽然有隔着中原强国行伍的巨大山脉，让那些已经将天子视作摆设的诸侯国各自铸鼎问周，到处兴兵征讨，吞并小国弱国的领土……但是他们却看不上山阴这块地方，积贫积弱，又小又冷，地势难攻，鸡肋弹丸，不外如是。

　　多年来游离在战争之外，也游离在发展和兴盛之外。

　　但……勉勉强强还算是中原人。

　　山阴国一代比一代王上安贫乐道，不思进取……所以他在耕读并作的时候，便已然察觉出，这王室迟早要完了，在当上门客的时候，提前把鸡蛋塞到别的篮子里。

　　结果最后，他被“发配”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方才他看了这里的土质了，非常的不好，砂砾掺半，而且一路上越往新城走，土质就能更差上一层，也不知道等他到了新城，那里还有土么，或者还有地吗？

　　也不知道这种地，能长粮食种庄稼与否？

　　方才他很是看不上眼的野草野菜，听宋泉讲述后，倒也有些可取之处了。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宋泉在这片算的上荒原的地区发现了不止一种能食用或者是药用的植物。

　　众人听后觉得很好，便顺路走着采集起来，一个传一个，从前到后的行进队伍，都开始加入了采集大军的队伍中了。

　　不仅是休息和吃饭的时候，众人四散开在荒原上采集，连队伍行进的时候都可以快步走的人弯下腰来就能采集到东西。

　　现在又是休息的时候了，队伍中的人，如今已经算是人尽皆知，荒原上什么能吃，什么能用了。

　　休息之余，众人在军士的监管范围内，三三俩俩作一堆，四散在野地里采集。

　　阿罗打马过来，众人热火朝天的样子，他看着看着，也有一种想加入的感觉。

　　但是他好在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来到了石藿的车架前。

　　“石大人。”

　　石藿其实知道他过来了，因为他方才也在看外面众人热火朝天那样子，心中还在想，就算是沾了他的光，让这群流人得以不受鞭挞赶路，他们也实在是太放纵了。

　　但是石藿是一个很爱端架子、爱面子且装模作样的人，在阿罗近前来之前放下车帘，听见阿罗叫他了，才又慢悠悠地掀开帘子，咳了一声，缓着语气说道：“何事？”

　　宋泉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石藿也是有点意思。

　　“是供给犯人的粮食不够了吗，所以大人让流犯们自行去采集？”

　　石藿一滞，“并不是如此。”

　　“那是为何？大人可是不知，如今我们已经入了朔寅大荒，而且天气也已转凉……怕是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今日已经比平时少走不少的路了。”

　　说着，阿罗还看里边坐着的宋泉。

　　宋泉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石藿本来被阿罗质问就很不虞，再看到宋泉的笑的时候，就更加不愉快，想来算是给宋泉背锅的感觉在其中。

　　虽然教室宋泉教的，还有教唆宣传的“嫌疑”，但是这也是他纵容的。

　　于是石藿只好硬着头皮和阿罗说，之后就叫众人停止再采集，也让他们严加看管，务必要行进得快些，将落下的路程赶回来。

　　宋泉不说话，阿罗透过窗户再看了一眼这个好像是有什么底气，让人觉得运筹帷幄的男人。

　　宋泉，似是而非得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见阿罗听后微睁了眼，很是讶异的样子。

　　“先生的原因真的让我有些意外了，但是要验证也不是现在就可以……所以，从另一个当年来说，大人不要怪阿罗多嘴，小心您身边别有用心的人，以为立了功便可以借机做什么事情。”说完，阿罗便又走了。

　　而不多时，前面便传来休息的时间已经停止了，要重新上路的号令。

　　众人可见是这几日太过宽泛放松，见到休息的时间比平时少了不少，便怨言出口，有几个甚至不满到依旧坐着不起身的，被阿罗派来监管的人抓了典型，抽了鞭子。

　　“哎哟，哎呦，我起来还不成吗？”

　　那军士虎着脸“真给你们脸来了，谁家当流犯当成你们这样，要我给你们备酒设榻，让你们好好在此地安置吗？”

　　便有人上来规劝“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

　　“啪！”那军士空甩了一鞭子，吓跑了上前的人。

　　而后他瞪着眼睛，手指来回指着已经变乖巧的众人，更大声得说：“我告诉你们，大人说了，从今日起，每日削减一次的休憩时间，不仅如此，还必须加快脚程……你们别叫苦喊冤，我们已经进了朔寅，过不了几日，说不得就要下雪的，你们要是想在雪天赶路，冻死在雪地里，就继续拖慢偷懒！”

　　这一番话，叫得众人雅雀无声的，那军士看众人都和鹌鹑一样，喘气都不带敢的，便满意得点了点头。

　　石藿适时掀开车帘来，“行了，上路吧，带到了阳关城，我们会让你们休息几日的。”

　　阳关城便是当初商量说要补给的地方，这里是朔寅的腹地，刚好处于到新城的半道，也是朔寅最富庶的地方，选在那里算是比较合适的。

　　宋泉却很不以为意。

　　方才阿罗过来，最后意有所指说得那些话，就是在说他呢。

　　阿罗已经发现了他在故意拖慢队伍的行程了。

　　但是请阿罗将军相信，他就算是有意拖慢行程，那也是为了整个队伍好。

　　毕竟，阳关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了。

　　原剧情里石藿是掺和进去了的，还折了三百人，阿罗也死了，最后石藿断尾求存，这才逃出来的。

　　宋泉回望了一眼背后的山野，见到苍烟漠漠，宽广无垠的大地，之前眼见的丁点零星的绿色，在他们这批人过了之后，都像是褪色一般消失殆尽了。

　　就是被薅秃了……

　　宋泉对主系统对他发出的“破坏荒原环境”的警告无视了，看了看警告的等级，是末尾的一级。

　　想来，主系统也是知道其实可以说破坏的力度可谓是小得微乎其微了。

　　荒原上的植被生成不易，可以利用的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没有办法，在宋泉的算计中，这是必须进行的。

　　这一路薅过来，这二三十多里路，想来是要两三个月才能长回原来的样子了。

　　绝对不会给之后的人马车行留下什么的，宋泉想起什么，嘴角微微弯起。

　　山阴渠缩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宋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之前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产生于宋泉救治刘氏之后。

　　她认为，宋泉是为了她而来的，虽然他在那之后也没有过问过她，甚至她抢了药也没有被他问询责骂。

　　虽然宋泉没有找上门来，但是不妨碍她对他的防备越来越深，还在防备中有种没有着落的不安，延生出的一丝不喜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