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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妖兽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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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颤的大地,在三人惊惧的目光中,轰然开裂,一只浑身长着暗红色长毛的妖兽,撞碎这青砖地面,从地下蹦了出来。这妖兽形态如鹿,头顶长着与毛色一般的暗红色长角,却并未与鹿一般长着四蹄,而是长着如虎一般的利爪。只见那妖兽嘶吼一声,飞身跃起,钢铁般的利爪闪着粼粼寒光,竟是径直,扑向了兰香。
宴席上,秦宇辽面色突变,目光中寒光一闪,右手以惊人的速度掐了个决,便唤出他那把举世闻名的大刀,龙潭血,飞身跃上刀背,绝尘而去。
龙潭血刀体很是阔大,刀身足有三尺长,通体暗红,刀身如血,闪烁着诡异的色彩,秦宇辽御刀而行,速度极快,只见那刀气如虹,转眼便没了踪影。
“有妖兽!”徐步云满面阴郁,立刻唤出佩剑暮水,随秦宇辽,御剑而去。
此刻,不用他说,欧阳钦也已经察觉到妖兽的存在,虽然他今天第一次见到秦宇辽的龙潭血,很想感叹一下,这把刀真的跟他的主人一样,一看模样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此情此景,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再多说了。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唤出宝剑金身,御剑而去。
兰香只觉得,那妖兽的利爪就要将自己撕成两半,惊恐的双眼中,映出利爪反射的寒光,身体犹如僵住一般,不能稍动。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狂暴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却并未感到疼痛,仍是惊恐,但那一点点好奇,却驱使她睁开眼睛,却看到,心远满身的鲜血,这才恍然领悟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电光石火的一刻,心远飞扑上去,推开兰香,用自己刚刚受过藤条的,流血的背,挡住了妖兽的利爪。
尖锐的利爪,深深陷进皮肉之中,在心远背上留下五条深深的血口,顷刻间血流如注,心远只觉眼前发黑,呼吸困难,想要大口吸气,却咳出一口鲜血。
兰香吓傻了,行刑的大汉也吓得动弹不得,就算他能动,灵武三层的修为,在这妖兽面前,也是如同蚍蜉撼树,不堪一击。
心远剧烈的咳嗽,每一口,都带出大量鲜血,整个胸腔如同被碾压一般,呼吸愈加困难,说不出话,也爬不起来,再也无力躲避,那妖兽的下一次攻击。
那妖兽瞪着赤红的双眼,望着心远,心远没有丝毫修为,那妖兽本可以一爪杀了他,但不知为何,那妖兽眼中,竟现出一丝犹豫。
本是兽的眼睛,而不是人的眼睛,但此时,那兽的眼睛中,确实是有了人的情绪,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没有逃过秦宇辽锐利的双眼。
这犹豫,心远并没有注意到,背上锥心刺骨的痛楚和无法呼吸的窒闷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只看见,那妖兽举起前爪,锐利的爪子如同剔骨的尖刀,能够轻易穿透他的心脏。
心远心中绝望,恐惧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全身,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尝尽世间疾苦,不会惧怕死亡,但这一刻的恐惧,却是真真切切的,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恐怖的利爪,携着虎虎风声,和着妖兽的嘶吼,眼看就要夺去心远的生命之时,秦宇辽终于出手了,他出手快且狠,龙潭血呼啸着,横劈下去,只见暗红色的光泽一闪而过,那妖兽的头颅,便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断头处鲜血狂喷,喷溅到秦宇辽的身上和脸上,他一袭黑衣,身上的鲜血不太明显,但那张苍白的脸,却被溅上斑斑点点的血红,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宇辽就这样,站在心远面前,长刀在手,纯黑的衣襟在风中猎猎飞舞,漆黑如夜的长发,映衬着暗红色的龙潭血,竟是那样冷艳,深黑的剑眉,冰冷的双眼,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却鲜明的印在心远漆黑的瞳仁里。
从此,再难忘怀。
心远伤势很重,性命堪忧,秦宇辽却并没有去救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他两遍,再次确定,他确实没有修为之后,便调转目光,看那兽头。妖兽虽然凶悍,却有灵性,那颗离开身体的头,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只见那妖兽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绝望之色,那形状似鹿,却长着獠牙的嘴,突然张开,竟然,口吐人言。
“吾王,安息。”
这声音低沉而嘶哑,从妖兽口中发出,恐怖之余,透着满满的诡异。
传说,妖兽不能说话,但是有一定修为的妖兽垂死之时,是可以吐一句人言的,这句人言,必定是这妖兽的肺腑之言。秦宇辽眉头微皱,他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吾王?妖兽之王,早已于十五年前被徐漠北杀死,就算是要凭吊,为何要时隔十五年?
他想要凑近,再细看那妖兽的头颅,却有一到掌风凌厉的袭来,强悍的灵力,瞬间将那头颅轰为碎末。
徐步云从佩剑暮水上跳下来,脸上神色不太好看,他一掌拍碎了妖兽的头颅,却没有再去看那妖兽,而是径直,向心远的方向走去。
心远流了太多的血,此时已是意识模糊,欧阳钦已经先一步,去查看他的伤势,发现他背上早已染透了鲜血,如同披了一件血衣,看样子,肺也受了伤,因为呼吸不畅,嘴唇已经青紫。
欧阳钦面露不忍,刚刚只是远望一眼,此时接近,他才发现,这刚才被藤条抽打之人,竟如此年轻,清秀的脸庞上,还隐藏着些许的稚嫩,消瘦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痕,除去惨不忍睹的背部,他的没有遮挡的前胸、手臂上也全是伤口,那是藤条、鞭子、棍棒和各色刑具的痕迹,左胸一块很大的烙伤,焦黑的伤口里,还隐隐渗出鲜血。数不清的伤口,有些愈合了,颜色已经暗沉,看来是旧伤,有些还青紫红肿着,有些显然比较新,还在淌着鲜血,让人简直不忍直视。可是,他只不过偷了一只碧玉杯,就要被严惩至此吗?他望着心远那张痛苦却依然纯净的脸,实在想不出,这小小少年,究竟能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要受到如此重罚。
他想要开口问徐步云,却见后者阴沉着一张脸,径自来到心远面前,从怀里掏处一颗丹药,不由分说,掰开心远的嘴,便塞进他口中。那看来是上好的丹药,因为须臾之间,心远的气息就平顺了许多,嘴唇的青紫也缓缓消退,徐步云舒了口气,又回到平时左右逢源之态,关切的看看秦宇辽身上和脸上的血污,客气的说:“让诸位受惊了,我送二位,回醉花厅,自有侍女会带秦兄去更衣洗脸,请二位暂且自斟自饮,我去加固灵域,去去就回。”
秦宇辽一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欧阳钦刚想要开口问心远的事情,徐步云却伸手召唤那大汉,命令道:“郭老三,把他送到佟先生那里去,告诉先生,务必要救活他。”
那大汉刚刚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听到这话,不敢迟疑,一边连连称是,一边走过去,扛起心远。他身形高大,力气也很大,一把拖起心远的手腕,像扛死物一般用力一甩,便粗暴的把他扛在肩上,丝毫不避讳他那一身伤口,好在此时心远已彻底昏迷,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少主,不过一个贱奴,为何要浪费如此价值连城的丹药救他?死了便死了,有什么要紧?”说话的,竟然是兰香。只见她把一只素手放在胸口,说完,还轻轻娇喘着,眼中泪光盈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步云却没有理她,而是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就这样不发一语,径直,向灵域的中心走去。
修者修灵力,可借助一些有灵性的法宝,制造出灵域,防止妖兽及其他入侵者闯入,一般灵修的宅邸都设灵域,便是一些有钱有势的普通人,也会重金请修者帮助他们设灵域,以保平安。北靖王徐漠北修为了的,又有权有势,这北靖王府的灵域,定然是十分强大坚韧,但那妖兽,竟强大到能够闯入如此灵域。妖兽一般喜欢成群结队,很少单独行动,这妖兽,为何只身来此?
秦宇辽心中,默默想着这些问题,看一眼欧阳钦,便自顾自的,向醉花厅的方向走去。
欧阳钦四处看看,发现没有人搭理自己,便快走两步,追上秦宇辽的脚步。
“秦兄,等等我!”
他跟上秦宇辽,二人并肩,走在诺大的北靖王府中,秦宇辽根本不睬他,而是专心细看,想从这王府中找出异样之处,却一无所获。
欧阳钦还想着心远的事,嘴里闲不住,知道秦宇辽不会回答他,口中还是喃喃自语:“刚才那小奴隶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要受那样的惩罚?他伤成那样不要紧吧?他……”
如此嘟囔了半晌,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空旷的场子,行至一处树木掩映,较为僻静之地。
秦宇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欧阳钦,搞得欧阳钦直发毛,他觉得,面前这人不理睬他,才是正常,这样盯着他看,反倒让他毛骨悚然。
“是他救了那女人。”秦宇辽低沉的说。
欧阳钦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那小丫鬟,竟然还反对徐步云救他,她……
刚才,秦宇辽速度最快,所以,只有他看到了,心远扑上去救兰香的那一幕。
“欧阳兄,你欧阳府关系众多,跟北靖王府多有来往,帮我查查,他的来历。”没等欧阳钦说话,秦宇辽便又转过身,自顾自,大步走去。
这不是会说人话吗?为何一直跟个哑巴一样!
欧阳钦心中感叹,忽而又想起心远那张憔悴的脸,只觉心中一痛,下决心,一回到欧阳府,便派人去查。他这一走神,秦宇辽又走远了,他连忙放开脚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