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奶糖味的》磊磊子

2、第 2 章

　　段袂在街边站了一会，老顾开着车来了，段袂上了车，扭开饮料喝了一口。
　　老顾从后视镜看他，段袂长得好，眉眼随了他爸，眼窝很深，鼻梁又挺又翘，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肆意，凌厉又张扬。
　　想起了段总的嘱咐，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少爷，段总问你开学是不是回去住，家里毕竟有人照料，比外面好些。”
　　段袂拧上饮料瓶盖，不太在意：“外面住挺舒服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人照顾。”
　　老顾没再做声，继续开车，这是段家家事，他不好多说。
　　老顾开着车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了段家的独栋别墅前。段袂下了车，大摇大摆就进了门，段乾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盏特级西湖龙井，正悠悠地飘着热气。
　　他见到段袂回来哼了一声没说话，段袂也不打算搭理他，径直就要上楼，段乾华见冷暴力手段没起作用，忍不住丢下报纸，说道：“小兔崽子还知道回家啊。”
　　段袂正在上楼，听到段乾华的话顿住脚步，扶着楼梯扶手，懒洋洋地回答：“这不是怕回来惹您生气吗，我有自知之明。”
　　他说完就继续上楼，柳央正好从厨房切了水果出来。
　　柳央看见了快一个暑假没回来的儿子惊了一下，还没等段袂反应过来，柳央就抄起段乾华丢在一旁的报纸在段袂身上抽了一下：“小兔崽子还知道回家啊，我以为你都忘了家在哪了！”
　　段袂被打了也不生气，无奈地叫了声：“妈。”
　　柳央放下手里的报纸，抽噎起来：“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妈呢，我好命苦，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柳央年轻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剧院工作，专门演一些狗血剧情里的苦情女主，装哭什么的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段袂一看柳央这样就知道她这是戏精上身，他有点头疼，看了看沙发上看戏的段乾华，朝他使使眼色，意思是快管管你老婆。
　　段乾华自己管不了他这儿子，正乐得看柳央教训，段乾华悠哉悠哉地拿起了报纸，眯着眼抿了口茶装瞎，段袂看着这幅妇唱夫随的情景，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只是这对夫妇多余的意外，他觉得很有必要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柳央见段袂不理她，便也不再演了，开门见山：“回来了就别搬出去了，林姨这几天请了假回去，过几天就回来了，正好照顾你。”
　　段乾华和柳央开着家公司，常年在外奔波，没时间照顾段袂，林姨是柳央在段袂出生时雇来的保姆，一雇就雇到了现在。
　　段袂挑挑眉：“妈你看看我。”
　　柳央有点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
　　段袂指着自己的脸，充分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优良品质，慢悠悠地道：“就算你儿子长得再帅再年轻也不像三岁吧？”
　　“……”
　　柳央感觉自己被耍了。
　　又抄起了报纸，段袂早有准备，迅捷地跳上楼梯，潇洒地朝柳央摆摆手：“别想了，明天我就走，借宿一晚啊柳女士。”
　　柳央气得头疼，开始怀疑人生，她脑子一热，盯着段乾华问：“这儿子是我生的吗？”
　　段袂哼着小调进了自己的卧室顺便带上了门。
　　柳女士应该被气得不轻。
　　段袂很愉快。
　　在外面呆太久了，衣服早被汗水浸湿，勾勒出背部紧实的肌肉线条。
　　段袂很瘦，不是病殃殃的瘦，常年锻炼的习惯让他全身肌肉紧实有力，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
　　他扯了几件放在家里的睡衣进了浴室，洗个澡足足让他折腾了半个小时。
　　段袂洗完澡接着套衣服，衣服他也不好好穿，骚包地用嘴半叼着上衣下摆，露出隐隐约约的腹肌，对着镜子凹了半天造型，挑了他最满意的那张发了朋友圈，配文：想咬吗？段袂发完这条骚炸天的朋友圈，心满意足的趿着拖鞋走出浴室，一屁股坐在床上，就势躺了下来。
　　段袂微信里面没女的，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在腹肌照下面评论。
　　“袂哥今天不太正常啊，又有新妹子了？”评论的是刘易，他高二同学。
　　陆祁在评论下面怼他：“什么叫不正常，袂哥一天不发骚那才叫不正常！”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段袂眯着眼笑，回陆祁：“知我者陆祁也。”
　　他想起了什么，私聊陆祁：“漏气，明天陪哥去看看房呗。”
　　漏气王：“？？？有情况？”
　　段袂眉心一跳，有点佩服他清奇的脑回路。
　　“我能有什么情况，之前租的房到期了，准备再换个地儿。”
　　漏气王：“OK。”
　　段袂见他答应了，关了机躺下来，闭着眼想今天的事。
　　段袂换女朋友换得勤，一个星期不到就换一个，问津一中的同学都知道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人吊成绩好，对象满地跑。”
　　指的就是段袂。
　　叶青青是段袂前女友，前几天刚分的，段袂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太在意，没成想这叶青青不死心，今天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大伙人堵他求复合，路人看见乌泱泱一堆人以为要打群架，报了警，于是段袂就光光荣荣地又进了局子。
　　叶青青在派出所哭得稀里哗啦，搞得段袂像一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导致审讯他的一个女警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叹了口气关了灯，他没再多想，睡了过去。
　　段袂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就被柳央轰了起来，他打开手机，六点多了，他也没心思再睡下去，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出门。
　　柳央瞪他：“早饭不吃了？”
　　段袂一边换鞋一边挥手：“约了陆祁，我在外面吃。”
　　柳央没再说话，在段袂出门前给了一张卡：“租好一点的房子，别让我跟你爸操心。”
　　段袂没拿，手插在兜里，神色恹恹的：“妈，我不会要的，你别费劲。”
　　柳央看着眼前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个头，又瘦又高，记忆里那个软软糯糯，黏在她身后叫妈妈的小萝卜头在如今的段袂身上没有留下一点影子，好似那段温暖的记忆只是属于柳央的一段幻影，段袂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少年的背影很消瘦，背却挺得笔直，在微亮的天光里有些苍凉。
　　柳央心里泛出一点苦涩，在段袂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他们忙着拼事业，等他们事业有成了，段袂也长大了，不知不觉地就和他们生分了。
　　段袂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出来的太早了，街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他在街上晃了一会，料到陆祁不会起这么早，找到了一个早餐店坐下，点了份虾仁粥，边吃边玩手机。他搜了搜问津一中附近的出租房，发现好点的房都快租完了，他挑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跟房东预约。
　　吃完他给陆祁打电话，陆祁还没起，他迷迷瞪瞪地抓着手机，昨天晚上他和朋友闹得太晚，凌晨三点多才睡的觉，陆祁费力地穿上衣服，扣子还扣错了几个。
　　“你妈的起这么早干嘛，赶着去投胎啊！”声音含含糊糊的。
　　电话里传出杯子碰撞的声音，还有流水声，段袂估摸着他在刷牙，说：“嗯赶着投胎，刷了牙快点过来，这次哥带你去投个好点的胎，起码给你安个好点的脑子。”
　　“哗啦……”
　　这次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段袂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到了房东说的地方，房东很热情地带他们进去看房，两室一厅，还有个卫生间和厨房，环境还不错，离问津一中也近，段袂也不挑，就准备和房主定下。
　　房东有点犹豫地开了口：“这个房呢之前有人定了，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合租。”他生怕段袂拒绝似的，又接着说：“合租的话房租我给你便宜一半，平常水电费你们可以自行分摊。”
　　陆祁还想着早上段袂整他的仇，问：“合租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房东连忙打包票：“是个小伙子，一看就是好学生，不用担心！”
　　陆祁点点头，憋着笑正儿八经的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哥们不喜欢女的。”
　　段袂很想劈开陆祁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好好的话到他嘴里转了一圈就变了味。
　　房东笑容一僵，点头应声：“啊我明白了。”
　　段袂掀起眼皮瞥他们一眼，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等段袂和陆祁办好手续走后，房东看着段袂颀长挺拔的背影，老神在在地叹口气：“果然是时代不同咯。”
　　刚走没一会儿，陆祁看了看消息，说：“袂哥，去唱歌吗？”
　　“不去。”段袂精致的眉眼恹恹地搭着，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补个觉。
　　“真不去？周衍也来了。”
　　周衍和陆祁一样，都是段袂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前几年去了英国读高中镀金。
　　段袂啧了一声，双手插兜：“那去吧，正好问问他，哥是不是又长帅了。”
　　陆祁很想揍他，但也只敢想想。小时候被段袂揍得掉了两颗牙齿的事他现在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搭上了车，陆祁给司机报地址：“景乐KTV。”
　　段袂拿着手机翻消息，果然在这个叫“群主是个大帅逼”的群里看到周衍嚷着要去KTV。
　　敲敲键盘，发了一句话：“儿子们爸来了。”
　　刚刚安静的群又被这条消息炸开了。
　　衍衍想娶富婆：“哟哟哟群主来了，想我了吗？”后面还加了一个羞涩的小表情。
　　大帅逼：“不想，你这什么狗屁名字。”
　　衍衍想娶富婆：“这是人家的心愿啦，袂哥哥不要吃醋哦。”
　　大帅逼：“……滚”
　　段袂退出群消息没再理周衍，陆祁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两年没见，周衍这说骚话的本事见长啊，不愧是师承我袂哥。”
　　段袂眉心跳了跳，感觉受到了侮辱。
　　车停在了景乐KTV门口，段袂和陆祁下了车，发消息跟周衍问了包间号。
　　段袂刚推门进去，周衍就直冲冲地扑过来了，段袂嫌弃地侧开身子，懒懒地靠着包间门。包间里迷离的彩色灯光打在段袂脸上，变幻莫测，段袂长相本就偏邪气，简简单单的黑衣牛仔裤也被他穿得挺括有型，这包间的气氛更给他添了几分神秘感。
　　周衍捶捶他的肩膀：“注意点影响。”
　　段袂挑眉：“注意什么？”
　　周衍瞪他：“没看到我带的几个妹子盯着你不放吗？”
　　段袂恍然大悟一般，似是烦恼地说：“长得帅有错吗？”
　　周衍一口气堵着咽不下去。
　　你没错，你帅你牛逼。
　　陆祁同情地看着他，默默拍拍他的肩，感觉找到了共患难的战友。
　　段袂气完周衍，心情大好，愉悦地靠在沙发上。
　　由于段袂的厚颜无耻，陆祁和周衍一拍即合，很快统一了战线，点了首《朋友》，一起对着狼哭鬼嚎。
　　掏出一根烟，段袂叼在嘴里，发现没带打火机。
　　他暗骂一句，将烟散漫地叼着，修长的手指微蜷，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
　　旁边盯了他好久的一个女生找着了机会，凑了过来，手臂往段袂身上贴了贴，打开打火机，柔声说：“袂哥，我给你点火。”
　　段袂挑挑眉看着她，女生心里有点激动，想着自己都这么主动了段袂不可能拒绝。
　　段袂冷哼一声，搭在桌上的手收了回来，站起了身拍拍衣服，好似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冷冷地瞥那女生一眼：“离我远点。”
　　声音很冷，像猝了冰的清泉。
　　女生颤了颤身子，脸色一白，没想到段袂这么不给面子。
　　段袂向来是个大爷脾气，被搅了兴致，懒得再呆，跟周衍陆祁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