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只好谈恋爱》微小生kin

81、心之所向

　　闻千旸做了万千心理建设，他甚至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无数可能——也许向斯当时逼不得已、也许是一场误会，他以为自己上了车、也许是他抑郁症发作等等等等。

　　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刚到了门口，被告知向斯已经被拉去强制消毒了。

　　不知为何，闻千旸松了一口气。

　　“你干脆去军事部第一大队等吧，我们等会儿会把这人送到那，嗯，放心，最多铐起来，不会怎么样的。”

　　闻千旸不放心，坚持要等人出来，但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到了第一大队，他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了，不过是个生面孔，没有见过。

　　这人乍一看四五十岁，面相稳重，额头和眼角却没有细纹，仔细一看又好像只有二三十，让人一时分不清年龄。
　　但他见到了闻千旸却很友好，站起身，敬了个礼，“你好，我叫杨子零。”

　　闻千旸一愣，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并将身份与相貌对上了号，“长官好。”

　　虽然杨子零好像也是个突击队队长，但论职位，闻千旸确实该叫一声长官。

　　并且这人就是之前陈零声提起过的刑侦大佬，过来解决关教授一案的。

　　意识到眼前此人拿捏着什么，他赶紧请人坐下，“我是闻千旸，突击队204队队长，您请坐。”

　　杨子零没什么架子，示意闻千旸也坐下后，说道，“叫我杨队就好，不用那么麻烦，况且我知道你。”
　　他笑了笑，调侃道，“我想现在基地里应该很难有人不认识你吧。”

　　闻千旸也跟着尴尬地笑笑，权当是一句训话，“我……”

　　“诶，”杨子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没那么多时间，你应该也知道中央叫我过来干嘛的，直接说正事吧——我要你再把救助关教授和她女儿的过程再给我详细讲一遍。”

　　这件事情闻千旸讲过无数遍，几乎已经是张口就来，但是面对杨子零，他更加谨慎，过程中几次停顿，认真回忆，努力将一些之前遗漏的细节都讲出来。

　　杨子零听得很认真，但是却没拿笔也没拿纸，时不时点点头，拿起茶喝一口。

　　等闻千旸说得口干舌燥，也赶忙喝了口茶后，他问，“杨队，我说得清楚吗？”

　　杨子零“啊？”了一声，像是突然回神似的，又沉默了片刻，说，“其实你们只是整个案件的一环而已，只是刚好不巧，你们在最后一环。”

　　闻千旸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没接话。

　　杨子零又说，“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关教授在遇到你们之前，也遇到了两队突击队，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走散了，目前案件卡在了两环，一环是关教授主动自杀的原因，因为根据你们提供的录像，当时关教授并没有感染，或者说，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感染迹象。还有一环是关教授的男朋友。”

　　“是我们遇到的关教授身边的男人？”闻千旸回忆了一下，他们都以为，那个男人是关教授的丈夫。

　　“对。”杨子零摸了摸下巴，“更多的事情，我也没法说了，主要呢，我是想问个问题。”

　　闻千旸说，“您问。”

　　杨子零看着他，“关教授的女儿关之爱，为什么把吊坠给向斯？”

　　闻千旸怔了怔，“这个，我知道的不详细，但是确实直到我们都感染了丧尸病毒，才知道那个是抗体的，也许关之爱只是想对向斯表达什么好意，她还小，关教授可能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是什么东西。”

　　杨子零还没回话，门口又被人敲响，有人拿了两套防护服进来。

　　向斯就在来的路上，即使向斯也穿了防护服，一路上的工作人员也逃不掉要穿的命运。

　　当然也包括闻千旸和杨子零。

　　很快向斯就被带进来。

　　闻千旸呼吸一滞。

　　防护服很厚，向斯怔怔地望过来，视线似乎都在挡在玻璃里，眼眸如同黑葡萄一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过来一眼，又转回去。

　　闻千旸整个身心都仿佛被那双眼睛吞进去了，他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向斯被拷住了双手，动作猝然顿住。

　　“哦？你就是向斯？”杨子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以为是个彪形大汉呢。”

　　向斯没有说话，却歪了歪头，盯着杨子零看。

　　杨子零坦然坐着，防护服也没有耽误他翘起二郎腿，“你好，我是杨子零，叫我杨队就好，请坐。我负责关教授的案子，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向斯依言坐下，似乎忘记了旁边还站了人，轻声说，“好。”

　　“不过可能问题会让你有些不舒服，”杨子零提前预警道，“黑鬼没有所谓的老巢，所以当时黑鬼剿灭的难度很高，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法一下子全部收拾了，漏网之鱼在所难免。”

　　向斯点点头，“是，乌特死了之后，各大势力逃向各个国家，如果不是丧尸爆发，应该又会冒出来很多其他的，像黑鬼一样的地方。”

　　杨子零眼眸一闪，淡淡道，“现在难道就没有了吗？”

　　“少了吧。”向斯说。

　　“那乌特死了之后，你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被提问了，向斯回答说，“我来到了这里。”

　　“为什么？”

　　“找一个人，”没等杨子零接着问，向斯就主动说，“陈警官，不过他当时已经死了。”

　　杨子零愣了愣，好像是有什么不得其解，但是他没有接着问，只是默默摸了一下下巴。

　　一片安静，直到杨子零接着说，“好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嗯，闻队，可能你不太适合听。”

　　没等闻千旸发表什么意见，向斯就直接说，“他要听。”
　　他心生警惕，表情刚刚要严肃的多，轻轻皱着眉，“不然我就不说了。”

　　杨子零摊摊手，“好吧。”

　　闻千旸一愣。
　　答应这么爽快？

　　不过杨子零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随和，问了几个问题，都是跟案件有关，但是跟案件有关的，离不开关之爱，也离不开向斯的心理问题。

　　问了几句，向斯就明显的焦躁起来，甚至看了好几次闻千旸。

　　闻千旸被他看的心都软了，什么不告而别，什么抛弃，想统统抛之脑后。

　　“咳咳，”在向斯又一次看向闻千旸的时候，杨子零咳嗽两声，警告道，“你要说再看他，我很难不认为你的回答出自他的授意，那闻队长可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向斯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刻薄，“他不是。”

　　“我知道，你是。”杨子零淡定道，“好歹我也是在审讯，给我点面子。”

　　向斯冷哼一声，看起来情绪不高，但是忍着不适，继续回答那些过于尖锐的问题。

　　他们所谓的审讯终于步入正轨，闻千旸却难以抑制，打量自己的爱人每一寸，但因为对方还没过隔离期，还穿着防护服，所以根本看不见对方身体的细节。

　　他压抑着呼吸，脑子里给自己定下几个原则。
　　首先，不能轻易原谅向斯，这小孩儿随心所欲，应该给点教训。
　　其次，黑鬼终究是块心病，他要腾出时间，好好陪向斯去掉这块心病
　　再者。

　　他的再者还没想到，向斯和杨子零就谈完了。

　　“好了，”杨子零摆摆手，“我在这等个人，你可以走了——得去隔离区是吧，那我叫人……”

　　闻千旸急忙开口，说了向斯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不用，我带他去吧。”

　　杨子零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转，仿佛才意识到什么，“哦，行啊，去吧。”

　　向斯没有异议，仿佛他早就料到了。

　　而因为向斯不仅危险还有抗体，浑身的病毒简直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所以其他人一听有人愿意带这人走，立马就同意了，几乎是一哄而散。

　　只留下几个防卫队的奉命跟着，也离得比较远，缀在向斯身后。

　　两个人一路无话，厚重的防护服温热且难受，向斯一路静默，双手被拷在身前，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

　　但他神色平静，没有什么要疯狂的迹象，即使被捆住双手，如同卸下利爪的野兽。

　　等到了地方向斯即将要进去隔离区的时候，闻千旸才轻轻拽住他，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直视对方，“为什么回来？”

　　向斯愣了愣，没有说话。

　　此情此景，一如当初，他偷偷伪造证件，开着越野出了中基地，却莫名掉头，跟闻千旸站在基地墙上，被问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回来？

　　当时闻千旸猜测他是因为忘带了东西。
　　而此时，这个借口应该不太管用。

　　“这次我不给你找理由。”闻千旸缓缓道，“我要你自己说，为什么回头。”

　　闻千旸也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次“离家出走”，他当时只是以为向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不想跟着任何队伍，但是又惜才得要命，非想把人留下来，为此两个人还切磋了一顿。

　　但是那次好像玩闹一样，发现向斯偷偷溜走又回来，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好像从门缝跑了的猫，在小区地上打了个滚，又自己脏兮兮地跑进家门。

　　这次却不同。

　　向斯看着他，表情似乎是有些委屈，犹犹豫豫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千旸板着脸，“很生气，非常生气。”

　　向斯一愣，抿了抿嘴。

　　“所以你要赶紧让我原谅你，”闻千旸说，“因为谈恋爱的话，犯错的那个人要先道歉并取得原谅。”

　　向斯觉得这话有道理，赶紧说，“对不起。”

　　闻千旸愉悦了些，轻轻道，“好，不过我还没原谅你，继续加油。”

　　说完他就狠心转身走了，不顾身后还在愣神的向斯。

　　向斯看着闻千旸走掉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并且感觉到了身边防卫队的警惕心和防御的动作，这才表情淡然地走进了隔离区。

　　向斯与闻千旸不同，虽然在路上找了诸多借口，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这次莫名其妙的回头，跟之前在中基地的一样。

　　一样没有缘由，但一样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