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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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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家丁,提着脑袋大的铜制茶壶给励青沛、夏弋和几个看护的卫兵续了一圈茶,接着将那大茶壶重重地往励青沛桌上一砸,发出“咚”的一声响,把正在思考的励青沛吓得脊背一震。
“你干什么?”励青沛抬起头怒视着家丁。
这家丁一拉椅子,在励青沛对面坐下了:“大人要不要问小的话?”
“外头叫你了吗?夏弋,不是让他们先筛一遍……”
家丁插口道:“大人,小的今天下午见过公子,外头的大人叫小的进来的。连管家让小的进来的时候顺便给大人们续一遍茶。管家说了,大人们都是海量,若是不够,小的出去后让下一个再带一壶来。”
若不是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官宦家族泡大,练就了天塌地陷不皱眉毛的表情管理能力,励青沛差点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家人那么贴心,但又那么神经啊!!!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调整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你叫什么?”
“小的叫张二十一。”
“你娘这么能生?”夏弋都震惊了。
“不不不,”张二十一摆了摆手,“小的娘亲二十一岁生的小的。”
励青沛叩了两下桌子:“你最后一次见程公子是什么时候?”
张二十一道:“小的下午被连管家叫去白夫人房里搬东西,公子就在那里。”
“搬的什么东西?”
“傅夫人的家里人要回天都了,公子之前一直冷落傅夫人,住在白夫人那里。老夫人怕傅家人不好惹,就让公子搬去与傅夫人住。白夫人把公子的东西装了箱,让咱们过去搬。”
“几个人搬的?搬了多久?”
张二十一道:“三个人,不过连管家有年纪了,他不动手,就是指挥咱们另外两人。搬了得有半个时辰。”
“你搬东西的时候,程公子一直在白夫人那里?他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去傅夫人那里?”
张二十一道:“咱们往白夫人屋里去了两趟,公子都在。不过咱们搬完第二趟,就没再回白夫人那儿了,公子许是那之后去的傅夫人那儿。”
问完张二十一,进来的是傅响屋里的丫头晏七七。晏七七是个小个子的丫头,却挎了个她半人高的食盒,一进门就给励青沛等人上了一圈点心。
励青沛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期待下一个进来的人会带什么进来。
“你娘不会七十七岁生的你吧……”夏弋皱着眉头看着晏七七。
励青沛无奈地看着夏弋:“这一看就是七月初七生的。七十七岁生孩子,亏你想得出来。坐下说。”
晏七七坐下笑道:“这位大人说的是,奴婢是七月初七的生日。”
励青沛问道:“你是傅夫人屋里的人,你是跟着傅夫人从娘家来的?”
晏七七摇了摇头,道:“奴婢早没家人了,是程家买的,傅夫人头一年来的时候被拨到那里的。傅夫人说她从前在南疆跟着将军和少将军们领兵,身边没有侍奉的丫头,都是程家给拨的。不过傅夫人刚来时带了一个奶娘魏妈妈,可魏妈妈来了几个月就失足落到后院塘子里死了。傅夫人来之前,府里的家务事都是白夫人管,傅夫人也不怎么会管,所以嫁过来以后,管家权还是在白夫人那儿。白夫人不喜欢傅夫人,魏妈妈死了以后没多久,屋里的丫头都让她想法子弄走了,就剩奴婢一个,外头洒扫收拾的人都是做了事就走的。傅夫人和公子成亲后,见公子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老夫人也不愿意傅夫人去请安。傅夫人也懒得计较,平日里都在屋里,要不就带着奴婢出去逛。”
“起火前你见过程公子?你下午都干了什么?”
晏七七道:“下午吃了饭,傅夫人在屋里教奴婢读书。连管家送了公子的箱子过来,说公子要搬来和傅夫人住——其实就是傅将军和五位少将军要回崇和了,怕他们怪罪呗!没过一会儿,老夫人就派人找傅夫人过去说话,说的无非就是要和公子好好相处之类的,还说等夫人回去后,就派人把自个儿珍藏的花瓶送给傅夫人——那花瓶是先皇御赐的给老太傅的,要是放在从前,这样的好东西她才不肯送给傅夫人呢。如今老太傅一去,公子又不争气,傅家位高权重,惹不起了才知道巴结!后来老夫人又说要跟傅夫人说体己话,叫奴婢自个儿回去,还叫奴婢路过小花园的时候顺道采些花枝回去插花瓶——大人,您是不知道,要是在以前,奴婢这个傅夫人屋里的人去小花园采花,不让白夫人打断了手才怪呢!”
励青沛靠在椅背上,细细地听着,一扭头看见,正看见夏弋端着一张苦瓜脸,提着笔朝着自己挤眼睛。
“励大人,太能说了,手要断了!”
励青沛铁面无私:“一个字都别漏,记。你继续说。”
“奴婢去小花园的时候,就看见白夫人和公子抱着在园子里说话,说什么去了傅夫人那里,别忘了自己,还说别让傅夫人这个母夜叉勾了去!她处处针对傅夫人,可傅夫人从来不与她计较。她一个妾室,苛待正室不说,还敢这样说傅夫人!大人,您给评评理!”
“嗯……”励青沛靠着椅背,他的胳膊肘搁在椅子把手上,两手交握,尴尬地在半空中上下晃了两下手,“的确过分了些。那后来呢?”
“那时候白夫人和公子抱着,结果白夫人看见了奴婢,就让公子先往傅夫人屋里去了。公子一走,奴婢就挨了白夫人一顿骂。后来奴婢就回了傅夫人屋里,结果公子正睡在床上,奴婢当时不知道,掀帘子的时候让公子骂了,叫奴婢滚出去,奴婢又没处去,就蹲在院子门口等傅夫人。没多久傅夫人也来了,叫奴婢一起回屋,奴婢赌气不愿意进去,傅夫人就一个人进院子了。傅夫人没进去多久就出来了,说公子让傅夫人滚出院子去别烦他。傅夫人生了气,就带着奴婢去后院塘子边坐着聊天。没多久白夫人身边的菱悦就跑来找咱们,说屋子起火了,公子还在里头,门被锁住了,叫傅夫人拿钥匙。”
励青沛皱了下眉头,身体立刻往前探了探,两手交握抵在下巴上,问:“傅夫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有锁门吗?”
晏七七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应当是没有吧,菱悦来要钥匙的时候,傅夫人还奇怪为什么门锁住了。”
“你亲眼看见傅夫人是没有锁门出来的?”
晏七七摇了摇头,道:“奴婢当时很生气,就在院子门口,没看见。大人是怀疑傅夫人吗?傅夫人不会杀人的!”
励青沛抬起手掌,在半空中往下按了按,示意晏七七冷静,道:“如果她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不会冤枉她。”
“当真?你们不会和白夫人她们一起……”
励青沛轻笑一声,拖着腮帮子笑道:“如今的局势,怎么都是傅家占上风,我们怎么敢冤枉了她?程家怕死,我也怕。”
晏七七抿了抿嘴,她垂下头轻轻地点了点,才忧心忡忡地跟着卫兵离开。
夏弋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口张望了一下,见屋里就他和励青沛两人,便道:“励大人,您也不必为了安抚她,说自己怕死自损脸面吧,您好歹也是靖……”
夏弋还没说完,励青沛就抓了把空气往夏弋那儿扔了一下,吓得夏弋脖子往后一缩。
“就你胆子大?涪定将军傅璇,那两把锤子在南疆抡碎了多少逆贼的脑袋!他那五个儿子战功赫赫,哪个是好惹的?”励青沛说着威胁地指了指夏弋,“你要是想变成碎肉包馄饨,九娘再嫁的事儿我一定替你留心着。”
“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