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伪历史][姑苏蓝氏]那些年的云深呀》清疯明月

9、第 9 章

　　9.
　　隔天清晨，谢鲲在一阵悠扬明亮的钟声中醒来。那是寒山寺内的晨钟，涤荡心神，洗净尘心。谢鲲此时并不懂何为尘心，只觉得钟声听起来很舒服，身上也暖洋洋地很舒服……可是禅房中没有暖炉，为什么这么暖啊。
　　然后他注意到了，他是被蓝翼抱在怀里醒来的。蓝翼的双手双脚似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谢鲲不自觉地脸红起来，小心脏噗通乱跳。
　　倒不是蓝翼故意如此。而是她的睡相本来就差，睡觉时又习惯抱着个什么东西。小时候是抱她的鱼形布玩偶，长大了就抱她的被子。此时寒山寺禅房内没有那么多被子给她抱，于是她就只能抱谢鲲。
　　当——当——当——
　　悦耳的钟鸣还在继续响着。蓝翼也逐渐醒来，悄悄睁开眼，瞧见怀中谢鲲的后脑勺与泛着粉红的耳根，她唇角微微勾起调皮的笑意，又闭上眼睛装睡。
　　谢鲲动也不敢动，窝在蓝翼怀里，觉得小脸更烫了。他想起宫中内官教过他的一些事情，内心小鹿乱撞，又有些甜滋滋地：我跟翼姐姐睡了一晚上，这样算不算是夫妻了啊……
　　蓝翼又悄然睁眼，发现谢鲲嫩嫩的小耳朵更红了。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鲲小脸立刻就红透了，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但听身后蓝翼笑道：“你在宫中不习惯这么早起吧？再睡一会儿。”说完抱着他又欲继续睡。
　　谢鲲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轻声问：“翼姐姐，佛经中有没有爱情故事？”
　　蓝翼睁开眼，笑道：“有啊。你也想听爱情故事呀？你这年纪的男孩儿，不都爱听打打杀杀的故事吗？”
　　谢鲲小声说：“佛家慈悲为怀，没有打打杀杀的故事吧？”
　　蓝翼沉吟了一下：“其实也有。释迦族被阿阇世王率兵攻打，因而灭族的故事，你要听吗？”
　　谢鲲道：“历朝历代打打杀杀屠城灭国的故事，太傅给我讲得很多了。我不爱听。”
　　蓝翼笑道：“好呀，恒卿以后若能即位，一定是仁善的帝王。”
　　谢鲲在她怀中翻了个身，二人面对面侧卧在榻上。谢鲲见蓝翼依然维持抱着他的姿势没动，便红着脸鼓起胆子，又央求了一遍：“翼姐姐，我要听佛经中的爱情故事。”
　　蓝翼笑道：“我爹时常看《楞严经》。我给你说《楞严经》开头的故事吧。佛陀坐下有一名多闻第一的尊者，名叫阿难。他能过耳不忘，只要佛陀讲经说法，一入他的耳朵，他都能记在心中永不忘记。几十年后，经典结集的时候，他还能覆诵出佛陀讲过的所有经典，所以我们现在才有佛经可读。你说，阿难尊者是不是比你们宫中那些过目不忘的大学士还要厉害呀？”
　　谢鲲笑着点头：“厉害！”
　　蓝翼道：“释迦如来出家之前，是释迦族的太子。阿难尊者是佛陀的堂弟，也是佛陀的侍者。释迦族的王子们长得很俊美，而阿难尊者，更是俊俏非常。”
　　谢鲲问：“释迦族的王子们长得很俊美，就像是安师、蓝宗主与云深不知处的哥哥们一样俊美吗？”
　　蓝翼笑道：“是啊，就是这样。因此阿难不论是做皇子时，还是出家之后，都很受女子欢迎。”说着伸手捏了捏谢鲲清秀的小脸蛋：“你长大了，肯定也很受女孩子欢迎。”
　　谢鲲红着脸，更加大胆地望着蓝翼如星如墨的眸子，问：“然后呢？”
　　蓝翼道：“有一次波斯匿王为他父王的忌日斋僧供养佛陀与诸弟子。阿难尊者事先受了别的邀请，所以没有跟上。途中独归的那一日，便独自托钵。日正当中，烈日炎炎，阿难尊者行走时又饥又渴，见到一位女子在井边打水，名叫摩登伽女。摩登伽女一家是当时身毒种姓制度的首陀罗种姓，也就是奴隶，非常卑微，阿难尊者还是亲切地开口向她要了一杯水来饮。”
　　谢鲲听着，也觉得有些口渴，便说：“翼姐姐，我口渴了，你倒一杯水来给我喝。”
　　蓝翼恼道：“我说阿难尊者口渴，你便也口渴了，倒使唤起我来。你有手有脚，自己倒！”
　　谢鲲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倒不是他故意摆皇子的架子，而是自打他生下来，从来都是侍女仆从给他端茶奉水。“自己倒水”这四个字，委实不在他这个皇孙的字典里，超越了他小小脑袋的认知范围。他压根儿不明白为什么蓝翼不愿意给他倒水。
　　“……”蓝翼被他的小眼神看得心软，无奈只得下床去倒了一杯水来。谢鲲坐起来接了。蓝翼又恼道：“我这个说故事的还没喝水，你这个听故事的倒先喊渴。留一口给我。”
　　谢鲲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果然留了一口给她。蓝翼接过来喝了，又爬上床，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卧着，又道：“因为阿难尊者与摩登伽女过去世有当过夫妻，因此摩登伽女一眼之间爱上了这位英俊挺拔的尊者。回家之后，她央求母亲为她作主。”
　　谢鲲轻声道：“然后呢？”
　　蓝翼说：“摩登伽的母亲说：「你这么美貌，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何必一定要找个出家人当夫婿呢？出家人不能娶妻的啊！」但摩登伽女说：「如果没有跟阿难结婚，我宁可自杀！」她苦苦央求精通法术的母亲使用幻术，使阿难就范。母亲怕女儿真的寻短见，就对阿难施展了大幻术……”她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却是说不下去了。
　　谢鲲好奇地问：“什么是大幻术？”
　　蓝翼急道：“身毒的大幻术就是娑毗迦罗先梵天咒。”
　　谢鲲奇道：“这个梵天咒很厉害吗？翼姐姐你会不会？你念来给我听听。”
　　蓝翼双颊晕红，恼道：“我不会这种术法！会了也不能对你施展！”
　　谢鲲不明白她为何生气，只觉得蓝翼此时脸红薄嗔，却又清丽无端的模样好看已极，不由怔怔看着她片刻，才软声道：“后来阿难尊者怎么样了？”
　　蓝翼脸红半晌，低声道：“他中了先梵天咒，迷迷糊糊入了摩登伽女的房间，差点毁了戒体。”
　　“……！”这下子谢鲲也听懂了，忽然把脸埋入蓝翼怀中，搂紧了她。
　　蓝翼被他搂着，身上有点儿发软，心中砰砰直跳，内心后悔不该给他讲了这个故事，正自又羞又悔，七上八下，只听窗外蓝安道：“什么先梵天咒什么毁了戒体？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出来做早课？”
　　两人吓得一骨碌双双爬起。蓝翼忙回道：“好啦安师，我们马上来！”
　　然后问题来了：谢鲲从小是在宫里被服侍惯了的，眼下连衣服也不会自己穿，洗脸水不会自己打。蓝翼无奈，给他打了洗脸水过来，帮他擦脸，又帮他穿衣服。然后自己才穿好衣服，牵着他出去大雄宝殿做早课。
　　可惜两人这样一折腾，人家早课早就开始了。大殿内数百名僧侣梵音悠扬，庄严肃穆。蓝翼不敢进去，只牵着谢鲲站在殿外聆听僧侣们的梵唱。
　　谢鲲听了一会儿梵唱，想着方才的故事，忍不住低声问：“翼姐姐，后来阿难尊者怎么样了？他真的毁了戒体吗？”
　　蓝翼轻声道：“没有的。佛陀有大神通，知道阿难尊者遭殃，快要被毁戒体，就派了文殊菩萨持楞严咒来救阿难尊者。阿难尊者一听见楞严咒就清醒过来了。楞严咒是咒中之王，威力无比；当外魔或者心魔降临的时候，诵持此咒可清心除障、破除魔事。你听现在僧人们唱的早课，就是楞严咒呢。”
　　谢鲲闻此，便专注地听了一会儿梵唱，而后笑道：“真的有用。翼姐姐，我刚刚心慌意乱的。现在听着楞严咒，就平静多了。”
　　蓝翼一听，不禁俏脸一红，气得伸手把谢鲲一推。谢鲲人小，“哎哟”一声没站稳，便要跌落台阶。蓝翼大吃一惊，怕他摔伤，忙扑上去抱他，两人都身形不稳地跌了下去，摔在地上。好在台阶只有三层，蓝翼更有灵力护体，两人相搂着摔倒，倒也摔得不重。
　　二人双双爬起，蓝翼把谢鲲翻来覆去检查一遍，不由后怕道：“还好没给你磕碰着。你这万金之躯，要是头上碰破皮回去，那可怎么办！”
　　谢鲲笑得开心：“翼姐姐，我不想回去了，以后都跟你住寺里，天天听你说故事，跟你玩儿，多好呀！”
　　蓝翼脸上又是一红，跺脚恼道：“小风流鬼！你回去！吃完早斋我就送你回去！”
　　谢鲲：“……”