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15、第 15 章

　　#15

　　许知行最近健身的成果初现，白皙的皮肤下肌肉开始隆起，线条从之前少年的样子慢慢向成年男人的轮廓发生着微妙的演变。
　　人的气质是非常奇妙的东西，许知行瘦时像王子，稍壮时则可以当贵族的骑士。而迟奔瘦时像瘪三，壮时却只能神似民工。虽然张静怡坚持迟奔洗完澡换上一身李小波那样干净的白衬衫也可以当王子，但是今天这一刻张静怡终于意识到，迟奔当不了王子不是衬衫的问题，而是肤色太黑。
　　打了粉底，依旧太黑，不贵气。
　　此刻，首财900人厅里座无虚席，校话剧社的年度大戏从未受到过如此关注，这让话剧社里的大四老学长们几乎热泪盈眶。话剧社不是没排过《孽子》这样的敏感题材，也不是没有过李小波这样的风云人物，但是敏感题材加风云人物是真没有过，况且还有许知行这样的超级外挂加入。
　　剧本是李小波改过的，故事的主线不再是原版的阿青，而是龙凤恋。龙子由李小波出演，阿凤实在是无法在社团内找到李小波心中邪魅狂狷的化身，许知行来演真是刚刚好，阿青这样怂不拉几的酱油旁白人物，迟奔上场居然意外的合适……
　　虽然三大主演有两位都是外挂，但是无奈话剧社女多男少，排这种没几个女性角色的戏时更是方恨少，且年度大戏有两部，上半场是演白烂爱情故事《向左走向右走》，话剧社里的原班人马就把心思放到谈恋爱的戏上去了，下半场的《孽子》就交给李小波自由发挥。
　　据说《向左走向右走》的导演看上了许知行，想让许知行去救场当个男主角什么的，被李小波断然拒绝。此戏的女主角李菲菲倒是松了一口气，许知行气场太强，李菲菲觉得搭戏无能，还是李小波这种柔和的男子更是李菲菲的菜。
　　迟奔没有读过白先勇先生的《孽子》，依照李小波给他的白话版描述，他只知道是民国时期的老台北，一群大逆不道的搞基孽子在荷花池边集体上演同性恋曲，而他饰演的阿青，是一个因为搞基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丧家犬，而龙子李小波，是有钱人家爱搞基的公子哥，阿凤许知行，是和龙子搅来搅去的男狐狸精，最后男狐狸精死在龙子怀里，音乐响起，是五月天的《拥抱》。迟奔听过这首歌，但是他从不知道原来这首歌是讲同性恋的。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演出的效果却和导演李小波所想大相径庭。因为每到龙子和阿凤有亲密一些的戏份时，台底下的女性观众就开始尖叫，实在不符合严肃话剧的调性，反而像是在开演唱会。反倒是阿青不多的旁白叙事戏份，迟奔背得还算流畅，昏暗的舞台上一束顶光打下来，看不清阿青的脸，只有一个高大懦弱的男人，或者说少年，在怯生生的说出一些回忆。

　　阿青这样怂逼的人设，可真像迟奔本人啊。张静怡在台下这样想着，同时给王玉婷发出了“你不来看简直可惜了，许知行被当众捅死的画面十分精彩”的短信。
　　不出意外王玉婷没有回复，她正忙着和学长约会，无暇顾及前任的风光。别说风光，即使是前任走光了，她也不见得能够顾及到。
　　女性的爱情是可替换文件，大部分女人眼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当下那一个，而男性的爱情是无数文件包，是可以并排排列的。张静怡还未有幸找到自己的替换文件，迟奔仍是让她心碎的存在。尤其是现在打了粉底还略有姿色的迟奔。
　　一个来小时的短剧不算长，又是群戏，各色男配角的戏份都比旁白者阿青的多，但是作为串主线的原著主角，里面有一段儿阿青对父亲的呐喊，还是让观众们都鼓了掌。张静怡恍惚觉得当时的迟奔眼中有泪，在舞台灯光里忽闪忽闪的。
　　最后一幕的《拥抱》音乐还没有放完，大家就都站起来鼓掌了。总的来说演出还算成功，除了部分女性观众完全当成个非严肃耽美剧来看之外。
　　李小波作为导演上台鞠躬，对着台下同步摄像的同学，李小波忽然念了一段法文，说是送给远方的朋友。台下的女同学们都惊呼好帅好浪漫，只有迟奔和许知行翻了个白眼：李小波不惜牺牲宿舍四分之三男性的色相，就是为了博林晓鸽开心。
　　上半场《向左走向右走》的演职人员也一起上来鞠躬感谢，张静怡连忙抱着事先准备好的花，给李菲菲送了过去。
　　迟奔站在角落，许知行把他往前拉。用余光看到这一切的张静怡故意没和迟奔有任何的目光交流，直奔李菲菲那边，又是拥抱又是恭喜的，语气夸张得让人觉得这是一对塑料姐妹花。
　　李小波站在李菲菲旁边，拉住了比李菲菲还要兴高采烈的张静怡，“静怡，一会儿社里的庆功宴，你一起来吧。”
　　张静怡迟疑了，情不自禁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迟奔，这厮傻不愣登的正在用纸迫不及待的擦口红，舞台妆实在和迟奔内心的直男人设不符，虽然演过阿青后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再说自己是钢铁直男。
　　“静怡，来吧来吧，你不来我会失望的。”李菲菲适时撒娇助攻。
　　然而女人对女人撒娇一般并没有什么卵用，尤其是有男性在场的时候，张静怡本还在摇摆的心在李菲菲的撒娇下变得坚硬如铁，“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去了啊，你们好好玩儿……”
　　“嘤嘤嘤，静怡……”李菲菲继续适得其反的撒娇攻势。
　　“静怡，迟奔有礼物要送你，你还是来吧。”李小波插话，并叫住了台上还在和口红作斗争的迟奔，一边挤眉弄眼一边让迟奔过来。
　　迟奔收起擦到一半的纸巾，傻兮兮的走了过去。李小波对迟奔说：“静怡说不来，这怎么行，你看你还给静怡准备了礼物，感谢她对咱们话剧社和你的照顾……”李小波满脸都是“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赶紧上”的期许。
　　“那我要不……”张静怡似乎被打动了。
　　“哦，那你不去的话要不这样吧，待会儿你和我到后台去拿，我给你买了一条围巾……”迟奔认真的说。
　　张静怡的表情凝固了。
　　李小波和李菲菲都只觉得两眼一黑，迟奔那点儿为数不多的精明和聪明，都用在各种歪门邪道的赚钱偏方上了，对女人的情商，简直不是零，而是负数。
　　“走吧，咱们合完影就去。”迟奔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招呼着摄像的同学赶紧过来。
　　除了留下来和台上同学合影的观众，大部分观众都陆续退场了，900人厅的校工人员也开始收拾灯光器材等东西。
　　“迟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集体大合影的时候，许知行在李小波耳后悄悄说。
　　李小波叹气，“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泡妞好材料，大部分男人在这个年纪不是不会追女孩儿，就是连被女孩儿追都不会。”
　　“现在学校的妞恐怕不好泡了，今晚过后她们都会希望我来泡你，龙子。”
　　“那你岂不是亏了？”李小波笑得爽朗。
　　许知行摇头，“不亏不亏，我倒希望在校内传闻我是gay。”
　　“这样你就能让吴教授把你当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女性好姐妹吗？想太多，王玉婷可能早就把你的禽兽事迹事无巨细的告知老吴了，阿凤。”
　　“我正经谈个恋爱怎么就禽兽了，只不过进程频率稍显快，况且……”许知行眯眼看了下后排，伸手挥了挥，“在我的考研大计上，玉婷可能是个雷，也可能意味着机会啊。”
　　李小波顺着许知行挥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王玉婷转身走掉的背影。
　　不知道是她刚来看一眼就走了，还是一直默默的坐在后排，等待看许知行是如何被捅死的。
　　迟奔和张静怡丝毫没有关注到这一幕，他们不停的喊着茄子，和李菲菲等人一起合着各种夸张造型的影，迟奔甚至主动提出了要和张静怡单独合影。
　　刚才的尴尬已经在张静怡心中一扫而空，他沉浸在舞台虚幻的灯光效果下，那条绿色的围巾她还没有见到过，但是显然已经隔空感受到了它的触感，它是迟奔的关心和关注，它盘旋在自己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一直痒到了心里。
　　迟奔是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农历生日的？
　　张静怡记得自己曾经和迟奔说过一次，她是自己姥姥带大的，姥姥在河北农村，给孩子过生日都是按照农历来，姥姥会给她织围巾，会煮生辰蛋给她吃。
　　“迟奔，你知道今天是农历的……”
　　“农历十一月初五！”迟奔爽快的答，然后转头又和李小波许知行合影去了。
　　张静怡觉得心里一甜，迟奔果然是记得的。她的大男孩，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傻大怂，但是只有她知道，迟奔不是的，他有明亮的眼睛，和温厚的心。
　　十一月初五，宜动土宜嫁娶，当然也就宜于大戏上演啦。李小波在和社团同学商定公演日之前特意看过了黄历，并总在强迫迟奔和许知行排练时叨叨，公演的日子是农历十一月初五，这个信息深深的扎根在迟奔脑中，他怎么可能忘记。
　　不过张静怡问这个干什么？
　　迟奔挠挠脑袋，台下的单反闪光灯一闪，仅存的那点思考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孩的目光热烈，男孩的目光明亮，女孩看着男孩，而男孩只看着远方。

　　背景音乐的五月天《拥抱》仍然在循环播放——
　　我需要爱的慰藉
　　就算那爱已如潮水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
　　默默聆听那黑夜
　　晚风吻尽荷花叶
　　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
　　月光晒干眼泪
　　那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 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