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烧雪煮茶

13、chapter 13

　　我以为我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江太太，然而并不是这样的。时隔三日，江太太再次出现在了苏家。她喝醉了，整个人病恹恹的，嚷嚷着模糊不清的名字。少爷去见的她，之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少爷送江太太回了家，当夜，他彻夜未归。

　　隔了两日，就听得江太太突发急症死于家中，大夫们看了之后说是长期精神抑郁的结果。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江太太确实想要寻死，不过有人给了她帮助，帮助她死。

　　六太太听闻之后先是没什么反应，紧接着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晕了过去。请了医生却收获了意外之喜，六太太居然怀孕了。这老年得子可乐坏了苏家老爷。我却只感觉浑身冒着冷汗，却也只是静静立在一边不敢多言。

　　近些日子，革命闹得越发凶猛，如从潮水般来袭。那街道上长长见着身穿制服的学生们举着长条幅嚷嚷着什么。那上面的字儿它认得的我我认不得它。由于事情愈演愈烈，四周几个省份又在混战之中，这边也变得不太平起来。时常可以见着有警察在查岗抓人。

　　苏家的生意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尤其是一批外来货不知怎的被一些义士烧毁。整个苏家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一来二去苏老爷子也病倒了，所有事情全部压在了大少爷身上。

　　原本这就已经糟糕了，奈何那染了大烟的二少爷还偷了大少爷好不容易筹集出来的资金，又是吸又是赌的，没几日花光了。一向强悍的三太太吓得哭了，苏老爷子被哭得烦乱，再是回忆起她以前的不检点，一声令下将她逐出了苏家。三太太跪着求呀求，不过苏老爷子一口老血阻止了她。也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她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为了苏家大太太拉下脸面去求了那许久不上门的娘家，却被那嫂子赶了出门。所幸她哥哥还算是顾及亲情，隔日送了些银票来。虽然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也无济于事。

　　没过多久，苏老爷子也挺不住去了。我一直害怕少爷难过，然而苏老爷子葬礼那天他只是像个被抽空了木偶般看着灵牌。大太太比较镇定，四太太哭得死去活来，还晕了过去。六太太是神色十分诡异，似乎是释然了般。

　　以往门庭若市的苏家几乎变成人迹罕至的荒村野道。由于苏家吃紧，很多佣人都离去了。六太太临盆，也只是请了个医生来，苏家已经不复过去。所幸六太太年轻，生下了一个比较健康的男孩。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宽慰，然而经济上的问题没有得到实际的解决。

　　三少爷似乎也很关注这件事，期间打电话给了很多朋友，然而此刻由于外商的冲击大多数都拿不出闲钱来。他似乎憔悴了许多，期间宣小姐来过几次，宣家是书香世家在经济上也帮不了多少忙，只是介绍给大少爷一些人脉。世道不好，大家表面说是会考虑却没有人真正出钱愿意搭把手。

　　四小姐那边似乎也想帮衬娘家，奈何她那夫君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还出去鬼混。听人说那男的脑子不正常，就喜欢去那种不干净的场所，用钱砸那边的女人，还喜欢用力撕扯她们的头发，迫使她们乱叫，谁叫得大声给谁钱就多。大太太听了一改往日优雅大骂道：“那个兔崽子，那婚姻不是他三哭四跪的求着去的么。”我仔细一琢磨，也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四小姐之所以嫁给他是因为他死缠烂打，海誓山盟，如今却是笑话了。

　　好不容易三少爷的朋友朱明辉，就是那眼镜男，和那洋人做了一笔大买卖，得了不少好处。些许是和少爷关系不错，二话不说就给全部拿了来，他爹知道还拿着棍子追了他一路。少爷十分感激他，他却笑着说，都是兄弟，客气啥。如此，苏家算是短暂度过一劫。

　　一日我出去倒垃圾见着一身着长袍子的女，那衣服似乎有些旧了。我正奇怪，她却看了过来，我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那人竟然是四小姐。她婆家那边不还是大富人家，怎么会穿成这般。我瞧着她模样应当是怀着孕，我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四小姐，您回来了？”

　　她看着我，然后轻轻点头，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悲伤。四小姐很少回来，我猜测可能是过得不大如意。以前三太太四太太还经常骂他没有良心说那李家也不过那样，有了老公忘记娘。现在想来多少有些替她不值得，她也许并不想让家里人担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四小姐并未走进家门。

　　隔了不久就听得四小姐那边战乱，死伤无数，剩下的都如惊弓之鸟，躲的躲，逃的逃。从报信的那儿得到四小姐一家也逃亡没消息，大太太十分伤心，不过又无能无力。

　　随着战争的彻底打响，苏家的生意却意外的好了些。然而好景不长，也不知道谁举报的说是苏家做的不正常买卖。那日苏家来了很多警察，大少爷出了很多钱才算是保了个平安。这次一来苏家的经济又遇到了困难，一直沉默寡言的苏家大少奶奶却借着回娘家的事，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太太听了只是神情微怔一下，并未多言。

　　六太太的小少爷本是要办一个周岁宴，大太太寻思着取消，六太太却难得的开了口，说是这或许是个拉拢人的机会，指不定谁就看上苏家愿意合作。大少爷沉思着，他是苏家掌权的，自然清楚苏家的经济状况，些许是也觉得有理，便勉强的应了下来。

　　几日后便硬是挤出一些钱财来给小少爷办了一场周岁宴。

　　少爷出去了，我在他书桌上看到他新写的字条，我不识字，内容是后来有人念与我听。

　　我知道有人爱我，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渴望幸福是每个人的心愿，花儿种子也一样。有一颗种子，它却害怕，害怕被伤害。相互轻蔑，又彼此往来，并一起作贱。虽然你从不说那些话，我心存感激。耐心忍耐自己会痛苦，草率些得了恶果似乎更令人心痛。

　　大家都在期待着借此能够翻身，然而没有料到这是苏家的劫，一个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