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爱》澄心斋主人

13、第十三章 身世之谜

　　回到家，晟凯就去物色合适的狗狗，然而他们养狗的计划却并没能实现——知月发现，自己怀孕了。
　　面对这样一个惊喜，夫妻俩都很兴奋，知月是第一次怀孕，傻傻的也不知道该准备些啥，晟凯却更加展现了暖男的特质，忙前忙后把知月照顾得无微不至。其他的事情也都暂时搁置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知月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起，知月妈也从青州过来照顾知月，知月的胃口特别好，如今的知月已经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孕妇。晟凯取笑她，原先像个小兔子，现在成了招财猫，夫妻俩免不了又打闹起来，知月妈连忙训女婿：“她个小孩不懂事，你也由着她疯吗？别动了胎气！”
　　这天，晟凯正在更新订阅号，陌涵给他发来一个链接，还没等他打开，陌涵的电话就到了：“晟凯吗？我刚转了个文章给你，你赶快看看，可能和你有关！”
　　晟凯回到微信页面，打开了链接。这是一篇发在知名公众号“世间信笺”里的文章：《一位老教授的临终告白》，发表日期在3个多月前。

　　岩儿、磊儿：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人世了。作为这个世上唯一还知道你们身世、并且一手造成你们多舛命运的罪人，我深感愧疚，唯有留书一封并公诸于众，希望在茫茫人海中的你们能够看到，兄弟相认，并且恳请你们原谅我；也希望其他的朋友能够藉此警醒，莫要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与遗憾。
　　岩儿、磊儿，你们出生于1982年5月22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你们的父母都来自润江农村，你们的母亲张芸在你们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被紧急送到宁州市妇幼保健院抢救，虽然你们顺利出生了，但她却死于产后大出血；你们的生身父亲许爱国，对你们的母亲用情至深，竟然俯尸气绝，被救回来后，他依然经受不住打击，在火化了你们的母亲后，怀抱骨灰盒投湖自尽，把你们托付给了医院的新生儿科护士长，也就是我的妻子孙淑英。我妻淑英，温婉贤良，怎奈因身体原因一直未能生育，你们两个惹人怜爱，我们遂决定收养你们。
　　其时，我在宁州大学心理学系任教，我的研究方向，就是生存环境对个体成长与个性发展的影响，因为没有好的研究成果，刚刚错过了一轮教授职称评定。你们的到来，让我萌生了一个自私狭隘的念头，就是想利用你们再现美国经典的“双胞胎试验”，我知道，强行拆散你们兄弟是多么的残忍，但当时的我被名利和所谓的科学牺牲精神所拖累，虽然我的研究课题申请被学校学术与伦理委员会驳回，但我为了所谓的宝贵的第一手数据，隐瞒了实情，欺骗了你们的养母淑英，还是将弟弟磊儿送给了青州的一家王姓普通工人家庭抚养，告诉她因为是科学试验，磊儿会受到最好的照料，私下里继续追踪研究。为了防止泄密，每年都是我亲自去采集资料。从此，你们成了我研究论文中的双生子A与双生子B。
　　岩儿，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给了你最好的教育条件，你安静乖巧，学习刻苦，但却继承了你生身父亲的内向与懦弱；我的鼓励与引导，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你敏感、自卑的性格，为之后的变故埋下了祸根；而你的弟弟磊儿，却活泼好动，只是被养父母所溺爱，不思上进，但你们的一些行为表现却有较高的一致性。这样的发现让我欣喜不已，却完全忽略了因此给你们、特别是给磊儿造成的伤害，如果当初磊儿也留在我身边，接受最好的教育，你们相互陪伴，相互促进，相信你们一定会更好地成长，也会获得更大的成就。
　　在你们初二的时候，我私下研究的事情还是东窗事发，我被学校由心理学院副院长降职为普通讲师，并被调动到宁州大学润江学院任教，你们的养母淑英，也因为伤心于我的欺骗而一病不起；而岩儿你，也被迫放弃了宁州一中的学业，随我转学到了润江。我怕带给你更大的伤害，所以对你隐瞒了被收养以及还有同胞兄弟的真相，而淑英妈妈的早逝和关于我学术不端的议论还是压垮了你，从此你更加郁郁寡欢，一蹶不振，以至于没有考上你心心向往的宁州大学心理学系。爸爸对不起你！
　　磊儿，从那以后，我也不敢再去见你了，而你的养父母护犊心切，也有意切断了与我的一切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得还好吗？请你不要怨恨你的养父母，他们确实是太过于爱你了，哪知骄纵却害了你。此生，我恐怕没有机会当面和你说对不起了，我当告乃兄，寻你回来。
　　岩儿，这么多年你恨我气死了妈妈，毁了你的学业和自尊，你始终不愿意原谅我，前些年，你回到宁州工作，宁州、润江百里之隔，你却从不回来看我，而我也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你结婚生子，我本希望你为人父后可以感怀父母之恩，能对我稍有体谅，回家看我，我再告诉你上述真相，怎知你去年四月竟也突然失踪！为父悔之晚矣，竟至病入膏肓。
　　岩儿，我相信你尚在人间，而我也行将就木，若你能够看到这封信，我希望你能够回到润江的家，不为别的，只为按照我留给你的资料，早日寻回你的弟弟磊儿！兄弟团圆，我死可瞑目矣。

　　父：许效伦
　　2017年5月绝笔

　　晟凯看完，心里一阵颤抖，这难道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真相？他应该就是老教授口中的“岩儿”吧，虽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毕竟离揭开真相已经不远了。他呆坐了半天，悄悄走出房间，见知月还躺在床上听音乐，便又折回来，思忖着该不该和知月讲，又怕知月有孕在身，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决定还是先和陌涵商量一下。
　　他借口说去楼下取快递，出门便给陌涵拨了电话。
　　“李医生，文章我读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个事情现在就要跟知月讲吗？”
　　“你还想瞒她吗？我怎么跟你讲的？”陌涵有些不高兴，质问他。
　　“我知道我对她要坦诚，只是她现在怀孕了，别的我不怕，可是她要知道我已经结婚生子的情况，她会不会多想，而且，”他顿了顿，“这么突然，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啊。”
　　“你会离开知月吗？”
　　“当然不会！”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可是，我也必须给失踪前的那段婚姻一个交代啊！”
　　“坦率地讲，你没想过你会是有家室的吗？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了。我知道，你是因为知月的好而不愿意面对过去，但现实就是现实，你记不记得，都无关它的真实存在。所以，你必须要和知月好好讲。你们要一起面对，明白吗？这样吧，我来一趟，给你们做个心理支持。”

　　陌涵登门拜访，这还是头一回，更何况晟凯还事先知道，知月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猜得出绝非小事。她半开玩笑地说：“陌涵姐，您可是稀客啊，可别给我啥大惊喜哦，臣妾承受不起。”说着，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陌涵笑道：“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没正形！”
　　三个人坐定，晟凯和陌涵对视了一下，陌涵先开了口：“知月，有件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不过如何处理要由你们商量，我作为旁观者只能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心理支持。有些情况可能我们早就想到过，只是还需要有个接受的过程。晟凯，权且还是这么称呼你吧，拿给她看看吧。”
　　知月被说得有些紧张，接过晟凯的手机看了起来……
　　看到磊儿被送给王家抚养那段，知月抬起头来，有些释然地说：“这么说，晟凯就是磊儿，你应该是岩儿……”
　　陌涵打断她，“别贫嘴了，往下看吧！”
　　当知月看到“你结婚生子”这几个字，有些木然地看看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知月你放心，我决不会离开你的！”他立刻表态。
　　“陌涵姐，谢谢你，我知道要没有你的鼓励，他八成又想瞒我了。唉，其实这个事儿我也不是没想到过，他终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知月故作镇定。“你去吧，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找回你自己。”
　　“知月，我……之前的事情我还是记不起来，这回也不一定就能找得着，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说着，握住了知月的手，知月也很欣慰地看着他。“那今后，我该叫你岩儿了吧？嘿嘿！岩儿？”知月又露出了调皮的一面。他被她这么一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好啦好啦，别秀恩爱了。嗯，你们看，有什么事情拿到台面上讲，没这么难吧？你越掖着藏着，越容易出问题。你们今天的表现，很棒！”说着，陌涵伸出了两根大拇指。“特别是我们知月，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呦！其实来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你猜到他有老婆孩子，和你确信地知道他有，这个心里体验是不一样的，你也不要嘴硬，心里有落差也是正常的，但记住，有什么话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讲，猜忌和回避都是不对的，凡事总有个解决办法，不是吗？”
　　“谢谢你，李医生！我们能有今天，多亏了您的鼓励了！”他感谢道。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再合计合计吧，这到底不是件小事。许——岩——先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这可能会有助于刺激你恢复记忆，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陌涵起身告辞，知月他们要留她吃饭，她婉言谢绝了，夫妻俩把她送到了门口。
　　返回房间，知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至少知道该怎么叫你了，岩儿，岩儿？”知月又调皮起来。他连连摆手，道：“哎呀，太瘆人了，你叫我许岩都比这好听。”
　　“哈哈哈，岩儿，岩儿？”知月故意还是这么叫，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用手摸摸知月的肚子，“宝宝，妈妈又调皮了，该怎么办呀？”“好啦好啦，不笑你了，我叫你岩哥好啦。”
　　夫妻俩调侃了一会儿，还是书归正传，讨论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说起晟凯，许岩叹息道：“可惜晟凯不在了，许教授在天之灵难以安慰啊，怎么会是这样？”
　　“岩哥，我跟你说实话不？我知道你有老婆孩子，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难过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相信你愿意陪着我，我也知道其实我不该留你的，但，你失踪了那么久，对人家来说，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需要离开，我不……不怪你！”说着知月还是红了眼睛。
　　许岩赶忙捧住知月的脸，为她拭去泪水，郑重地说：“傻瓜，我说过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千错万错也都是我的错，我不能一错再错，我已经辜负了他们，我不能再辜负你们了！”
　　知月含着泪点点头，轻轻地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