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论情》谢堂前u

19、洞灵

　　看清来人眉眼，吕岩却是大失所望，不是师父郑思远。
　　初初飞升，他望着迥异人间的云上仙界，一脸懵懂无措，那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虹霓氤氲，香氛澹宕，无不晃得他眼花缭乱。
　　“向仙友道喜，从此抛却凡身，超脱轮回，登极乐净土，享万古长春。”
　　“你认识我？为何在此等候？”
　　“小仙贱号洞灵，不过一不入流的末等散仙。”洞灵仙君福身见礼，“初次见面，幸会。”
　　“原来是洞灵仙君，幸会幸会。想不到，吕某这么轻巧便成了仙？”吕岩敷衍地一抱拳，忽念及一事，问道：“仙人皆有尊号，我呢？还叫吕岩？”
　　“君可自取别号，或可专候天帝赐封。”
　　“那我想想。”吕岩转身欲走。
　　“仙友且慢走。”洞灵仙君叫住他，“成仙不易，许多逆耳之言，小仙不讲，恐怕仙友难辨其明，徒惹是非，仙友莫嫌小仙多事。”
　　吕岩挑眉直视：“上仙一片热忱，吕某怎敢拂逆，有话但讲无妨，恭聆指教。”
　　洞灵仙君端端正正俯首一拜，道：“仙友今朝大成，乃是因缘际会，借助天劫之力飞升上界，终究不是成仙正途，是以生前尘缘未断干净，仍待磋磨历练。”
　　吕岩皱眉：“怎么成仙还分什么歪路正途？好麻烦。”
　　“仙友慎言。”
　　吕岩展颜一笑，被雷火打蒙的舌头仿佛又活了过来：“上仙见笑。做神仙，您是前辈，我还得跟着您，有得学呢。”
　　“不敢。不敢妄自尊大。”洞灵仙君谦道，“你我同为仙家，闻道有先后，并无尊卑分。互相提携耳。”
　　吕岩口中客气，心里却想：既然渡劫成仙的路子修炼不纯，那亢仓子呢？钟声已响，郑思远又在哪里？他愈思愈是不得其解，打定主意势要弄个清楚，问道：“上仙久在灵界，不知可识得一位叫‘郑思远’的人？”
　　“不曾听闻。”洞灵仙君定定看着他，沉吟道，“仙界广阔，隐者众多，灵山琼阁不计其数，未知秘境更是难以寻迹。小仙资历浅薄，见识窄陋，无法尽述其翔，将来遨游三界，仙友若遇其他上古仙圣，当可一问。”
　　忽然，仙乐飘飘，平空落下两道天帝金旨。一曰，催促洞灵上仙速往东极员峤山驻守，一曰，赐火命天龙于新晋散仙南华座下听遣。
　　“恭喜南华上仙，才登天界，便有天帝敕封尊号。”洞灵仙君掐指一算，笑道，“仙友生前修火龙道，怪不得天帝有此一赏。”
　　“南华……为什么叫南华？”南华仙君转目盼询仙友，洞灵仙君摇头不知，南华仙君心念电闪，蓦地似有顿悟。
　　“火命天龙……不会是……”南华仙君愁容难堪，念诀召唤，果然乌喇喇呼啸而出的便是一身白鳞银甲，威风凛凛的天上神龙，白龙。周遭金碧辉煌的，更显得它闪闪耀眼。
　　白龙喷了口粗气，老大不情愿。
　　脑海内尚未忘尽的记忆碎片交叠，乍然重见，南华仙君颇有恍如隔世之感，哑然失笑：“人都是年纪越长，性子越趋沉稳。哪有你这样反着来，活得越久火气越旺的。”
　　“好了。小仙有命在身，就此告辞，他日有缘再聚。”洞灵仙君神情甚是欣喜，言罢回身不见。
　　拜别新结识的仙友，南华仙君转身便对白龙不客气道：“都说仙人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欲详查一人的前世今生，因果轮回，该从何处寻觅？现下我才是你主人，老实交代，不许再有任何隐瞒。”
　　白龙只是哼哼不答。
　　南华仙君也不着恼，皮笑肉不笑道：“险些忘了，我立誓为友复仇，却叫那蛟怪平白逃了天惩，苟活千年性命，当真可气。”
　　白龙牙齿咬得磕磕直响，深呼吸平复心境，徐徐道：“主人可曾听过一句，以镜自照知脸容，以心自照知吉凶。”
　　“等等！”
　　一声打断，画面便停在南华仙君若有所思的脸上。
　　喊话的是画面之外，闲坐员峤山巅的洞灵仙君。
　　“你这镜子莫非是……”洞灵仙君一脸震惊错愕。
　　“不错。”终于轮到南华仙君为他一解疑惑，下巴一抬，得意道：“正是我从南冥天池里捞出来的天机镜。来东海前，我已好生研究一番，皇天不负苦心人，居然在镜子里看到许多好东西。”
　　洞灵仙君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抿紧的嘴唇，游移的视线，依然暴露出止不住的紧张慌乱，再也闲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