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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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训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半时间，李小波和许知行也已经开始习惯吃馒头，天生白皙的两个人在五天的阳光普照下肤色也略深了一些。而天生小麦色的迟奔，此刻只能用黝黑来形容，他从外表上更加接近了许知行给他的民工定义属性。
　　军训生活规律而无趣，偶尔晚上会组织大家搬着小马扎坐在操场上看抗战老电影。每每此时，便总有莺莺燕燕的女生偷偷潜入到男生区域，聚在一些受欢迎的男生周围，比如许知行周围小声调笑，分享零食。
　　男学生潜入女生区域会被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女教官们立刻拿下，但女学生潜入男生区域时，大部分时间同为男性的教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会在女教官的训斥下做做样子把她们迅速赶走。
　　军训基地拥有一间小小的小卖部，看电影时能够去购买一些麦丽素、太阳锅巴之类的老土零食，在每日寡淡的军训餐调教下，这些小时候的味道就尤为珍贵。
　　迟奔是从来不去小卖部的，但是李小波每次总会分享半包锅巴或者薯片给他。李小波吃很少，吃一点就递给迟奔，也不抬头看电影，只是专心埋头用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就着微弱的亮光写东西。
　　“还在给笔友写信呢？”迟奔问。
　　“不是，写小说。”李小波头也不抬。
　　“我捉到了一只活的文艺男青年。”
　　“我还会写诗。”李小波扶住眼镜，笑嘻嘻的看迟奔。
　　“我要赶紧通知全校保护我系女生不被魅惑。”迟奔倒吸一口气。
　　“我对她们没兴趣。”
　　“你是Gay。”
　　“滚！”
　　其实李小波一直都挺奇怪迟奔的表现，他这几天所表现出来的跳脱的性格和话痨的属性，实在不像是一个喜欢“流星花园”和“还珠格格”T恤的人。有时李小波借着话题提起此事，迟奔也不接茬。简直就成了一个迷。
　　而许知行此时，正躲在小卖部的后面，和王玉婷卿卿我我的聊天，眼看着马上就可以发展到搂搂抱抱。
　　王玉婷和许知行聊电影，许知行瞬间就能从王晶毕志飞扯到黑泽明昆汀；
　　王玉婷和许知行聊文学，许知行瞬间就能从郭敬明安妮宝贝扯到三岛由纪夫博尔赫斯。
　　北京姑娘王玉婷见多了北京大小伙子的瞎贫，还没有见识过许知行这样精致的南方男人，能俗能雅，能文能武，口吐莲花，进退有度。
　　仅仅五天，王玉婷已深深沦陷，就等许知行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许知行就是迟迟不表态，搞得王玉婷心里也有些急了。
　　“知行，你高中的时候交过女朋后吗？”王玉婷决定主动出击，先试探一下。
　　“分手了。”
　　“为什么？”
　　“她出国了。” 许知行回答得言简意赅，不像刚才聊得王玉婷一句他可以接十句的那么热络，“电影一会儿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哦……”王玉婷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不但话题戛然而止，她和许知行之间刚才营造的暧昧氛围也意犹未尽。
　　但走的时候许知行轻轻揽了揽她的腰，若有若无的触碰后，许知行的手又自然的收了起来，和她身体挨得不太近，也不太远。
　　王玉婷心中感慨：遇到老手了。

　　军训第六日，烈日比前几天加起来还要猛烈。
　　女生们惊叫着往脸上涂了更多的防晒霜，男生们搓着已经脱过一层的脸皮请求班长今天不要搞太多户外操练。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连长决定让全体人员到操场集合检验正步训练成果，一个班一个班的来，其余班就站军姿看着。
　　迟奔班上二十来个人是第一组接受检验的，班长和副班长分别指挥两个队列进行齐步走和正步走，个子矮的王彩龙和朱晨等人编成一列，个子高的迟奔许知行李小波等人编成一列，前后排隔个五米左右，跟着口号一起行动。
　　本来一分钟内能够完成的动作，忽的就出了点小意外。
　　踢正步的过程当中，李小波随身携带的红皮小笔记本从衣服口袋里滑落，李小波想都没想，就弯下身去捡。
　　“立定！李小波出列！”班长的破锣嗓子在骄阳下更加刺耳。
　　“报告班长！我东西掉了！”李小波出列立正，红色的笔记本还躺在沙土地里。
　　“我让你捡了吗？”
　　“报告班长！没有！”
　　“那就不准捡！李小波归队，继续列队！”
　　李小波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眼镜后面的目光显得尤为严肃。
　　“李小波！归队！”
　　“报告班长，那个笔记本对我很重要，请你允许我把它捡回来。”李小波恢复了自己一贯不紧不慢的语气，平静而认真的说。
　　班长黑黑的脸上开始红一阵儿黑一阵儿，他用余光看见站在远处的连长一动不动的盯着这边，这刚开始第一组就有学生和他叫板，脸上着实有点挂不住。
　　“李小波！围着操场跑十圈！现在！马上！”
　　“报告班长，我可以先把本子捡起来再跑吗？”李小波目光坚定。
　　班长暴怒，正欲发作。
　　“班长！你就让他捡吧！”迟奔不知死活的插嘴道，“你不让他捡，就被后面操练的队伍踩坏了！”
　　“迟奔出列！”
　　迟奔跨了一步站出去，但是嘴巴并不歇着：“报告班长！你让他捡和让他跑操场并不冲突！我认为你应该让他捡回笔记本。”
　　班长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杀气腾腾的向笔记本的方向走去。
　　李小波一惊，但还不及他反应，就在班长准备弯腰捡起那本该死的笔记本时，一只修长的手先班长一秒捞起了这个红色小本子，并稳稳的放在了自己迷彩服胸前的口袋里。
　　许知行扣好口袋上的扣子，抬起双眼，冷淡的直视班长已经怒气冲天的眼睛。

　　李小波、迟奔、许知行，被罚跑操场十圈。
　　而操场上的各列队，该站军姿站军姿，该踢正步踢正步，直到有女生几欲中暑，才让大伙儿分组坐在树荫下休息。
　　王玉婷喝着张静怡递过来的水，忧心忡忡的望向操场外圈的三个小点。这沙土操场划出来的跑道不是正经标准大小，一圈将近得有600米了。
　　三个人跑到第五圈，已经汗如雨下，迟奔解开了迷彩服的扣子，捞起了里面的军绿背心儿，露出小麦色的胸膛，油光锃亮。许知行和李小波也敞开了迷彩服，卷起了袖子，汗水已经把他们的里衣完全打湿。
　　三个人的步履越来越慢，但是班长会时不时吹着哨子并大吼让他们继续保持速度。
　　“对，对不起……连累了你们……”李小波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说。
　　“操，跟你没关系，早，早就看那傻逼不顺眼……”许知行抹着汗水，气喘吁吁中也不忘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我昨晚发现那傻逼……晚上趁我们睡，睡后，偷偷撸……”迟奔一边喘气一边笑。
　　三个人都边骂边调笑起来，用这种方式对抗着炎热、缺氧，以及体力不支。
　　在经过女生队伍的时候，嬉皮笑脸的三个人，还都会不约而同的一秒变成正经严肃，目视前方并加快速度，一幅勇猛无畏的样子。
　　但跑到第八圈，三个人上身的衣服都脱了个精光，随着武装带被丢在了操场的旁边，步伐中已经有了悲壮的意味。经过女生的队伍时，也没有精力再维持形象。
　　瘦削挺拔的李小波，修长紧实的许知行，黝黑壮实的迟奔，两白一黑的三个汗津津光溜溜的男生，在全校大一新生的注视下，喘成了三条狗。
　　然而所有的女生都看得欲罢不能，并聊得高潮迭起。
　　她们热烈的讨论着许知行的胸肌和李小波的腹肌，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抚摸。王玉婷捏紧了手中的水壶，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已经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是危机四伏。
　　“静怡，你说喜欢许知行的多还是李小波的多？”
　　张静怡没回答王玉婷，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迟奔汗淋淋的上半身，以及他早已被汗水压塌的小黄毛。
　　“静怡，你的口味好重啊！”王玉婷发现端倪，不禁大叫。
　　“你不觉得迟奔有点帅吗？尤其是和教官正面刚的时候，很Man……”
　　“不觉得，我只觉得他像个民工，猥琐得……”
　　“那也是一个性感的民工！”河北大胸女子张静怡笑得一脸荡漾，她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品味和审美经常独辟蹊径，与众不同，生生把王玉婷后半句“猥琐得跟个□□犯似的”给堵了回去。

　　终于跑完十圈，操场上的人群也已经列队走了大半。
　　朱晨等人把精疲力竭的三人扶到树荫下，不停的递水扇风。
　　“您三位太爷们儿了，但是这么着硬着来不成，咱还有四天呢，班长如果想治你们，有太多方法了，我看还是去给班长道个歉，好汉不吃眼前亏……”朱晨絮絮叨叨的说。
　　李小波躺在地上，只觉得头晕耳鸣，但他手中攥着许知行递给他的那本已经汗湿的红色笔记本，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嘿嘿嘿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我说真的，去给班长道歉，否则今晚洗澡后，他说你们要负责清理澡堂的垃圾。”朱晨一席话，让李小波的笑容瞬间凝结。
　　迟奔一口水也喷了出来，溅了许知行一脸。
　　三个人都从地上坐了起来，面如死灰——眼前浮现出那山一般高的卫生巾，正安安静静，鲜血淋淋的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