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40、第 40 章

　　#40

　　三天的旅行很快过去，任由你失恋失落还是结婚逃婚，班总还是要上的。
　　周日的晚上迟奔回到了他和张静怡租住的大开间，一出电梯，迟奔就发现自家的脚垫位置变了。
　　“静怡！”迟奔情不自禁的喊出来，他赶紧掏出钥匙开门，心脏狂跳。
　　所谓大开间，就是一开门一眼望到头，一点念想都不会给人留。
　　空空如也的房间和床，一地的狼藉杂乱无章，地板的中央放着迟奔遗落在河北的行李箱，张静怡生活的痕迹从这个房间里全部抹去了。
　　迟奔浑身发冷，他想不到曾经热情似火的张静怡会如此决绝。
　　电话过去，依旧是关机。
　　迟奔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回想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怎么就忽然走到了这一步。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刚认识张静怡时的样子。
　　“喂，老娘喜欢你。”
　　“迟奔，放寒假的话，你会想我不？”
　　“我的好奔奔，下班回到家……”
　　这些年来迟奔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张静怡的照顾，就像他还上学时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张静怡的零食一样，有张静怡在，不管有钱没钱他从没饿过肚子，张静怡总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迟奔，出差前后也总是帮迟奔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出租房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就如李小波所说的，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迟奔在行李箱上呆坐了大半夜，手里的手机机械的一遍又遍的拨打着已经关机的电话号码，终于手机没电了。
　　迟奔也觉得自己的能量耗尽，他饿了。
　　起身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冰箱里，只有半瓶张静怡亲手做的秃黄油。去水产市场，买了上好的蟹，一只一只细心的剥下来，配上苏州最贵的花雕酒，混着白醋和葱香，加入白如脂玉的猪油熬成冰箱里一罐罐的秃黄油，永远是张静怡和迟奔在一起后每个秋天的必备项目，她把自己对迟奔的爱倾注到了给迟奔做的食物里，指望着这个男人吃下，消化，吸收，和自己融为一体。
　　张静怡滚烫的食物和热情，永远能滋养晚归人空虚寂寞的胃，和心。
　　迟奔把秃黄油拿出来，用电饭煲煮上了小半锅白米，然后拿着扫把一点一点的开始打扫凌乱的房间。
　　衣柜空了，梳妆台也空了，张静怡的东西被拿走得很彻底。
　　没关系，没关系的，收拾好了就可以，我要继续留在北京，留在北京……
　　迟奔在心里和自己一遍一遍的说。
　　他收拾得很快，东西都归置好后和张静怡收拾得一样整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迟奔的心理建设让他觉得自己好受了很多，不过是重回单身而已，没关系的，不会死人。
　　迟奔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凝固的秃黄油在米饭的热气腾腾中慢慢融化，腥香的味道被热量逼了出来，飘荡在房间里，是迟奔所熟悉的，家的味道。
　　他吃了一口饭，泪如雨下。

　　2013年的秋天转眼就来了，九月的天气逐渐转凉，但是张川渝却觉得自己此刻气得手心冒汗。
　　“你这有一年吗，不到一年吧……”张川渝一边在迟奔的交接单上签字一边压住心中的怒火说。
　　迟奔倒是满脸轻松，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一回生二回熟，炒掉老板这种事，比起李小波那边他自己是驾轻就熟。
　　“张总，小波下个月就能入职，我的工作他都能接着往下进行的。”迟奔笑了笑。
　　“Chris可是被你们坑惨了，他当年还提醒过我你待不长……签好了，拿走吧。”张川渝把笔一扔，心里还是有点生气的。
　　迟奔陪着笑拿走了文件，一溜烟儿往楼上的人事部门跑去，他今天就要和朱强正式报到了。
　　自打迟奔进了张川渝的部门，迟奔就没日没夜的加班，后来张静怡一走，迟奔也没家可回了，留在公司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加班饭，所以基本上就和住在公司没区别。一开始张川渝还挺高兴，本来以为只是挖了个员工，结果是挖了头骡子来，闷声干活儿任劳任怨，好几个大项目的执行迟奔都功不可没。
　　哪想迟奔不但闷声干活儿，还闷声干大事，不到一年的功夫和业务部门私人银行负责的头儿朱强打得火热，本来依照迟奔的学历和资历肯定是进不去朱强部门的，可金鸡银行也借上了互联网浪潮的东风，新成立了互联网金融事业部，期望着也在大趋势中分走一杯羹。而今需要银行背书和支援的互联网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金鸡银行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朱强接到了新事业部的任命，第一个就想到了长期活跃在他身边的迟奔，能吃苦，有韧性，懂市场和业务，做事上时不时还有点小聪明。
　　原本部门间挖人是大忌，但是朱强新官上任，新部门正是用人的时候，对张川渝说实话也没那么忌惮，私底下和迟奔一说，一个急于求成，一个急功近利，两人一拍即可，还搞定了张川渝的上级黄姐。但就算是黄姐开了口，张川渝本也是大为光火不准备放人，逼得迟奔最后给张川渝提供了Plan B，告诉他自己能把李小波给挖来补自己的缺，张川渝才勉强答应。
　　“小波，我这边手续快办完了，你那边……我靠，咋还没提啊，不是都答应张川渝了吗！”迟奔拿着手机在楼梯里跑上跑下，各个部门签字交接，然后回人事部门归拢材料，银行的手续比一般企业复杂得多，他今天没干别的，就是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签字了。
　　“我还没有鼓起勇气……”电话那头的李小波说。
　　“需要啥勇气啊，你就是面子太薄，你想想Chris拖欠你奖金的时候，你想想Chris奴役你的时候。”飞鸽总是给员工画得一手好大饼，但是往往最终得到顶多就是饼上的芝麻，Chris承诺给李小波的年底奖金后面无缘无故打了折扣不说，迟迟不发放也是让人难受的，眼看着就要并入下一年的年终奖一起讨要了。
　　“一码归一码吧，项目的事儿没做完，心里还是放不下……”
　　“项目是没有做完的时候的，离了你还有朱晨，地球照转，Chris那工作风格，朱晨要有好下家，他也得跳，你这多好的机会，不能拖啊，错过一次还要错过第二次吗，你想想我现在薪资比你多多少……”迟奔几乎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我都答应张川渝了，你要是变卦了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知道，我也是答应了张总的，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找个恰当的时机。”
　　“我觉得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机，而且你的新小说不是刚出版吗，辞职做做签售会，做完正好来金鸡银行入职，余下的项目的事儿，你就放心交给朱晨吧。”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到可以做签售的级别……小说其实也是人家朱宇帮我联系的出版社资源，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利，这厢刚得了人家的好，那厢就把烂摊子留给人家弟弟。”
　　“不管，你答应张川渝了，也答应我了！”
　　“哎，是答应了……”
　　“晚上不加班的话出来吃饭，我给你出出主意和话术，把知行也叫上。”
　　“知行在备考司考，出不来。”
　　“什么考？喂，喂？”迟奔进了电梯，信号一时间断掉了。
　　迟奔挂掉电话，这才发现朱强也在电梯里，于是赶紧问好：“朱总好，手续我马上办完了，一会儿就过来。”
　　朱强点头说好，但是并不像他平常一样热情健谈，感觉整个人有些端着。迟奔定神一看，电梯里还站着的另外两个人正在小声交谈，时不时和朱强有一些眼神交流。
　　原来是有客户在，迟奔不再多说，乖巧的站在一旁。
　　电梯开了，迟奔伸手挡住电梯门，请朱强和客户们先出去。
　　两位客户当中，一个西装革履，不仔细看迟奔还以为是金鸡银行的工作人员，另一个则穿得比较随意，Polo衫休闲裤，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看不太出年龄，看起来健康状况似乎不是很好，脸上泛着虚弱的油光。眉心一点红痣挺显眼，气质却并没有因为这颗美人痣而显得亲切慈祥，反而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白胖的男子客气了一下，最先出了电梯门，西装男跟在后，最后才是朱强，看起来白胖男才是大Boss。出电梯的时候迟奔和白胖男偶然对视了一下，迟奔感觉似有些面熟。
　　“迟奔，你办完手续直接到三楼小会议室来找我，和史总的会你旁听一下。”朱强嘱咐，“动作稍微快一点。”
　　“好的朱总。”迟奔回答，余光扫到那名白胖男子，感觉似乎对方也在看自己，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爬上后背。

　　许知行被敲门声打断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有两天就要司法考试了，他请了三天假在宿舍集中复习。
　　书桌上放着一包饼干和几个苹果，他饿了就啃几口，聚精会神中一天过得很快。
　　开门，是董宁，许知行皱眉。
　　董宁扬了扬手上提着的外卖，“怎么，不能赏脸吃个宵夜？”
　　许知行欠身让董宁进来，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
　　“我说了这几天要复习，不方便见面，而且，这是我单位宿舍，你老过来影响不好。”
　　董宁却无视许知行的黑脸，自顾自的走到茶几边坐下，解开外卖袋招呼许知行一起过来吃，“我打包了胡大的小龙虾，你最喜欢的口味。”
　　董宁说着就熟练的剥开了一只虾，弹滑的虾尾蘸了蘸餐盒里红红火火的汤汁，带着美甲的兰花指就捏着这一小团肉喂进了许知行的嘴里，还故意把指尖也放了进去。
　　许知行冷冷的看了董宁一眼，董宁笑着把指头抽了回去，酒窝里媚态尽显。
　　“我就喜欢你冷眉冷眼的样子。”董宁把嘴凑到许知行耳边，又补充了两个字，“性感。”
　　许知行脑子里还是复习的事，心里有点烦，他坐下剥虾，想着如何能让董宁快点回去，“你没有门禁卡怎么上来的？”
　　“我说我是你女朋友，大爷就给我开门啦。”
　　许知行皱眉，剥虾的手停顿了一下，“咱们不是说得很清楚……”
　　“哎哎你紧张什么，和大爷就那么一说呗，还是说你趁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偷偷带了其他女人回来啊……”
　　许知行本以为和董宁不过一夜露水情缘，第二天就该就此别过的，不过董宁倒是非常喜欢他，两个人一来二去就从一夜情变成了N夜情，固炮关系维持了差不多快一年了。
　　许知行不知道董宁有不有别人，但是他自己是没有的，他今年的整个一年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和备考上，和迟奔李小波的局都参加得少了，基本处于半闭关的状态。
　　和董宁呢，偶尔微信沟通约一下，往往都是半夜一起点个外卖，然后孤男寡女各取所需，倒也简单轻松。
　　但是最近董宁老用男女朋友之类的事情来开玩笑，让许知行感到了一些压力。
　　董宁毕业后在一家国际背景的公关公司工作，作为管理培训生正在危机公关部门和政府公关部门轮岗，平常也和许知行请教一些工作相关的事，在职能允许的范围内，许知行偶尔也给董宁提供一些政策风向相关的指导建议。
　　恋爱这种东西，许知行在大学时代就谈腻了，他觉得现在这种关系挺好。
　　“没什么正事儿的话，一会儿吃完我送你下去，考完了我请你喝酒赔罪。”许知行戴好塑料手套，认真的把虾壳一个一个剥开，粉红晶莹的虾尾肉就一个一个的在餐盒的盖子上排好。
　　“来找你就不是正事儿啦？”董宁双手缠上许知行的脖子，腰肢柔软。
　　“别闹。”许知行的厌烦就快要收不住了。
　　董宁察言观色的能力也甚是灵敏，立马见好就收，从许知行身边退回来，伸手抓了几个虾肉走，以示报复。
　　“当官还不够，还要当律师？你上进的样子有时还真是挺讨厌的。”董宁娇嗔到。
　　许知行听到律师两个字后，本来就烦躁的情绪更加涌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把司考考了，可能他只是热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并一马当先的感觉，也可能只是想向邱爽证明些什么。
　　证明自己比高斌更优秀吗？可笑……
　　许知行脱掉手套，一把把董宁搂了过来，“我改主意了，还是办点正事再走吧……”许知行把头埋到董宁的脖子里。
　　董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抬起许知行的脸，伸舌头舔掉了他嘴角的一点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