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19、第 19 章

　　#19

　　张静怡和王玉婷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如果人畜无害善良温和的李小波是天使的话，那么疯狂自律冷面绝情的许知行就是魔鬼，而逗逼傻缺烂话连篇的迟奔则是人类。
　　许知行的魔鬼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五点起床这条铁律，实在是太反人类，但是许知行已经风雨无阻的坚持了快一年。由于答应了要帮忙接待王玉婷的远房表姐，暑假已经放了几天了，许知行还未离校，他依然每早五点半和吴抗美教授在操场“偶遇”，这几日清晨五点半的首财操场几乎只剩吴教授和许知行两个人，还要加上吴教授的老金毛阿大。
　　对于一个和自己在固定时间见了上百面的人，再清心寡欲的吴教授也免不了会和许知行说上几句话，况且这个学生还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课堂旁听，偶尔健身房也能碰见。
　　许知行慢跑完一身汗，一边做腿部拉伸运动一边伸手摸了一下路过的阿大毛绒绒的头。阿大围着许知行欢快的摇起了尾巴，它已经非常熟悉许知行，十分愿意和吴教授之外的人玩一会儿。
　　“年轻人，怎么暑假了还不回家啊。”吴教授牵着阿大，有点拉不住兴奋起来的大金毛了。
　　许知行连忙站起来帮吴教授平复阿大的动作，“还有点事儿，我过几天就回。”许知行看了一眼吴教授，想了想又补充说：“金融学院的课有点难，我修双学位的话难度还是有点高，这几天我也想静心看看书，回家就没环境了。”
　　“你原本是学什么专业的？”
　　“市场营销。”
　　“这个专业确实不那么好找工作，多修一个金融方面的学位选择面会更广更专……”
　　“吴教授，我毕业后暂时不找工作，打算考金融学院的研。”
　　“哦，考研啊，好，好啊……”吴教授摸着阿大的头，不再和许知行把话题进行下去。
　　许知行也不急，他在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有着最优秀猎人的素质，他冷静、耐心，并且善于等待。
　　“金融学院的方教授带研究生很有一套的，以后可以考虑他。”想不到吴教授忽然又再度开口。
　　“可是都知道金融学院最优秀的教授是吴教授您啊。”许知行沉住气，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啊呵呵呵，我可能想早点退休啦年轻人……”吴教授不过五十六七岁而已，但是他一贯都表现得比自己实际年龄更加老态一些。
　　“那真是我们首都财经大学的损失。”许知行内心隐隐一阵失望，“吴教授，那我先回去啦。”许知行挤出一丝笑容，也揉了揉阿大柔软的头毛，便网操场的出口方向走去。
　　“许……知行？你叫许知行对吧？”
　　许知行回头略带惊异的看着吴教授，内心一阵狂跳，吴教授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
　　“玉婷和我提过你，说你为了修双学位学习很努力……”
　　许知行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赶紧道谢，谁知吴教授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年轻人的精力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上是对的，不要让恋爱占据自己太多精力……”
　　许知行的心理变化一波三折，心里琢磨着不知道王玉婷在吴教授面前说了什么，只得连连点头称是，不过似乎好的方面大于不好的方面，至少吴教授清晰的记得了他的名字，还知道了自己的意图。这马上才大二，来日方长。

　　北京七月份的天气，骄阳似火，尤其是在北京西站这种时刻人声鼎沸且尘埃飞扬的地方，许知行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无奈自己已经答应了王玉婷的接待请求，他只希望王玉婷的远房表姐别像王玉婷一样难伺候就行，顺利接待完毕，许知行就能搭上回家的飞机，去吃许妈妈一早准备好的各色四川美食了。
　　想到这，许知行咽了一下口水，心想一会儿把表姐夫妇安顿好后，可以带他们一同去吃四川办事处，那个川北凉粉可别提多正宗多带劲了。
　　许知行手机里只有一张小学生的照片，还是和王玉婷的合影，据王玉婷所说，她和这位远房表姐所见甚少，对她只有孩童时期的印象，不是她妈非得让自己帮忙安排一下，她个人觉得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毕竟真的平时没有什么往来，亲戚关系也远得说是远房表姐也略牵强。好在有手机号可以短信联系，表姐两口子应该过会儿就到了。
　　许知行守着车次时刻表，坐在出口对面的肯德基里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手机，和王玉婷一条一条的发着短信，王玉婷也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不顾国外发回国内要一块钱一条的天价，一来一回已经为中国移动贡献了好几十块钱。
　　“你看你那表姐人家叫邱爽，秋高气爽一听就洋气，你为什么要叫玉婷这等大俗名儿？”
　　“拉倒吧你，那是因为人家刚好姓邱，如果她也姓王，叫王爽也是一大俗名儿。”
　　“承认自己名字俗有那么难吗？虽然我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个烦恼。”
　　“别瞎贫，接到之后给我拍个照发过来，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万一比你美怎么办？”
　　“绝不可能！把她男朋友也一并拍过来啊，万一比你帅怎么办？”
　　“那也绝不可能。”
　　许知行噼里啪啦的在手机上打着字，脸上扬起得意的微笑。和姑娘聊天是让人快乐的，和不一样的姑娘聊天会有不一样的快乐。许知行的父亲在他小时候会偶尔带着他去钓鱼，什么时候该下饵，什么时候该等待，他从小就深谙此道。和大多数同年龄的男孩儿都不一样，许知行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急的渔夫，他的撒网与收网都张弛有度，像一个经验十足的捕手，但是如果得手的过程太容易，又会觉得没有太大的意思……最近的许知行忙于早起和迟奔口中的“双修”，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钓鱼”这项娱乐活动了。
　　如果把一件事情当成娱乐，那么结果如何，都不会伤害到自己，过程也会有趣得多。
　　“小许吗？”
　　许知行抬头，心漏跳了半拍。
　　“果然是你，我是邱爽。”干净利落的马尾，最简单的白体恤和牛仔七分裤，额头干净饱满，几缕刘海恰如其分的斜在上面，眉眼里却带着一丝英气。是个顶漂亮的姑娘，五官大气又有味道的长相。
　　邱爽伸出右手来，许知行本能的握住，滑腻的触感稍纵即逝，邱爽把手抽了回去，许知行看到了她右手手腕上绑着的一根红绳。
　　“高斌，我就说是嘛你还不信……”邱爽转头对着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男生用四川话说，透着和许多川妹子一样的直爽泼辣。
　　“你好你好，我是高斌。”和邱爽相比，高斌就显得太普通了一些，个子比邱爽高不了太多，大概一米七出头，皮肤有点黑，看起来倒是憨厚。许知行也和高斌握手，他的右手上也有和邱爽手腕上一样的红绳。
　　和小桃完全不一样的类型，眉眼中的英气太不一样了，但刚才邱爽打招呼的时候，许知行一抬头瞬间恍惚，出现了短暂的错觉。他松了一口气，开始用四川话和这这两位交谈起来。
　　“小许你还是用普通话嘛，高斌那个□□不得行，要多练习哈。”邱爽从高斌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自己嘴里面却还是一口好听的川音。
　　高斌说普通话口音确实有点重，尤其是分不清平翘舌和前后鼻音，两句话就讲得额头上流出汗来。邱爽的普通话倒是字正腔圆，时不时还抖个机灵小调笑一下高斌。许知行觉得这两人就像在上演人类版的《Tom and Jerry》，一个聪明，一个笨拙，如果不是右手手腕上同样的两根红绳证明，许知行几乎不能相信这两人居然是情侣。
　　“你们怎么到得这么早？”许知行自觉的帮忙提了一件最大的行李，憋着劲儿往出租车排队处走去，“不是说晚点吗，我以为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可能司机一脚油门儿没刹住就早到了，高斌，你猜这个火车司机姓什么？”
　　“我哪里晓得……”
　　“练习说普通话！”
　　“我怎么资道嘞……”高斌一紧张就又咬了舌头。
　　“提醒你一下，梗是一个知名大学的名字。”邱爽的冷笑话细胞丰富，小机灵就算抖得勉强也是讨喜。
　　高斌拖着大行李箱摇头，求助的目光看着邱爽。
　　“姓田吧，因为早稻田？”
　　许知行忽然插话，倒是把邱爽高兴得大叫：“哎呀小许你太聪明了，高斌从来就接不住我的梗！”
　　高斌被邱爽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但是还是拼命挽尊，说自己还是可以接上好多的。邱爽也不反驳，只是亲昵的捏了一下高斌的耳朵，说：“对头，你接得上的别个也都接不上。”这句是用四川话说的，温柔又俏皮。高斌很受用，嘴巴裂到了耳根。
　　许知行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对有意思的情侣，邱爽给一鞭子又给个糖，把男朋友驯服的服服帖帖的。听王玉婷说邱爽挺优秀，是来北京读政法大学的研，同校的男朋友考研落榜，于是在北京找了个工作，算是陪读，于是邱爽不等开学，早早的就陪男友来了北京安顿，感情真是很好的样子。
　　三人上了出租车后，坐副驾的许知行偷偷的从后视镜打量着邱爽，坐了25小时火车的两人都有些疲倦，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和嬉闹时活泼爽利的样子不同，安静的邱爽落落大方，即使打瞌睡时身体也蹦得很直，体态和气质里透露出很好的家教。
　　“住的地方不远，你们别睡着了，一会儿放下了行李我请二位吃个饭，算是接风洗尘。”
　　“那怎么好……”
　　“那简直太好啦！整！”邱爽从半睡半醒中醒来，打断了高斌的假客套。
　　许知行哈哈大笑起来，“师姐你太有意思了，东北腔学得真像……对了师姐，你在肯德基怎么一眼就认出是我？玉婷给发照片啦？”
　　“不是，玉婷只说是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小伙子，我抬眼望去，就只有你开着屏呐。”
　　许知行愣住，这次换高斌哈哈大笑了。
　　“小许以后别叫师姐了，大不了几岁也不是一个学校，你就叫我邱爽吧。”
　　“好，那你就叫我知行吧……爽姐。”许知行想了想，还是觉得加个姐字妥当。
　　“好嘞贤弟。”邱爽回应得磊落大方，自带的幽默感很快拉近了初次见面的距离。
　　许知行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这个隐约的想法让许知行心里吓了一跳。他提醒自己不要多想，花花公子许知行，只钓单身妹，这点基本道德还是要有的。
　　男人的一生会对无数的女孩动心，或者动过心，对许知行而言，短的不过几秒，长的不过数日，欣赏美好的女孩，不必太过接近也是一种快乐。许知行这样想着，安抚了自己有些躁动的小情绪。
　　但是刚才那漏掉的半拍心跳，让许知行格外的不安。

　　“客官留步，这一款小狐狸尾巴颜色鲜艳，形状蓬松，配合女朋友的真丝睡衣，若隐若现的毛绒感，必定让你抓心挠肺，□□焚身，不能自拔的沉浸在欲海当中，而你的女朋友不知道，她已经引出了怎样的一把火，点燃了怎样的一个人……”
　　“官人不要，奴家受不了这波纹狼牙套的刺激，但硅胶再柔软，也软不过官人心疼奴家的心……”
　　“九天销魂润滑水，让你的女人温柔如水，即日起买一送一，欲望得到双倍满足，想象娇嗔连连不如马上付钱，她欠你一夜呻吟，你欠她一点温柔……迟奔你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老关滑着鼠标，在迟奔的笔记本电脑上一连朗读了三条迟奔上线的产品描述。
　　“这文案经我润色，客户的页面留存率比上周提升了至少20%！但是老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念了，我还是觉得有点羞耻的。”迟奔一边蹲在地上打包快递，一边抬头露出痴汉笑。
　　“但是有的句子，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觉得狗屁不通！”老关本来是一个互联网白痴，这几日刚在迟奔和张静怡的指导下学会了上网，熟悉了自己的淘宝店页面后，老关的意见倒是提了不少。
　　“我的才情有限，但是我兄弟行啊，等他在欧洲空了，我把文案发给小波让他改改！”李小波前几日发来短信，告知他和许知行，自己已踏上去欧洲的飞机，出版社预支了部分版税给他，再加上他平日在晋江写文的微薄打赏，勉强够换一张特价往返机票。
　　“小波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吧？你们仨就他看起来最正经。”
　　“老关我也很正经啊……”
　　“你和另外一个小白脸儿差不多，都不是啥好货。”
　　“小白脸儿……许知行啊？他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老关你怎么看出来的？”迟奔笑得贼眉鼠眼，背后讲朋友坏话这事儿不道德，可是真爽。
　　“你们仨就他看起来不像处男。”老关一句话，无情的伤害了迟奔和李小波。迟奔的笑容瞬间收紧，努力思索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自己是处男的事实。
　　老关笑声洪亮，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别琢磨了，你脑门儿上写着呢——我是处男！”
　　张静怡去买菜去了，只有老关和迟奔的店里，电风扇吹得再响，也吹不走两个大老爷们儿的荷尔蒙，两人又处在这样一个不可描述的环境下，话题时常擦枪走火一路走向黄赌毒实在不可避免。
　　“还是现在的孩子纯洁，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身经百战……”
　　“哎哎哎别吹，电风扇已经吹得够猛了，你歇歇。”
　　“迟奔你还别不信，我16岁就跟着我们当地最有名的白案师傅学徒，隔壁店的小红那是对我芳心暗许，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关师傅，关师母知道吗？”迟奔不耐烦的打断老关的吹牛逼，知道老关有些惧内，便特地把关师母搬了出来。
　　“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秘密，男人做过的任何事情，只要女人不知道，那就是没做过。”
　　老关合上电脑，因为舍不得开空调而常备了一把蒲扇。他摇着蒲扇，胖大的肚子翻在背心的外面，脸上露出弥勒佛一样的安详神情。
　　事实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白案师傅带着小关学徒去了隔壁店里洗了个粉红色的头，小关师傅当年可不比现在，因为长得实在太过瘦小而被怀疑未满13岁，小红给小关洗了头，只是单纯的洗了头。
　　在这种事上，男人和男人之间，没什么秘密，但也没什么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