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烧雪煮茶

17、chapter 17

　　也不知怎么了，银珠从早上出去到了现在也不曾回来，大太太有些担忧。本就病恹恹的，眉头皱起来越发让人心疼，少爷拉着她安慰着，我主动跑去找银珠。

　　我想我还是不习惯看到尸体的，至少看到银珠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看的。她死得极惨，被人活生生踩断了背上的手上的骨头，这不是最令人嘘嘘的，她的脑袋也被踩得面目全非。我木讷的站在那里，一边的几个老人说道：“这姑娘可怜，为了一斤芙蓉糕竟然就那么丢了命，这不值呀。”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大太太最是喜欢芙蓉糕，一次茶会她还说过，死前最想吃的估计就是芙蓉糕了。

　　我蹲下身子，脱了外衫盖在她身上，紧接着一个恶狠狠的汉子来到我的身边，朝着我大吼道：“你是她家人。”我愤怒的看着他。他似乎被我眼神吓到，后退了一步。一边的老者道：“人都被你打没了，你还在意一斤芙蓉糕呢。”那汉子些许是自觉理亏，又或许是良心发现，竟然走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紧紧的拽着拳头，我恨，我恨不得咬死他。

　　路过棺材铺子的时候那里的老板看着我，竟然平白无故说他有个棺材做斜了被退货，我要是不嫌弃就拿走。我双眼无神的看着他，他倒是直接帮着我把银珠放了下去，末了还拿些纸钱放到里面，说是图个吉利。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他个子不高有一只腿还一拐一拐的，他还借了我推车。我找了个干净的有山有水的地方，给银珠找一个好的家。

　　让我震撼的是我在她怀里不但发现了芙蓉糕还发现了一块做工极为精致的怀表。这是少爷最是心爱的东西！我听说是故人送给他的成年礼，他很是珍视。我大概能猜出来几分，想必是少爷让银珠当了怀表给大太太买些好的，他也看出来了，大太太估摸着是挺不过去了。

　　我最心痛的是银珠明明可以当了表光明正大的买那一斤芙蓉糕，也可以在那汉子打她的时候拿表做抵押，可她为什么没有呢。也许是汉子来势汹汹她也忘记了，我如此宽慰着自己。但是我摸了摸口袋的时候，那三个捂得热热的触感，让我心冰凉。终究，自私。

　　我拿着东西回去的时候，大太太咳嗽着站在门口张望，像是等着孩子归家的母亲。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把东西拿起来笑道：“银珠今儿个遇到熟人便去叙旧了，她让我把东西先拿回来。”

　　大太太看了我一眼，然后温和道：“那先进去吧。”我莫名的感觉沉重，挤出一个笑容抬眼，我发现少爷看着我，我的心似乎跳漏了一拍。他道：“走吧。”我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走近屋子。

　　大太太隔了两日就去了，少爷很是悲伤，他倒也不哭，一直拉着大太太的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了那家棺材铺，我并不是个无耻的人，但是我想要大太太走得体面一些。我倒也不是没钱，因为早晨我刚去城里卖了点血，但为数不多。我把钱放到柜台上，朝着老板说：“我要最好的棺材。”老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那些钱。我想肯定是不够的。“我明日后日也可以给这么多钱。”老板一怔，然后指了指一边的一口楠木棺材道：“这里棺材都是木头做的都一个价，那个比其他短着些，便宜给你。”他又看了看我的脸，继续道：“钱刚好，拿去吧，那边有车。”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驴拉车。

　　我朝着他鞠了个躬，然后开始搬弄棺材。他也搭了把手，两个人拿依旧有些吃力，上次他的儿子在，今日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然而我看到了少爷，他一身灰色飞鹤长衫。他朝着老板鞠了一躬，然后道：“我也来。”老板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话。装好了棺材，老板说最近没有生意，这驴犟的很，只听他的话，于是送我们到了屋子门口。少爷帮大太太换了衣服，还给她梳了头，她似乎只是睡着了般。少爷抱起大太太轻轻放入棺材里边，生怕磕着，他极为小心翼翼，之后又拿了帕子给大太太擦了一把脸。我曾听闻少爷是不喜欢大太太的，因为大太太对他的行为不满，见着他就是一顿数落教训。这些日子，我怀疑那是误传。

　　封了棺材我正要开口问少爷将太太葬在哪里，少爷却先开了口：“挨着吧！”我身子忍不住一颤，那老板却已经赶车出去了四五米。我赶紧跟了去。

　　我挖了坑，少爷亲自填的。

　　老板这次没给送纸钱，却送了一块平滑的石碑。他似乎干惯了服务业，还顺带拿了涂料。少爷拿过，很快的写好了。墓碑上没有写什么苏氏而是直接写的大太太的名讳，也没有写少爷的名字。老板已经回去了，他走的时候少爷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对少爷拱拱手。

　　少爷一直跪着，也不哭也不说话。当夜下了很大的雨，少爷依旧没有起来。我找了些树枝给他挡着。到了午夜时分，他昏过去了，我赶紧背着他回了屋子。

　　我给他换的衣服，他的皮肤白的过分，看不到一丝粗糙的痕迹。然而却不是那种小白脸般的没有轮廓，他瘦弱但是劲朗。也不知怎么了，我莫名的竟然有些紧张。紧张是紧张，我换得极快，我担心他得了风寒。

　　我和少爷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少爷问我要不要单独去闯闯，我这么勤快定是很多人喜欢。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崇拜他，信奉他，在我的世界里他就是我灵魂的神。

　　走之前我又卖了一次血，加上几日的工钱偷偷放在了棺材老板那里了。我大字不识是真，但是对于花草树木还算是极为了解的，那棺材的价格自然能够猜到几分。我知道那也是不够的，总有一天的会回来，回到这里，将不够的补上。

　　路过一处碉堡似的地方，我为了让少爷说几句话，好奇般问道：“少爷，那是做什么的？”少爷看了一眼，然后道：“那是供人玩乐跳舞的吧。”我并不相信，但那的确蕴含着一曲黑色的舞蹈还合着激烈的旋律，无论堡内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