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58、第 58 章

　　#58

　　迟奔整个人挺诧异的，徐记西饼那个事儿，他原本只是顺带一做顺水推舟一下，想不到最终的结果是徐记西饼真的从贷易贷借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而且这个项目在网上已经开放了标的，可以供客户购买产品了。
　　迟奔坐在马桶盖上，翻着手机app上关于徐记西饼借贷项目的细节资料，从抵押物到各种合同一应俱全，可是当时他去探徐记西饼的风时，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抵押物啊，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考虑低价被收购的局面了。
　　迟奔翻着手机屏幕发呆，关于他自己听过的一些关于贷易贷融资租赁项目不实的传言又在脑里闪现出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迟奔拍拍脸颊，今天是闻名公关和其它几家公关公司在贷易贷比稿的日子，迟奔作为核心团队成员是需要参加的，比稿会已经开了半上午，中间短暂的休息时间迟奔跑到卫生间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在此之前闻海生已经给迟奔开了一个海外户头，里面存了一笔钱作为诚意金，不管中不中标这个钱都不需要退。从一开始的略有顾虑，到现在迟奔已经收得心安理得。
　　迟奔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正打算从马桶盖上起来，却忽然收到了一个新闻头条的推送，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微信信息爆了进来。
　　“操！”迟奔忍不住骂了一句。
　　《空手套白狼的庞氏骗局几时休》，《贷易贷融资租赁项目疑名不副实》，《贷易贷虚构融资项目，把钱转给融资人》……
　　一时间好几条短新闻都上了头条推送，迟奔赶到会议室时，里面的一群公关公司加贷易贷高管都在小声又激烈的讨论此事。
　　负面文章的源头是《首都晨报》的一个深度报道，迟奔仔细看了一下，里面除了提到徐记西饼的案子，还有其它一些项目，内容看起来详实可信，记者是做了大量工作和深度调查的。《首都晨报》是朱晨的姐姐朱宇工作的报社，迟奔想着可以马上向朱宇打探一下消息，还不等他把微信发完，会议室里忽然就安静了，史东阳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噤声，一屋子西装革履的人看史东阳把玩着手里的雪茄，来到了发言台上，直接示意工作人员把PPT投影关了。
　　“我看也不用比稿了，我现在就让财务给在座三家公司三笔同样的预算，谁先配合把这篇负面处理干净了就选谁吧。”
　　马上就有人议论说这不合规矩，但是闻海生立刻表示了赞同，会议室里又再次乱成了一团。
　　迟奔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朱宇，迟奔立刻转身找了个无人的小会议室接听。
　　“哎哟我的好姐姐，正要找你呢……”
　　“别废话叫朱晨接电话！”
　　“朱晨？现在出差呢，你直接打他电话啊”
　　“他不接。”
　　“老佛爷姐姐，您知道《首都晨报》那事儿吧……”
　　“别套话！你见到朱晨让他立刻辞职回来，我饶他不死！还有你迟奔，贷易贷什么地儿你不知道吗？你拉朱晨趟这趟浑水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也赶紧趁早撤！”
　　“我说朱姐姐，这媒体报负面的企业多了去了，尤其我们这种公司，哪个公司没点儿负面啊？我们运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一直稳健着呢，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朱晨现在工作也做得好着呢，你们报社一两篇文章不会让那么大一集团伤筋动骨，你是记者，不能听风就是雨啊是不？我……哎怎么挂了？”

　　闻雯要约许知行出来一趟是极其困难的，所以逮着过来办公室送文件的机会，闻雯就坐在许知行办公室不走，缠着说要请许科长指导一下工作。
　　人来人往的政府机构办公室，许知行不论是穿衬衫也好，还是穿休闲装也好，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精致，闻雯一眼就能把许知行从人堆里找出来。
　　“我能指导什么工作啊，要指导你也应该去找李处。”许知行随手翻了几页闻雯递过来的文件，“这等小事，文件你让你们公司小朋友来送就可以了，但是你们甲方公司要拿的文化传播项目的专项补贴，资质上还是有欠缺的地方。”
　　“你看这工作不是指导上了嘛李科长。”闻雯甜笑着说。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不叫指导，怎么把欠缺的地方补上你还是得找李处。”许知行把文件收好放到抽屉里，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看着闻雯，算是下了逐客令了。但是闻雯却视而不见，许知行只好说：“抱歉我还有点事，下次咱们再聊？”
　　“那我们约个时间，我请许科长吃饭喝咖啡！”
　　“好呀，那咱们下次约。”许知行敷衍道。
　　闻雯自讨没趣的用手指搅了搅发尾，看着许知行头也不抬的伏案工作，转身连再见都没说就气鼓鼓的走了。
　　看来经过那天的酒局，他俩的关系还是没能拉近。
　　许知行被邱爽扫地出门的当晚，恰逢李小波出差迟奔在加班，约酒局是无论如何都凑不齐人。许知行是有公务员宿舍可以住的，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是他感到自己很惨，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回那个几乎只是偶尔用来午睡的宿舍了。他拖着行李找了个常去的小酒馆喝酒，正好闻雯又积极来约，鬼使神差的许知行就把酒馆的地址发了过去。
　　许知行的酒品是好的，喝多了并不撒疯，只是会变得话多，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年少时候追邱爽的点点滴滴，讲怎么和她认识又怎么和她断了联系，她又怎么如从天而降一般来到了自己的生活里，又说走就走的决绝要分开。
　　许知行不停的说，闻雯就安静的听，听到许知行抱怨开着玛莎拉蒂的罗旭时，闻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插了句：“玛莎拉蒂有什么难的啊，以你现在负责的事情，只要行了一些人方便，玛莎拉蒂真的可以有。”
　　听闻这话许知行酒是醒了一半，赶紧叫了加班结束的迟奔把自己接走了。
　　酒后交浅言深，许知行懊恼极了。

　　罗旭翻着手机里的新闻，百无聊赖的靠在自己的豪车边，车后座摆了一捧硕大的玫瑰花，他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钟头，邱爽还是没有下来。
　　本来被许知行摆了一道是非常不爽的，但是目前看来结果也不算坏。罗旭提供给媒体的材料有力证明了徐记西饼没有正常抵押物的事实，毕竟尽职调查不是白做的，因为不方便直接搞许知行，先从许知行的哥们儿入手给媒体散播点内幕消息，想不到《首都晨报》这类媒体早就有记者在调查贷易贷黑幕，一时间黑的白的在互联网上发酵，好不热闹。
　　知道了邱爽和许知行闹翻的消息他是很开心的，立刻就重新展开了攻势准备趁虚而入，但是邱爽之前和他本还是正常工作关系相处着，时不时私下约个咖啡也能应答，现在却忽然很避嫌似的和罗旭刻意的生分。罗旭只当是邱爽刚分手心情不好，但是事情都过了半个多月，邱爽仍然没有和他有进一步关系的推进，反而越发疏远了。
　　比如今天，罗旭说来接邱爽上班，邱爽就硬是等到快中午了也不出门，罗旭终于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蠢。

　　命运的洪流是一个个人和选择组成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在冥冥之中某时某刻汇聚，并发生不可预料的作用。任何一个时间点的结果，都不是某一个单独人物或事件造成的，而是以往所有过往的总和。
　　当迟奔在史东阳办公室拿到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时，上面的“朱宇”这两个字极富冲击力。迟奔觉得自己只是鬼使神差的帮管借贷的部门牵了条线，却把包括近如许知行远如朱宇都牵扯进来了，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还有眼前这个正在剪雪茄的老板，也是多年前在他掌心烫了个疤招来的，迟奔喜欢他给予的富足生活，但是讨厌他经常会带来的工作以外的压力，譬如现在，史东阳让迟奔去处理朱宇的事情。如何处理？很简单，公关一下或者教训一下，考虑到朱宇和朱晨之间的关系，和迟奔又是旧识，去公关和当说客自然迟奔是最佳人选。
　　迟奔犯了难，朱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果此事是朱宇牵头做的调查，她绝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一查到底。
　　目前以闻名公关为首的几家公关公司都在动用各种媒体关系各种反洗贷易贷事件，舆论导向已经有各种不同的声音出来，事态算是平息下去了，再加上刻意安排的一些娱乐热点转移民众注意力，贷易贷受的影响并不大。
　　但是《首都晨报》即便已经被公关下去，但朱宇显然并没有打算偃旗息鼓，掌握的更多信息还时不时的放出来，通过各种自媒体发布了两篇十万加的文章，事态又有新的变化趋势。
　　史东阳在光滑的办公桌上推给迟奔一张银行卡，“两百万，密码写到后面了，你去谈一谈，这是方案A，谈不好的话，打这个电话，方案B。”史东阳又给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签纸，迟奔当然知道方案B是什么。
　　“能谈好。”迟奔只伸手拿了银行卡。

　　朱宇很意外的答应了迟奔见面谈的要求，约的地点居然是北海公园的湖心，两个人摇着船，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来谈恋爱的小情侣。
　　朱宇没有如以往一样烈焰红唇的张扬打扮，看起来眼圈很黑很疲惫，这些天和各方势力在媒体上打仗她也是够累的，而弟弟又不听话不肯辞职回来，朱宇有点心力交瘁。
　　“朱晨从小怕我，我说什么他都从来没有忤逆过，唯独这次，你说你们到底给他施了什么魔？”朱宇把玩着手上迟奔递给她的银行卡，“你也不怕我把这事儿给爆出去？给你录音又录像。”
　　“怕呀，要不就不和您湖心转圈圈了。”迟奔摇着桨，如往常一般和朱宇贫着嘴。
　　“迟奔，你真的不怕吗？”朱宇突然严肃起来，盯着迟奔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宇姐，你不会真录音了吧？”
　　朱宇还是盯着迟奔，“你和朱晨真的不怕吗？钱的魔力就这么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更多的确凿的证据，但是以我多年当记者的直觉，贷易贷一定是有问题的，你和朱晨身在其中不可能察觉不到。”
　　“宇姐，我承认贷易贷的风格确实激进了一点，但是这些年这么多爆雷的平台，唯独贷易贷没事，几百亿的盘子能够运作下去不是没有道理的，偌大一个公司，养着几千人，公司的部分流程出现一些局部问题肯定不可避免，我觉得啊……哎！”
　　迟奔的长篇大论无处发挥了，朱宇没听他说完，一甩手把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卡抛到了水中，迟奔用船桨徒劳的够了几下，那张金色的卡片早已被碧波吞噬，一点反光都看不见了。
　　“好了，你也不必浪费口舌了，我的答案就是这个，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给钱的。”
　　迟奔叹了口气，“但我可能是最后一个，史东阳耐心快磨没了，我会尽我所能压一压，近期你别留在北京了，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吧，安全点。”
　　“干嘛啊，搞□□啊，那我就更不能停了。”
　　迟奔看着朱宇，“听我的。”他脑子里面不禁浮现了那条被无辜砍杀的狼狗。
　　“迟奔，你和朱晨都被太容易得来的钱财和名望障了目，不觉得唾手可得的东西都是危险的吗？”
　　“宇姐，我从小到大为了过日子都做过什么你不会明白，我没有什么东西是轻易得来的，你不懂……听我的，最近你避一避。”
　　“……算你还有点良心，你也听我的，赶紧上岸吧。”朱宇一语双关的说。

　　几乎没有太多悬念的，闻名公关拿下了贷易贷的标。
　　闻海生组了庆功宴，迟奔当然不便参加，据说闻海生现场就给董宁等一干关键人物升了职加了薪。
　　董宁的兴奋一直延伸到了迟奔家里，她醉醺醺的拿着红酒杯随着音箱里的爵士乐随性舞动，光着脚穿着黑色小吊裙的模样倒是十分性感。迟奔拿着酒杯倒是没怎么喝，他光着上半身坐在地毯上，欣赏董宁的表演。
　　从昨晚庆功宴喝到凌晨，再来到迟奔家里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折腾到清晨居然还这样精力充沛且充满了情趣，实话迟奔都已经困了，但是董宁的热情还没有释放完。功名利禄这些东西就像鸦片，让垂死之人都可以坐起来high上一段儿，董宁这状态让迟奔都要怀疑他们庆功宴吃的是大麻蛋糕。
　　董宁软软的瘫到了迟奔怀里，她捞过迟奔的脖子，把嘴里含着的一口酒度到了迟奔嘴里。淡红色的液体从两人的嘴角边流下，□□的气息让迟奔已经在思考今天早上不如不要去公司了。
　　突然一个电话在手机上响起，迟奔勉强腾出手来摩挲着把电话挂掉，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不依不饶。迟奔推开董宁，心存怨气的接起电话说了一句：“喂。”
　　电话是从公司座机打来的，三言两语就把迟奔从这温柔乡的虚假迷幻中拉了出来。
　　董宁只见迟奔迅速的胡乱抓了一身衣服就往门外冲去，还来不及问是什么事情，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