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39、第 39 章

　　#39

　　到底是旅游景区，也能在水边找到几家还凑合的酒吧。
　　所谓还凑合的标准，就是小吃不难吃，音乐不难听，啤酒不难喝。而五个各怀心思的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这些都是次要的，酒管够就好。
　　送酒的小妹提上来一打啤酒，一边打开一边问桌上的男士，要不要点首歌让台上抱着吉他的歌手唱？
　　“多少钱一首？”时刻关心钱包的迟奔问。
　　“五十。”
　　“我来唱你给我二十行不？”迟奔说，然后迅速收获了啤酒小妹一个白眼。今晚的消费虽然由三位男士共同承担，迟奔也不是以前那个穷学生迟奔了，但他的内心仍然维持着抠的本能。许知行在一旁扶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都会唱些什么啊？”小桃问。
　　“董宁想听什么？”许知行顺势讨好。
　　董宁托腮，流露出一丝媚态，“你定。”
　　“那小桃想听啥？”迟奔有样学样，也照顾一下另一位女士的情绪。
　　小桃忽闪着眼睛，却看向了李小波。
　　而此刻的李小波，正在手机上琢磨着怎么给林晓鸽新出的诗集在豆瓣上写评论。
　　“我给你一百，我来唱一首吧。”
　　许知行递给啤酒小妹一张百元钞，顺势向台上走去，示意把吉他递给他。
　　这，也，太，秀，了！
　　瞬间，迟奔的内心活动炸了，李小波也被成功的吸引了注意。而在座的两位女士，小桃已经各种激动起哄眼睛里都是星星，显然见识更多的董宁微微笑着不动声色，看许知行还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许知行拨弦试了试音，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对着话筒言简意赅的说了四个字：“送给朋友。”
　　扫弦，开唱，《董小姐》。
　　迟奔的内心活动又炸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董宁，刚还咬着唇角故作矜持的董小姐，此刻脑袋上只写着四个字：已被征服。
　　说实话许知行吉他弹得一般，唱歌也只能算音准尚可，但是气质落落大方毫不怯场，人又长得盘正条顺，选了个□□的大俗歌儿正好双关了董宁的姓也是讨巧，不止小桃和董宁，坐在酒吧里的其它人也开始纷纷侧目。
　　一曲终了，鼓掌的人还不在少数。
　　小桃和一些顾客起哄再来一个，但许知行见好就收，礼貌的把吉他还给了歌手。回到座位，发现老板又送了半打酒给他们桌。
　　“你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个技能，没看你秀过啊！”迟奔惊叹。
　　“高中。”许知行并不多言，手上却忙着帮两位女生倒酒。
　　这种泡妞必备的技能，想来许知行要是不会倒才是奇怪了，夜色和酒精本来就会起化学反应，再加上许知行刚才这剂催化剂，董宁和他聊天越发热络起来。
　　李小波也很懂自己的立场，除了必要的说话多数时间都是低头刷手机，让迟奔去接小桃的话题，不一会儿，五个人就形成了非常明显的两对小团体，而李小波继续低头深藏功与名。
　　夜色渐浓，两打啤酒见了底，晕晕乎乎中，时机正好。
　　“里面太闷了，出去走走吧。”许知行用了最老套的话术，却依然有效。
　　董宁的手轻轻的搭上了许知行的肩，许知行的手也若有若无的扶住了她的腰，董宁的酒窝又露了出来，里面盛满了暧昧的醉意。
　　桌上还剩下三个人，迟奔和小桃也聊得渐入佳境，在酒精的助攻下，迟奔拿出了哄客户开心的十八般武艺，逗得小桃咯咯咯笑个不停，坐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仿佛快要贴到一起。
　　李小波借着出去打电话的借口，偷偷的把账单结了。
　　李小波走出酒吧的喧嚣，音乐声和霓虹灯逐渐被他甩在身后。凌晨的水乡灯笼依旧猩红，水气依然环绕着青砖黑瓦，李小波呼吸了一口夜晚冷清寂寥的空气，喝得微醺的他拿出手机，按下了发送键。
　　林晓鸽新诗集的第一篇长评，洋洋洒洒几千字，已经在豆瓣上安静的等待主人的检阅。
　　他满意的又看了一遍，心里暗暗等待林晓鸽发现之后给自己回复。
　　许知行和迟奔今夜或许都将着急的奔向性，只有李小波在冷静的等待爱，他慢慢的等，他永远都不会着急。
　　因为他心中的爱值得。
　　李小波回到客栈，选了房间里最大最舒服的一张床躺下，因为今晚不会有人再回来了。

　　就在隔了一条街的客栈里，此时的许知行正被欲望所吞没。
　　距离他上一次做这种事情已经过了太久，他错觉自己似乎有点生疏了，董宁像一片海，潮湿而热烈的漩涡湮灭了他的意识，在途中他居然有了一丝溺水的感觉。
　　许知行觉得似乎迷失了自己，又像是找到了原来的自己。
　　他闭上眼睛，耳朵里本该只有轻笑和喘息，但他却觉得夹杂了别的声音，越来越响。

　　房间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李小波，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迟奔拖着沉重的步子把自己甩在了旁边的小床上。
　　李小波抬头看了一眼客栈床头的电子表，数字停留在凌晨4点23分。
　　“什么情况，只搞不过夜是不是不礼貌？”李小波决定起来上个厕所。
　　“搞什么搞啊，刚送回去。”迟奔有气无力的说，“困死我了……”
　　“小桃没看上你？”
　　“哪儿啊，拽着我往宾馆走，说董宁不在，让我上去坐坐，我推了半天才脱身……”
　　“那就是你不解风情了。”
　　迟奔不说话。
　　李小波从厕所回来躺好，迟奔还是不说话。
　　于是李小波起了坏心，继续吐槽：“承认吧，你就是怂。”
　　迟奔翻了个身，“我跟静怡还没分手呢……”
　　小桃长得不差，又主动发出了邀请，作为男人在那种场合其实很难拒绝，况且迟奔确实也一开始没安好心，可事到临头，两打啤酒也没能够壮怂人胆。两个人干喝了一夜酒聊了一夜天，拉拉扯扯送回客栈居然真的只是送回了客栈。
　　小桃气鼓鼓的上了楼，迟奔惨兮兮的回了家。
　　一路上迟奔都在想着要不要给张静怡发个微信，想着想着就到了客栈，现在也没能发出去。
　　“小波，你说我……”迟奔想来想去想不通，一屁股坐起来，却看到李小波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小波语气略带兴奋的接起了振动的电话，“喂，晓鸽你醒了，没没没，没吵到我……”
　　李小波光着脚迈着欢快的小碎步朝卫生间走去，走了一半想起来没穿拖鞋，又折回来穿拖鞋，整个人都被愉快的氛围笼罩。
　　迟奔一肚子的话无处发泄，只得倒头又睡。迷迷糊糊中听到李小波愉快的声音，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等的微信，依旧没有来。
　　当迟奔再次被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时，迟奔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又觉得自己完全没睡，脑子里一团浆糊，睁眼发现是许知行回来了。
　　迟奔一看手机，不过早上七点多一点。
　　迟奔的困意被八卦驱散，他支起身子看着正在换衣服准备睡觉的许知行说：“这是搞了？还是没搞？”
　　许知行的单眼皮斜成一条线，“你这不是废话……”
　　“这才七点就回来了？”
　　“等到一起吃早餐的话，纯洁的□□关系就变了。”
　　迟奔听完，对个中老手许知行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服气。
　　“腿长吗胸大吗？”
　　“你能不能别那么猥琐……”许知行的正经大概持续了一秒，“还可以，有C……”
　　迟奔一拍巴掌，“看，长腿大胸，一发解千愁！什么师姐什么律师，统统就忘了吧。”迟奔说完，看许知行面色有异，“你想说啥就快说，表情别跟吃了屎一样。”
　　许知行坐到床边，开了一瓶矿泉水，“忘不了……说出来你肯定要笑话我，但是我当时，我感到自己整个晚上，耳朵边都有声音。”
　　“什么声音？”
　　许知行摇了摇头，“我牵着邱爽的手在机场跑步的声音……”
　　迟奔啪的一巴掌拍向许知行后背，“你李小波上身了啊，忌装逼忌文艺！”
　　“……我们在宽窄巷子私奔的脚步声，四面八方，扑面而来。”许知行还是坚持说完了。
　　迟奔一头倒在床上，半晌只吐出来一个字：“渣。”
　　“你要不要和静怡打个电话？”许知行说，“把人家一个女孩子丢在婚礼上你才是渣。”
　　“充电器充电器，谁有充电器？”李小波突然急急忙忙的从卫生间跑出来，吓了迟奔和许知行一跳。
　　“你这电话打了多久这是？”迟奔从床头把苹果充电线递给手忙脚乱到处找的李小波。
　　李小波赶紧拿去充上，并不停按着开机键。
　　“直接打到没电了啊，太拼了。”
　　电量不到一定程度没法儿开机，李小波搓着手一脸兴奋，在床头走来走去的等待。
　　“这不基本上天天都在联系吗，写个新诗集的评论还让你隔着半个地球高潮了？”迟奔继续吐槽。
　　李小波一脸喜不自禁，索性也坐到了许知行旁边，看着两个人脸上浓重的黑眼圈说：“晓鸽答应我读完博士回国，做我的女朋友！”
　　迟奔和许知行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我怎么感觉我俩应该抱头痛哭呢？铁树开花了啊，奇迹啊！”迟奔惊叫。
　　“这不是奇迹，是神迹。”许知行补充。
　　“哎呀哎呀电充好了！”李小波眼瞅着可以开机，立刻拿着手机和充电器又向卫生间跑去。
　　“真羡慕小波，他可真开心啊。”迟奔望着在卫生间兴高采烈的李小波，由衷的发出感叹。
　　许知行也和迟奔看向同一个方向，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快和静怡打个电话吧，她要是接到你的电话，可能比小波还要开心。”就像他想象自己突然接到了邱爽的电话一样。
　　迟奔漫无目的的翻着自己的微信页面，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许知行换好衣服，起身去洗漱了，想到刚才许知行说的话，迟奔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他狠了狠心，点开通讯录，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迟奔的心脏狂跳，脑子里思忖着应该怎样去说些和好的话。
　　铃声响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没有人接。
　　迟奔又立刻点开张静怡的聊天页面，拨了微信语音过去——
　　你已不是对方好友！
　　收到这个提示时，迟奔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仿佛听到了玻璃稀里哗啦落地的声音。
　　迟奔不甘心，又拨了电话过去，立刻被挂断，他又拨，又被挂断，又拨……
　　张静怡关机了。
　　此刻这间周庄的客栈里，三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分享着不同的三种情绪。
　　有人兴高采烈，满腔爱意似要喷薄而出；
　　有人麻木冷静，生理满足后心理更加空虚；
　　有人惊慌失措，意识到自己可能将要失去。
　　有情皆孽，无情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