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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蜕变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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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潘言的时候,李初夏吓了一跳。
是不是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像沈婧妤那样的女生存在。
不过还好,因为潘言看不到自己,所以她在潘言面前的时候,少了以往在沈婧妤面前的那种紧张。
她默默观察潘言好久了,有好多想问的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去询问。
李初夏从来没和林也提起过沈婧妤,也没有解释过那个愿望的由来。
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沈婧妤是潘言那样的人呢?还为了她,特地去接近潘言,好让她有近距离接触这种“不平凡女生”的机会。
林也给李初夏买了一支新手机,还帮她新申请了一个微信账号。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用不着手机。”
“不是为了联系我,里面有一个新微信,我帮你加了潘言。做不了现实中的朋友,做网友也行。”
李初夏握着那支新手机,一时语塞。“你说什么?”
“我本来想直接去找沈婧妤的,但是你的事,你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吧,我这样找她,我觉得她会被吓到。所以还是找了潘言。我说你是我远房表妹,有自闭症,让她帮忙疏导下你。”
“你知道沈婧妤是谁吗?怎么贸然就把潘言当成了沈婧妤的替身,让我跟她做网友?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意义何在?”
此刻的李初夏有点激动,有点生气,她觉得林也帮了倒忙,他这个做法,不尊重她,也不尊重潘言和沈婧妤。
“你从第一次见潘言开始就不太对劲,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提起她。在学校你也特别注意她的一言一行,你看着她的目光和看别人不一样,看着她时你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和渴望。你对她充满好奇却不敢靠近。你纸条里写想和沈婧妤做朋友,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想交朋友并不是一件难事,你却把它当成愿望写进了糖果盒里,想必这个沈婧妤一定是和潘言一样的人,让你羡慕好奇却不敢靠近吧。”
林也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用毛巾擦着刚洗完还未干的头发,非常平静顺畅地说出了这一段话。
一字一句都入了李初夏的耳。
他说的没错啊,这种光彩夺目的人,她确实没有勇气靠近。
但是她希望的是和沈婧妤做朋友,即使潘言和她再像,终究不是一个人啊。
“可能你自己都没发觉。你羡慕的不是沈婧妤,而是像沈婧妤那样的‘人’,沈婧妤只是一个具象化的例子而已。你羡慕的是所有自信阳光开朗的人。所以你才会对潘言这么感兴趣。如果明天再出现这么一个人,你还是会一样对ta产生好奇,不自觉地被ta吸引。”
李初夏坐在地板上,索拉枕着她的膝盖呼呼大睡。她停住了抚摸索拉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情极为复杂,内心最深处的小秘密小心思,就这样被他毫无意识地戳破了。她摸了摸刚刚林也递给她,她顺手放在了旁边地板上的新手机,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林也也停下了正在擦头发的手,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毛巾挂在脖子上,“我说的对吗?”随后起身想去浴室吹头发,他偷偷地看了地上的李初夏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潘言过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跟她聊天做朋友,我想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救赎吧。”
救赎?
李初夏抬头,眼里都是不解和疑惑。
“你和她聊聊就知道了。”林也出了门。
李初夏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屏幕。
原以为新手机应该什么软件都没有,没想到桌面上居然下载好了各种类型的手游,往左滑几页还有听歌和看视频的app。她还没来得及点开看,突然,屏幕的上方跳出了几个字。
“sunflower:你好啊”
这个“sunflower”,是潘言。
李初夏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四年级的那堂游泳课,笑得灿烂的沈婧妤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当时的她,也是和现在一样,不知所措。
几秒钟过后,那排字消失了。
她慌乱地找到微信打开,好友列表里有两个人。第一个的微信名是刚刚的发消息过来的sunflower,头像是熟悉的面孔---拿着一朵向日葵笑得灿烂的潘言。还有一个头像是索拉,微信名是一个句号。这个人,应该是林也。
她犹豫了几秒后点开了sunflower的对话框,“你好啊”
刚要点发送,突然发现自己打的内容居然和对方一模一样,担心对方会觉得自己是复制粘贴的显得没有诚意,她又立马按下了删除键。
“透明的dog:晚上好。”
终于发出去了。
可是“透明的dog?”这个ID是什么鬼?
李初夏发现自己的微信头像跟林也的一样,也是索拉,不过林也的那张是索拉在户外奔跑的照片。活力满满,阳光温馨。
而她的这张呢?
是索拉讨食时伸着舌头坐在地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黑溜溜的瞳孔晶莹剔透。
“sunflower:我是林也的同班同学,我叫潘言,请多多指教。”
本来回完刚刚那条问好的信息李初夏很紧张的,可是这个微信ID和头像让她一下子忘记了紧张感。
潘言回得很快,她好像很喜欢“可爱”的emoji表情。
“透明的dog:我听他说过啦,我叫李初夏,谢谢你愿意加我微信哦,请多多指教。”
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李初夏又停顿了一会儿,犹豫之后还是加了一个“可爱”的emoji表情。
发送完毕,她点开了潘言的头像。
这是一张阳光下的自拍,背景是蓝天白云和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地,潘言披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一只手拿着一朵大大的向日葵,挡住了她的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弯成了一条银河,虽然看不到全身,但是从露出的半截白色衣服来看,可以想象她也许穿着一件散发着淡淡洗衣粉清香的白色的长裙。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李初夏觉得原本冰冷毫无知觉的身体貌似被一股暖流包围。
世上怎么会存在真的像太阳一样的女生啊,造物主在制造她的时候,得有多偏爱。
一转眼已经是十一月了。
李初夏很喜欢晚秋的风。她很喜欢在进入寒冬之前,秋天小心翼翼地保留着最后一丝温柔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妈妈早上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又像是林也那份不太会表达的关心。
自从加了潘言的微信之后,她的世界不再只有林也和索拉,比起以前确实是略微丰富了一点。
她发现潘言的朋友圈里没有一丝的负能量,基本上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日常。
比如,上学路上碰到了一只可爱的狗狗。
周日在家看了一部温馨的爱情电影。
出去逛街偶然买到了喜欢的动漫周边等等。
原来潘言私底下的生活,是这样子的。
这个年纪的女生,其实心里都会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矫情情绪。说来就来,控制都控制不住。社交网络就是最好的发泄途径。
可是潘言没有。翻她的朋友圈,就像是看了一部青春阳光,积极向上的校园电影。
李初夏想象中潘言和沈婧妤的生活都应该是更加遥不可及一点的。可是没想到潘言的却是这样的温馨可爱。
这样的生活,谁都可以拥有,只是看有没有那份态度而已。
她突然回想起主动邀请沈婧妤去家乐福那一天,沈婧妤拿了一根五毛钱的小布丁,在遇到曼莎的时候笑着说她喜欢吃小布丁,或许那并不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而说的场面话,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是李初夏自己擅自为她加上了光环,把她想成了高高在上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李初夏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么多年,这无知的嫉妒心,在想通的这一刻显得确实有点可笑。
“笑什么?”
这是一节语文课,林也奇迹般地居然没有睡觉。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停地转着笔,目视前方,装作不经意地问。
就算没有睡觉,肯定也没听课。
语文老师的南方普通话极其不标准,“L”“N”不分,把“浏览”说成了“牛腩”。
张尘涧听到后没忍住“咯咯咯”地低头轻声笑了起来。
恰好林也问了一句“笑什么”,张尘涧以为在问他,气势汹汹地转头,“哈?”
李初夏被吓得身子往后仰。
哎,她真的是只很没用的鬼。
张尘涧好像越来越讨厌林也了。
语文老师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严肃的敲了敲桌子。“那边的同学,要吵就出去吵,别影响了其他认真上课的同学。”
霎时间全班的视线聚集过来,包括潘言。
李初夏发现潘言的视线是对着林也的,林也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张尘涧愤愤地把头转回讲台的方向,抬头望向老师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前排正中间的潘言,他察觉到潘言视线的方向之后,顿时怒火中烧。
林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简单地赢得关注。而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却连一个正眼都不配得到。
下课铃响了,林也起身想去打水。张尘涧拦住了他的路。
“上次我问你找潘言干嘛,你说跟我无关,不需要经过我同意。那这次我笑什么又跟你有关?需要你同意吗?你管这么宽?”
“我不是问你。”
“不是问我?呵,那你问鬼啊?”
林也终于把不耐烦地看向四周的眼神收了回来,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前桌,“你怎么知道的?是啊。”然后就越过了张尘涧,径直往打水房走去。
“你... ...!”
毕竟是在学校,毕竟潘言是这个班的班长,他不能对林也怎么样,不能给潘言惹麻烦。张尘涧的拳头纂得紧紧的,骨关节处纂得发青。
初中一年级,张尘涧还不是现在的张尘涧。
那时候他皮肤白皙,瘦瘦小小,成绩中下,是班里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存在。
张父是政府机关的一个高层干部,张母是一名小学老师。
夫妻两人年近五十才生下张尘涧。
老来得子,甚是宠爱。
当时周围的亲戚都说,这夫妻俩太溺爱孩子了,愣是把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养得跟女孩子一样娇。
刚上初中那会儿,所有同学都是自己来上学,只有张尘涧的妈妈,每天坚持不懈的接送他上下学。
时间久了同班同学发现了这件事,都在暗地里偷偷嘲笑他,说他没种,初中生了还需要接送。
上体育课,男女分组练习跑步。之前上课张尘涧跑得太慢,甚至还不如女生,其他男生都很嫌弃他,不愿意和他一个小组。体育老师只好把他分到了女生一组,搭档的正好是当时当班长的潘言。
“别紧张,只是训练而已,待会我们慢慢跑就行。”
因为刚刚跑完一轮,脸蛋还是红扑扑的潘言喘着粗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新搭档。
张尘涧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突然像被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点了穴道一般,僵硬得不能动弹。
本来被分到和女生一组他就觉得够难堪了,还要被一个女孩子拍肩膀打气,理应来说他自尊心上是过不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准确地传达给了自己肩膀上的那一片皮肤的时候,像通电一般,一股暖流瞬间溢满全身。
“嗯。”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视着潘言的眼睛,轻声应和了一下。
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普通的夏季校服,前额的刘海因为刚刚跑完步被汗水浸透成了条形码,她好像和其他的女同学无异,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你的脸好红哦,我的肯定也红成猴屁股了,我们皮肤白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随便动几下就红得不行了。”
潘言不停地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她都没有意识到,张尘涧还没开始跑呢。
“不......不是猴屁股,是......红苹果。”
“啊... ...对不起啊。嘿嘿,我说话粗鲁了一点。对,我刚刚说的红成猴屁股是说我自己,你不是,你是红成红苹果了。”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却不刺眼,还伴随着一点清凉的微风。潘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滴汗顺着她的下巴流淌下来,“啪嗒”一声滴落在了朱红色的跑道上。
张尘涧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他很想解释一下这个“红苹果”其实指的是她。可是还未来得及张嘴,刺耳的哨声就传来了。
“各小组准备!”
体育老师是个长得很粗犷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说话铿锵有力,总是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同学们都在背后偷偷叫他“大猩猩”,说他肯定是因为秃顶才经常戴帽子的。
只有潘言,不管是平时还是私底下都坚持用“老师”来称呼他。因为她可以理解作为体育老师常年在室外授课,晒黑是肯定的,戴帽子想必也是为了遮阳。再说皮肤黑也没什么不好,黑显得很man很有男人味啊。
“各就各位,预备--哔--”
张尘涧的跑道在最外圈,潘言在他隔壁。
哨声一响,这些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一个个都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撒开腿就跑,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浑身都在使劲,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这又不是比赛,这可是训练啊!
没过一会儿,张尘涧就落在了最后面。
他自打出生以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时候出门总被抱在怀里,跟没长腿似的。等大了一点没办法抱了,出去路口小卖部买支铅笔他爸妈都要跟着一起去。平时也不愿意让他出去公园里跟其他小朋友玩,都是直接邀请小朋友来家里玩玩具。他根本没有试过像其他的小孩那样自由奔跑摔倒的感觉。每次上体育课,都像公开处刑。
一瞬间,世界安静极了,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张尘涧什么也听不见。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快要炸开了一样难受,双腿好似灌了铅,每抬一步都非常吃力。他越跑越慢,越跑就越没了底气。
他望着前面几个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想着要不就放弃算了,反正不管跑不跑完被笑都是必然的,既然这样的话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准备就此停下脚步之时,右手突然被人抓住,一股力量扯着他向前,他又跑起来了。
“加油,再坚持一会儿就到终点了!”
是潘言!
她居然倒回来了!
张尘涧看着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的样子,有种狗尾巴草拨弄在手掌心的感觉,软呼呼,又痒痒的。
当两个人一同跨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潘言不会知道,她也跨进了张尘涧的心海里。
更不会知道,张尘涧会像现在这样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也全都是因为她。
那一次之后,张尘涧决心要脱胎换骨。他不想再当被人嘲笑的小白脸了。
因为潘言说过体育老师长得黑有男人味。他就疯狂晒太阳,把自己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还用尽办法说服了他妈妈,让他自己上下学。每天早上早起在附近的江边晨跑,锻炼身体。还买了颗篮球,没事的时候就在小区的篮球场里自己练习投篮。
一个学期过去,他就真的变了个样。变黑了,长高了,壮实了,眼神锋利了。以前总爱背着书包低头走路,现在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体育课上,他健步如飞。
篮球场上,他把曾经嘲笑过他的人虐到哑口无言。
如果说曾经的他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抚养长大的一只小白兔。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只逃出牢笼的小狮子。
他亲手掐死了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然后拼尽全力获得了重生。
可是奇怪的是,他很努力地去做出改变了,在学校也慢慢地有了存在感。
他加入了篮球队,为学校出征打比赛,几乎百战百胜。
他交到了朋友,从走廊上走过的时候有女同学会为他红了脸。一切看似都在慢慢地变好,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唯独有个人,就像是选择性无视他一样,自从那次体育课之后,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潘言。”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吧。
推着自行车刚走出校门的潘言闻声抬头。“张尘涧,你还没回去啊?”
“下周六有空吗?我们私下约了邻校打友谊赛,在市中心体育馆。你好像从来没看过我们打球呢,有空就过来为我们加加油吧。”
自从初一分班之后,潘言就再也没有留意过他了。正所谓能者多劳,即使是新班级里她也是班长,平时学业繁忙,她又多才多艺,总是被推出去参加各种校内校外的活动。真的没有任何的精力去留意其他的人,原来初一时那个上体育课总是一副上坟的表情的小矮个居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有多了。
“下周六吗?下周六我可能不行,我一个在侨光读书的表姐要来我家玩。快中考了,我想顺便请教她一些问题呢。不好意思哦。”
“哦,这样啊......是哦,快中考了,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张尘涧顿时觉得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凉到了心底。原来失落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这两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个机会让她看到不一样的自己。想亲口告诉她,现在的张尘涧很强大。想亲眼让她看看,现在的张尘涧有多么的厉害。也很想对她说一声谢谢,谢谢初一的那节体育课,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想谢谢她明明快到终点了还跑回来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带他一起跨过了终点线。
所有的勇气,都源自那一天。
他以为时机到了,可是看来时机未到。
“那......那就下次吧,下次再有比赛的话我再邀请你。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转身的那一瞬间,刚刚还略微刺眼的夕阳,怎么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呢。双脚好似灌了铅,就跟初一时上的那节体育课一样,抬一步都难。
“张尘涧。”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
“我不是没有看过你打球,图书馆南面靠近窗户的那个位置上可以看到篮球场。上周我坐在那复习时,看到你完虐我们班的男生。很厉害哦。”
潘言没有发觉,前面那个背影高兴到微微颤抖了。
张尘涧缓缓转过身,“你高中是准备考侨光吗?”
是错觉吗?这夕阳怎么又变得跟朝阳一样热烈了,晃得人睁不开眼。
“嗯。”
15岁的少女,在夕阳下发着光。她郑重地点头回应了。
张尘涧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多年后潘言的婚礼上,牧师念完一长串的誓词后,她满脸幸福地点点头,说“Yes,I do”时的样子。
她对面的那个人,得有多幸运啊。
那一刻,张尘涧好像找到了下一个努力的目标----侨光中学。
对,只要考上侨光,就能跟她再同校三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同班。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考上了侨光,就为了离潘言更近一点。然而这世上有个叫林也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平时谁也不搭理,莫名地就是有存在感。
林也本人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在学校里都挺有讨论度的。
因为他的那张脸,还有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只要是个正常女性,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潘言也不例外。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侨光读书的第一天,路过老师办公室时看到的那张侧脸。
虽然看似冷若冰霜,但眸清似水。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在少年转头不小心与其对视的一瞬间,潘言15岁的少女心就此沦陷了。
什么是心动?
心动就是在闷热到喘不过气的夏天里,咬到的第一口西瓜,甜进你心里。
也是在这个以枯燥无味开头的高中生活里,不经意邂逅的一个眼神,刻进你心里。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神秘少年的身边跟着一位气质高雅的女人,“徐老师,我家林也就拜托您了,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还请您多多开导他一下。”
哦,他叫林也。
高中三年,潘言就盼了三年。
她希望在毕业前可以和林也同一次班,她想和他说说话。
他真的太神秘了,总是看不见他。
就算周一的升旗礼或者课间做广播操时能偶尔看到他一两眼,但永远都是一个背影或者一个侧脸,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匆匆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他好近,又好远。
眼看就快要高三了,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来接触林也,潘言很着急。
思来想去,她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
这两年来她一直都有关注林也每次考试的年级排名,她知道林也的成绩很一般。但是她的成绩非常好,如果她正常发挥的话,高三肯定又要被分去重点班的,这样就不可能和林也一个班了。为了提高和林也同班的几率,在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她故意漏写了好多道题目,考了个非常一般的分数。
成绩出来的时候,整个年级都沸腾了。
常年霸占年级前三的潘言,居然掉出了年级红榜。
班主任震惊了,家长震惊了,张尘涧更是惊到说不出话。
虽然他非常努力地靠着自己的力量考上了侨光,可是因为自己水平一般,只能分到普通班。潘言不知道,在她为了林也考出了一个一般的成绩的时候,张尘涧也在为了挤进重点班和她同班,默默地努力了两年多。
都说小孩不懂爱。可是谁又能知道,小孩的爱才是最纯粹的呢。他们之间沒有利益纷争,不求回报,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能和对方说说话。
一般文理科各自的年级前八十名可进重点班。
张尘涧考了理科第81名,潘言90名。
可能老天爷被这两个孩子单纯的爱感动了,居然让他们如愿以偿,都和自己想同班的人分在了一个班。
高三开学前一天,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一夜无眠。
张尘涧是知道潘言的心思的,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升旗礼和课间操时,他在看她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另一个人。只是他不确定那个男生具体是谁。
他只知道,潘言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个人不是他。
直到上了高三,两个人分在一个班了,他才发现,原来她目光追随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后桌,那个叫林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